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星滿臉愕然的看着屏幕,她之前拿給凌北的錄像中可沒有這麼一幕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許看!”沈若瑩突然發瘋一般朝着屏幕撲過來,尖銳的指尖刺向屏幕,似乎想要以這種方式將畫面摧毀。
不過又哪裡能讓她稱心如意,即便此刻她再怎麼想要遮擋,那不堪的一幕也撞進了所有人的眼中,凌父和凌母的臉是黑了個徹底。
尤其是凌母,她本來也是個溫和的人,性子也一向極好,就算剛剛看到了沈銘那一幕也是硬生生的忍了下來,沈銘再不濟他也是沈若瑩的親生父親,而且凌母對沈若瑩一向沒什麼不滿,反倒很中意沈若瑩這個未來兒媳婦,所以她纔不得不忍了下去,可此刻那錄像中的人變成了沈若瑩,她該如何解釋?
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凌母覺得這輩子都沒丟過這麼大的人,她本就對沈銘和周悅夫妻的所作所爲有些不滿,之前周悅又和沈初星發生了衝突,凌父看到沈初星手背上的那片青紫,再加上週悅一直握着沈初星的手,那傷口怎麼來的凌母也不難猜到,本來她還沒太當回事,可現在想來父母的言行對子女影響甚大,沈若瑩有這樣的父母那她本人真的那麼好嗎?
凌母本就有了些懷疑,此刻看到沈若瑩的這段錄像氣的簡直都要吐血了,同時她有暗自慶幸,幸虧這婚事沒真正板上釘釘,想要反悔還是可以的,不然真讓凌北娶了沈若瑩,還不得給她兒子戴多少頂綠帽子?
沈銘和周悅如何都想不到那段錄像上的女人會是他們最乖巧的女兒,兩夫妻收到的刺激可不比任何一個人少,尤其是周悅,沈若瑩是她一手養大的女兒,她何曾見到過這個樣子的沈若瑩?她雖然不相信,但此刻就擺在眼前,容不得她不信。
“夠了!”凌父大吼一聲,活了這大半輩子他也從未如此丟過人,他當機立斷的吼道:“這場訂婚不作數,你們沈家當真沒一個知廉恥的,我們家雖然不是什麼高門大戶,但也絕不允許這麼不清不白的女人進我們凌家的門!”
凌父這聲吼得中氣十足,說完他就直接下了臺,什麼都不管了,臉都丟盡了他還能管什麼?
“不是的。”沈若瑩聽到凌父的話一顆心都沉了下去,見凌父大步離開,她只好撲向凌母,跪在她的腳邊哀求道:“婆婆您聽我解釋……”
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凌母冷着臉打斷了:“你別叫我婆婆,我可不敢當你的婆婆,難不成你還要說你是被人陷害的?可上面的女人就是你,你如何狡辯?”
凌母纔不在意沈若瑩是不是被陷害,也不想追究這錄像爲什麼會被放出來,她此刻掐死沈若瑩的心都有了,她本來看重的是沈若瑩乖巧懂事又是個清清白白的姑娘,所以纔不計她的家世和一切讓凌北娶她,凌母就這麼一個兒子,一直都寶貝着,對凌北的婚事又格外慎重,沒想到千挑萬選卻還是選了沈若瑩這麼一個女人,這叫她如何不氣?
“我若早知你是這樣不知羞恥的女人,怎麼會讓你做我的兒媳婦?”凌母其實很想像凌父那樣直接離開,但這場好好的訂婚宴變成了鬧劇,還有很多事需要善後,凌母此刻還不能走。
“不,不是這樣的……”沈若瑩想要開口解釋,可就連她自己都無法解釋,她的確不是清白之身,不過那也只是她一時被迷了心竅,是誤會!
“那是怎麼樣的?”凌母見沈若瑩頗爲執迷不悟,更是有氣,“難道是我對你不夠好?你連那種不堪入目的事都做的出來,難道還想讓我兒子把你娶進門來?”
沈若瑩知道任憑她怎麼解釋凌母都不會再相信她的話,她身子癱軟,從天堂到地獄,好像真的就只有這麼一個瞬間。
已經有人在維持會場內的秩序,這場訂婚宴最終成爲了一個笑話,有眼力見的人都知道這訂婚宴是進行不下去了,凌沈兩家的結親也毀於一旦,便也都知情識趣的離開。
凌北挽住凌母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她,凌母見此眼淚頓時就掉下來了,對凌北說:“是媽對不住你,媽的眼瞎了,真是白活這麼大歲數。”
“媽,沒事,我不怪你。”凌北的面色始終如常,“本來我也不着急娶妻,我知道媽是爲了我好,現在看清了這家人的真面目總歸不算是太遲。”
凌北的懂事更是讓凌母愧疚得不行,都怪她沒爲兒子找個好媳婦。
這邊凌北安慰着凌母,那邊的沈銘和周悅夫妻從打擊中回過神來,看凌母這意思是不承認這門婚事,頓時就急了,他們費了這麼大功夫不就是想攀上凌家,怎麼能善罷甘休?
“這訂婚宴都舉行過了,難道你們凌家想反悔不成?我女兒哪配不上你們家了?就算……就算是真做錯了什麼事也可以慢慢說啊。”周悅見沈若瑩受委屈自然是第一個不答應的。
凌母被周悅這話氣的差點沒暈過去,僅有的良好教養也因爲周悅的咄咄逼人而暫時被凌母忘到腦後了,她大聲說道:“你女兒身子都不清白了你這個當媽的居然還敢說出這樣的話來,真是有什麼樣的女兒就有什麼樣的父母,你們沈家真夠可以的啊!”
凌母覺得周悅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還好好說,還有什麼說的必要!感情不是她兒子要娶那麼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周悅又不是兒子,凌母就不信如果周悅有兒子在訂婚宴上親眼看到了未來兒媳婦和別的男人做了那些事後還能好好的說!
“我女兒怎麼不清白了?”周悅無法容忍有人說沈若瑩不好,當場就和凌母分辨起來:“我女兒是個好孩子,肯定是有人陷害她,她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凌母懶得再和周悅說,反正不管說什麼她都不可能再讓凌北娶沈若瑩了,別說是和沈家結親,從今往後凌母記恨上沈家,這事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
這事突然峰迴路轉,沈初星皺着眉頭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看着臺上的情況完全反應不過來。
這和她計劃中的不一樣,她雖然留了後招,但卻都沒用上,沒想到凌家和沈家就已經鬧了起來,看凌母那意思顯然是已經和沈家結下仇了。
可這到底都是怎麼回事?原本沈初星準備好的那段路線爲什麼後邊被截去了?還有沈若瑩的那段錄像又是怎麼回事?
事情脫離出了沈初星的掌控中,雖然和她想要得到的結果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出入,可不在她的計劃中她總覺得不安。冥冥之中好像有誰在推動這一切的發展,可是會是誰呢?
沈初星愣了好一會,突然轉頭看向了顧景年所在的那個位置上,那裡已經空無一人。
沈初星突然想到之前凌北和她說過的話,凌北說只要她開口顧景年一定會幫她,她當時覺得特別好笑,顧景年幫她?她不僅要對付沈氏,更是要藉此打擊顧氏,顧景年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會幫她?
沈初星覺得荒謬,馬上否定自己的想法,這事說是誰做的沈初星都信,唯獨不相信是顧景年。
或者是凌北自己自做主張?這點倒是有可能。
“少夫人?”祁瑾見沈初星臉色不太好,開口叫了她一聲。
沈初星這纔回過神來,看了祁瑾一眼,對他說:“我沒事,把今天的消息散播出去,尤其是那兩段錄像,多提一下。”
既然已經變成了這樣,就算和沈初星原本的打算不一樣,但她也只能順勢而爲。
“少夫人是否要回去休息一下?”祁瑾又問。
“你們先回去,我要去找顧氏的幾位董事。”沈初星對祁瑾說:“該怎麼做你知道。”
祁瑾當然知道沈初星的意思,只不過對她是一個人有些擔心。
沈初星往某個方向走去,一擡頭,沈若綰正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
沈初星腳步頓了頓,半眯着眸子看着她。
“你滿意了嗎?”沈若綰開口發問,她沒有看沈初星,但沈初星知道她這話是在她。
“你覺得呢?”沈初星反問:“委屈嗎?”
沒等沈若綰開口,沈初星又問:“覺得痛苦嗎?不甘嗎?”
沈若綰的眼神一下子就落到了沈初星的身上。
“這只是兩年的我,那天曾經品嚐過的滋味罷了。”沈初星說:“你現在正在體會到的這些,就是我曾經所感同身受的東西。”
沈若綰沒有開口,她只是看着沈初星,比沈初星想象中的要平靜一些。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這個世界上原來有很多是比死還可怕的東西。”沈初星擡腳,和沈若綰擦肩而過,沈若綰聽到沈初星的聲音,一字一字無比清晰。
“有很多是比死還可怕的東西,但最可怕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沈初星從沈若綰身邊走過,好像帶起了一陣微不可查的風。
“是生不如死。”
死是這個人世間最大的解脫,而活着所要經歷的一切生離死別,悲歡離合,纔是最痛苦的事情。
其實沈初星想和沈若綰說:“這些,我都經歷過。”
所以,她沒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