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至高處的邪魅帝王——巴木魂 1
“只有站在最高處,才能擁有你想要的。”
這是我信念!
我的父王是北丹國的太子,受封“擎則王”。
我兩歲時,母妃去世。我對她的印象僅僅在於她的眼淚,因爲父王不在的時候,她常常在抱着我哭。
她爲什麼哭?我不明白。爲了逗她笑,父王總是從外面買來很多好玩的、好看的,可是都沒用。只是,每次我站在桌子上喊她的時候,她纔會含淚笑一下。
突然有一天,母妃去世了。什麼叫“去世”?父王說,就是永遠不會再出現,但,她會活在他心裡。
母妃去世第二天,父王便帶我離開了睿弋。
那時候,父王改名“喬疏詠”,而我隨母妃姓氏,改名“精魂”。
在百賀城,父王靠賣畫爲生,皇爺爺給的錢一律打回原籍。
父王常教我作畫,並誇我很有天賦,但總說我畫的東西太奇怪。我知道,那是因爲我的畫中內容特立獨行。
我常常一個人爬到山上,俯瞰蒼茫大地,把眼中所見統統用筆端揮灑下來。在我眼中,所有的人,都如同螻蟻那般渺小!
我的畫裡還有一羣人,他們七歪八扭地倒在地上,斷胳膊斷腿。那些是被我打倒在地的壞傢伙。那些小孩背地裡笑我沒有孃親,我便將他們打個鼻青臉腫!
父王去世後,皇爺爺把我接回睿弋。
回睿弋之後的第三年,皇爺爺去世,我承襲了“擎則王”的王位。這樣能讓我滿足嗎?當然不可能!
擎則王?哼,說着好聽!其實除了每年晌銀照例分發,連上朝的權利都沒有!叔父繼承北丹國皇位,那個原本屬於我父王,現在該屬於我的位置!
我知道自己有多少本錢,可以做多大生意。父王年輕時還是很有作爲的,周圍聚集過一批有識之士。加之祖母精寧曾是先王最寵愛的妃子,在宮中有一定勢力。而她的孃家——精家也是北丹國一個龐大的貴族,不僅掌握國內五分之一的政治力量,還掌握了相當於國庫總額三分之一的財產。
這些都是我的本錢,只要好好利用,奪得天下並不難。北丹國的皇位,本該是父親的,我巴木魂,總有一天要奪回來!
在我一步一步往上爬的人生路上,我以爲感情是沒用的東西,卻沒想到會遇到小蘋果。
那是一個初春,正是乍暖還寒的時候,即便是南國,也還是冷的。
我走到石拱橋上,看到一個綠衣女孩坐在橋邊的石頭上,表情變幻莫測,一會兒氣惱、一會兒開心、一會兒難過、一會兒興奮……
一個三四歲的男孩攥着糖葫蘆從她身邊跑過去,忽然絆倒在地,哭起來。她連忙扶起他,給他擦眼淚,還說男孩子要堅強勇敢,要多笑。然後做幾個鬼臉,把那孩子逗樂了。
我笑了笑,想過去跟她說話,卻找不出理由,萬一她把我當壞人了怎麼辦?正想着自己本來就不是好人,她擡起頭,目光掃過我,微笑了一下。我剛要說話,橋邊便有人趕來將她接走,找我的人也來了,我沒再見過她。可是我記住了她的笑臉,因爲這麼多年,她是第一個能讓我從心裡笑出來的人。
這些年,爲了一步步向上爬,我必須學會笑。對自己人笑,也必須對敵人笑,我已經忘了什麼是真正的笑容了。
記得剛開始學笑的時候,笑得很假,比不笑還可怖。蘭封與我素日親近,曾經哭笑不得地問我能不能嚴肅點。
我問爲什麼,他說嚴肅點好辦事。我不信,逼得他說出來。他便說我的笑容陰森森的,看得人毛骨悚然!
父王去世之前,懊悔地撫摸我的臉,說我的眼神裡有一種邪佞而殘忍的肅殺之氣,那是笑容無法遮掩的。我信了,也改了,再沒有人看得出笑與笑的差別。直到再一次看到她——小蘋果——她是唯一一個能看透我的女子。
我派人調查了小蘋果的背景,原來她就是當年爲東宇諾殉情的御央國三公主——鍾允顏,失憶過後完全變了個人。我向巴木少布討了個和親特使的身份一起去了皇宮,果然見到了她。
她的美撞進了我心裡,妖豔而非俗豔,但多年的“修煉”令我沒有表現出心裡的感覺。我猜出了她這樣打扮的目的,於是順着她的話幫她。我以爲她只是想推掉和親,沒想到她把自己推到了東宇諾懷裡!她居然還拿懷孕當擋箭牌?
哈!真就只有她能想出這麼個餿主意!
在御央國的那場政變之中,小蘋果消失了。她殺了她的敵人,踏着鮮血立在宮殿中央,然後像一朵煙花,隨風消失。
那時候,叔父駕崩,我的大軍步步逼近睿弋,籌謀多年的霸業眼看着就要實現了!我追求的那個最高處,馬上就要屬於我,屬於我巴木魂一個人!
我殺了反對我的大臣、殺了想分一杯羹的將軍巴木赫,把蘭封推上了丞相的位置,把北丹國的所有部族掌握在我自己手中……
進入睿弋,進入已經屬於我的皇宮,登上我多年以前就決心登上的觀星塔,我看着橙金色的琉璃磚瓦和高高的城牆,突然很想嘆息。
東宇諾消沉了很久,沒日沒夜地喝酒,我便三天兩頭地陪他喝。我笑着跟他說,如果我先找到小蘋果,一定先把她娶回家!他惡狠狠地瞪我一眼,說決不讓我得逞。那晚,我們好像回到了小時候,一起發瘋,把酒罈子全部砸碎,然後開溜。
這四年間,我很後悔,爲什麼我那時沉醉於那個最高處,沒有陪在小蘋果身邊?
我沉溺於繁忙的政務中,在波譎雲詭的政治世界裡翻雲覆雨。心中被小蘋果融化的陰冷、邪鷙再度侵佔了我整個心臟。
可我沒有想到,四年後,會有這麼像小蘋果的一個人,闖進我的世界。
她在藍光中出現,砸到我的千里馬的頭。
我那匹價值連城的千里馬,就這樣,被她砸殘廢了。
(蓮雨小說明:關於巴木魂、東宇諾和鍾允顏的故事,可以參看墜子j的作品《笑月紅顏》
蓮雨小預告:021、嫁給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