顏袖一直拖着沈初星後退,直到無路可退。微風鎮以山水聞名,這裡有好幾座山,雖然都不算高,但是景色很好。夜家地勢相對偏僻,北面就臨着一座山,顏袖就退到了那裡。
南流澈見此臉色更是差到了極點,顏袖站在山邊,看上去危危險險的,他倒是不擔心顏袖,只是沈初星受她桎梏,他是怕顏袖發起瘋來會傷害沈初星。
顏袖眼瞅着無路可退,再加上還有南流澈在,百里西辭稍微站遠了一些,他對這些事無所謂,純粹只是想看看顏袖這個瘋女人到底想做些什麼,而且此時和南流澈有關,南流澈和他已經對上,雖然沒有撕破臉但總會有那麼一天,百里西辭也想知道南流澈會怎麼辦。
南流澈對他這個妻子看上去倒是格外在意,在他到暗夜去的時候百里西辭就肯定了這點。
“顏袖,你不是恨我利用了你嗎?”南流澈冷冷的啓脣說道:“你可以衝我來,這件事和她沒有半點關係。”
越是在這種時候南流澈越是理智得可怕,他不能露出半點擔心沈初星的表情,那樣只會激怒顏袖,雖然他心裡無比擔心沈初星的安危。
顏袖見南流澈臉上的表情狀似絲毫不爲所動,可她對南流澈有多瞭解,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就說明他在意極了沈初星,顏袖大笑道:“和她沒關係?當初這話你怎麼不說?難道我不是無辜的嗎?我就活該被你利用,我父親還有火焰幫那麼多條人命你怎麼不說沒關係?”
顏袖狀似癲狂,南流澈眉頭緊蹙,臉色很不好看,尤其他還扯動了肩膀上的上,只覺得肩膀上*膩的,已經被疼痛感麻痹。
“你說話啊,你沒話說了吧?你就是爲了這個女人不顧我們之間的情誼滅了火焰幫,那麼多年不管我做什麼你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欠了我父親恩情,更是欠了我,所以你不會動火焰幫,居然爲了這個女人破例!”顏袖說着,身子被氣得顫抖起來,她手上也一抖一抖的,那小刀就貼在沈初星的脖頸上,隨着她的動作,看的南流澈心驚肉跳。
顏袖說的沒錯,若是不是因爲當年顏袖的父親對南流澈的確有恩他根本不會容下火焰幫,更別說顏袖還三番五次派人想要對他下手,他對顏袖的容忍早就已經沒了。
“你若是恨我,也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別把別人牽扯進來。”南流澈說:“我過去,你放了她。”南流澈這話顯然是要用自己去換沈初星。
顏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有朝一日南流澈會說出這種話來,他骨子是多麼清高自傲的人,居然要用自己去換別人,這種事顏袖無法接受!
“你聽見沒有,對他來說你只是別人,現在他寵寵你,對你說兩句甜言蜜語,可最有一日你會被他棄之若敝,你跟我沒什麼不同。”顏袖狠聲對被她控制着的沈初星說。
沈初星不敢亂動,也不敢開口說話,只怕會激怒顏袖,她現在的命可是在顏袖手中,不是鬧着玩的。
“顏袖。”南流澈身子忍不住晃了晃,整個肩膀都已經麻木,他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最後對顏袖說:“別逼我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南流澈這話就是在明擺着告訴顏袖,若是她傷了沈初星,他肯定不會罷休,會讓她百倍千倍的還回來,顏袖冷笑一聲,這個男人可真是冷血。
“若是我跟她一起死了呢?”顏袖突然冷冷的笑了,她的笑容中帶着一種說不出的神秘和決絕感,她看着南流澈,一字一句的說道:“若是我們一起死了,你會不會難過?會爲誰難過?”
南流澈覺得,顏袖就是瘋了。
他沒有回答,顏袖也根本不需要回答,她舉起手中的小刀,刀刃反射的銀色光芒晃到了沈初星的眼。
“我要讓你也嚐到痛不欲生的滋味!”在顏袖撕心裂肺的叫喊聲下,她高高舉起的刀子狠狠刺向了沈初星。
“初星!”南流澈臉色大變,用力叫着沈初星的名字,他想要上前,可肩膀上的傷讓他快要支撐不住,他心裡一涼,知道他現在就算衝過去也來不及阻止。
南流澈雙腿一軟,有些狼狽的單膝跪了下去,伸出手來捂着自己的肩膀。
突然一個身影從南流澈身邊飛快掠過,南流澈白着臉擡頭去看,顏袖那一刀並沒有刺中沈初星,而是在快要觸碰到沈初星之前被人直接用手握住了。
百里西辭直接握住了刀刃,緊緊地、用力地握着,一滴一滴的血從他掌心中流下,滴在沈初星銀色的面具上,然後順着落到她的臉上。
“你剛剛……叫她什麼?”百里西辭有些費力的啓脣,聲線顫抖。
南流澈抿了抿脣,他看着百里西辭的手,眸中閃過一抹詫異,沒想到百里西辭會突然衝上去,倘若不是他恐怕沈初星此刻已有了性命之憂。
可是他爲什麼要衝上去?
因爲一直都在注意沈初星,所以南流澈都忘了百里西辭也在。
不只是南流澈,更震驚的還是顏袖和沈初星本人,誰能料到百里西辭會突然出手?
顏袖不甘心,她手上力道加重,想要掙脫開百里西辭的手,可小刀被百里西辭緊緊握着,刀刃深深的扎進了他的掌心中,百里西辭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沈初星更是驚訝,她忍不住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溼潤潤的,是百里西辭的血。
“你叫初星,你姓什麼?”百里西辭盯着沈初星問。
他似乎一點都不在乎此刻到底是什麼情況,滿眼都是沈初星的身影。
沈初星沒有回答,準確的說她還沒有回過神來,愣愣的看着百里西辭。
“初星……你姓沈嗎?”百里西辭的語氣帶着絲小心的不確定。
沈初星的眼神卻陡然瞪大,因爲震驚更是不自覺的微微張開了一些嘴巴。
不用她回答,只要看到她這個樣子百里西辭就可以確定了。
其實百里西辭想過很多再見到沈初星時的場面,如今這樣的確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是不是該說一句:“哦,原來是故人啊。”類似於這樣的話,他總是要說些什麼的。
百里西辭在這一刻只能看到沈初星一個人,他已經忘記現在的場面,他的眼睛裡只容得下沈初星一個人的身影。
“你去死吧!”顏袖見沒有辦法從百里西辭手中奪回小刀,她乾脆鬆手,轉而瘋狂的去推沈初星,這次就連百里西辭都沒來得及反應。
沈初星被顏袖大力一推,身子頓時向後倒去,而後面沒有路。
“初星?”百里西辭想都不想,伸手拉住了沈初星,可他沒能把沈初星拉住,自己反而被沈初星順勢一帶,兩人就這麼從山上滾了下去。
百里西辭用力把沈初星往懷裡一帶,下意識護住她的頭,那模樣生怕她會受傷。
沈初星只覺得被百里西辭抱住,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男性氣息從鼻尖輕輕掠過,她居然一點都不害怕。
而在山上,顏袖親眼看着沈初星掉了下去,她愣了一下,突然不可抑制的大笑起來。
“活該。”她面容扭曲,不斷的說:“活該,真是活該。”
她笑着笑着,突然笑聲戛然而止,顏袖僵硬着身子,如同電影裡面的慢鏡頭回放,機械性的低頭,胸前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滲出了大片的血來。
顏袖轉了轉眸子,沒有動身子,只扭過頭去看,南流澈正一臉冷漠的站在她後面,而就在她的身後,那小刀正深深的插在了她的身體裡。
“南……流澈……”顏袖沒有注意到南流澈是何時來到她身後的,更不敢相信南流澈居然對她下手,爲什麼呢?爲什麼她努力了那麼久都沒能融化這個男人眼中半分的冰冷,而那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女人卻可以輕而易舉的牽動他的心?
這叫她如何甘心?
“我早就警告過你,你千不該萬不該打她的主意。”南流澈眼底盡是冷意。
“你喜歡她。”顏袖的身子慢慢倒下,就算到了這個時候,她眼中還是寫滿了不甘。
她說的不是問句,而是帶着股子絕望的肯定。
顏袖預感到自己的生命在漸漸流失,她就倒在南流澈的腳下,突然伸手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抓住南流澈的腳腕。
“爲什麼?”她的視線漸漸模糊,“爲什麼我對你掏心掏肺你從來都不屑一顧,那個女人究竟有什麼好,值得你……”她說到這裡,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再說不出來半個字,體內的生命力幾乎已經徹底流失。
腳上的力道一鬆,可惜顏袖到死都沒有聽到南流澈的回答。
自然,南流澈也根本不會回答她這種問題。
南流澈覺得自己身上也沒有什麼力氣,肩膀上的傷口被反覆扯動,他的臉色因爲失血過多而再次變得蒼白。
如果他沒有受傷,也不會讓沈初星被顏袖挾持,那樣的話也不用眼睜睜的看着沈初星被顏袖推下去,偏生他還什麼都做不了。
“初星……”南流澈啓脣,臉上冰冷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