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靜意感覺手腳冰涼,四肢發軟的,急忙扶在身邊的一輛車身上,腦海中又浮現剛剛醫生的話“嗜睡,食慾不振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靜意想了一下,“大概最近半年,最開始不是很嚴重,我以爲是累了,也給吃了很多補藥,可是最近感覺越來越嚴重,並且還會時常流鼻血,感覺她也沒什麼力氣似的”醫生認真聽着靜意的話,表情很凝重,靜意看着醫生的表情隱隱不安,問道:“很嚴重嗎?”,醫生放下化驗單嚴肅的對靜意說道:“也許你要帶你那位朋友在做一次化驗”,“她怎麼了”靜意伸手抓住辦公桌,不安感越來越重,“到底怎麼了還得再做一次檢查才能確認,不過她可能是肝臟衰竭”,抱着最後的一線希望靜意又問道:“可能性是多大?”,“百分之七十”,靜意呆滯的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突然開始抑制不住的流淚,最開始只是哽咽啜泣,慢慢的越來越傷心,開始嚎啕大哭,周邊的路人都會好奇的打量着哭的傷心欲絕的女孩子,有些好心人還會忍不住的詢問靜意發生什麼事了,然而靜意卻不答,只是一直哭。

“你怎麼了?”Tony看着魂不守舍滿臉淚痕的靜意驚慌的問道,還沒反應過來靜意已經撲在了他的懷裡失聲痛哭,引得Tony周圍的美女們大爲不滿,一個金髮美女伸手拉住Tony的左臂嗔怪道:“親愛的”,Tony一把甩開對方的拉扯,冷眼看了一眼,所有人都不敢再出聲,“怎麼了?”輕聲問道,“爲什麼,爲什麼”靜意不答只是抱着Tony哭,聲音早已沙啞不堪,Tony抱緊靜意柔聲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不要哭了”。整整一天一夜,周靜意都呆在Tony家中昏睡發着高燒,醒來後也不吃不喝的默然不語。“你到底怎麼了?”在靜意不知多少次拒絕吃東西后Tony徹底生氣的問道,看周靜意還是毫無反應,Tony用力將靜意拉下牀道:“你看看,這個房子,你再看看我,周靜意,是你對我說,別人越是看不起就越要活好給別人看,是你拿錢給我讓我擁有了現在這些,是你說永遠都不要對命運低頭,是你把一頭野獸變成了一個人,你怎麼能這樣的輕易的倒下”。

靜意拿出鑰匙打開家門,臨進門前努力擠出笑容,“我回來了”,聽到開門聲有人快步走出來來,靜意擡起頭就看到雨涵驚喜的目光和唐阿姨慈愛的臉龐,“怎麼兩天不見瘦成這個樣子,那是什麼項目,Tony和我說的時候我還說他怎麼能這樣急的去那麼偏遠的地方”,靜意愣了一會笑道:“事出突然,也是沒辦法的”,“你休息一會,我去給你做些好吃的”唐阿姨急忙走向廚房,“很累吧,憔悴成這個樣子”聽到雨涵溫柔的聲音眼睛就紅了起來,趕快低下頭避開對方的目光答道:“還好,我去洗個澡”,留下愕然的雨涵急忙向衛生間走去。

躺在病牀上的雨涵在心裡感嘆:“林黛玉的劇情都能讓自己遇見嗎!”比起在牀邊滿腔愧疚,悲痛欲絕的父親,更加心疼那個忙前忙後的女孩子,午夜醒來伸手就能碰到她的秀髮,她總會一臉驚慌的醒來關切的問道:“怎麼了?”

只是那段時間的靜意失去了平日的淡定冷漠,瘋狂的的讓人害怕,用父母留下的積蓄維持着雨涵的治療,還全世界各地的去找合適肝源,同時通過各種渠道表示,只要有人願意捐獻適合的肝臟,靜意願意把自己名下所有的財產都轉移給捐獻者,雨涵曾經勸過靜意,不要這樣,她卻很冷靜的說:“唐阿姨的未來我都安排好了,外婆和爺爺完全不用我擔心,你父親老了也需要有所保障,再說Tony那個傢伙用我當初給他的本金賺了不少錢,非要給我一些,而且現在還沒到那個程度,用父母的錢完全負擔的起,所以你不用擔心,好好養病就好”。回到美國就又寸步不離的留在雨涵身邊照顧她。原本連糖和鹽都要嘗過才能分辨的人卻練得一手好廚藝,從來奉行君子遠庖廚的人,卻心甘情願的研究着各種藥膳營養餐,一遍遍的嘗試着做出色香味俱佳的美味。只是爲了讓身體越來越差的雨涵能多吃一兩口,雨涵因爲病情逐漸虛弱,靜意因爲雨涵也越來越消瘦。

隨着時間越來越久,所有人都開始絕望,只有靜意卻毫不放棄,“小意,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好不好?”,“嗯?”靜意拿開電腦,有些茫然的問道,雨涵嘆了一口氣,看了一下滿屏的活體肝臟移植手術資料,“你過來”靜意按了按酸澀的眼睛微笑的走向雨涵,“抱抱我,小意”虛弱的面龐上還是掛着溫柔的笑,靜意輕輕將雨涵抱進懷中問道:“又痛了?”,“嗯”雨涵將臉埋在靜意的懷裡,貪戀的嗅着靜意的氣息,病房的門被人推開,兩個人同時擡起頭,門前站着高貴霸氣的Alston,靜意放開雨涵問道:“先生,您找誰”,雨涵看了一下來人,眉頭微微皺起來,那個男人沒有多說什麼,拿出一張化驗單遞給靜意,靜意看清那份化驗單時只感覺胸部充滿了喜悅之情,彷彿要炸開一般,驚喜的看着雨涵說道:“雨涵,你有救了,你有救了”,雨涵沒有像靜意這樣高興,但是看着靜意開心的樣子也受到一些感染,隨後淡淡的看着那個男人說道:“有什麼條件?Alston”,那個男人微微別過直視自己的目光,高傲的自己如今做着令自己鄙視的行爲,但是即使這樣也要做的坦坦蕩蕩,男子說道:“我有合適的肝源,我不需要錢,只要兩位簽署兩份合同”Alston拿出兩份合同分別遞給兩個人,隨後說道:“你們考慮考慮”就轉身離開了,雨涵看着手中的結婚協議書,再轉過頭看了一眼靜意手中的合同,那裡寫到:十年之內,周靜意不準再見江雨涵,“那個男人還是這麼霸道,一年沒有結果的追求已經逼得他要這樣?自己多麼清楚的告訴過他,自己心有所屬,雨涵想着以前的事微微有些無奈,轉過頭問還在沉思的靜意道:“小意,如果我死了,你會怎麼樣呢?”,看着靜意慢慢淡定的表情,靜意溫柔的蹲下身,給她蓋好被子說道:“我支持你所有的選擇,並且我一定會做到,無論你在哪裡都不會讓你孤單”,此時淚不自覺的掉了下來,這一刻,我多麼希望你能夠不要這麼癡情,讓我全了對你的忠貞與愛,而你能幸福的活下去。

趁着靜意不在,求着子軒帶自己回家一趟,只是想看看,更想再看看靜意從小長到大的房間,面癱主治醫生真的不好對付啊,可是他還是逼着雨涵要帶一名護士,到了家一樣樣的撫摸着小意的物品,那位護士一直陪在雨涵的身邊,打開櫃子時那個護士突然叫了一聲,看着那些東西的時候面色都變了,雨涵好奇的望着那人,再將櫃裡的東西拿出來仔細看了一下,一瞬間痛徹心扉,如果我真的不治身亡,你就會以這樣的方式陪着我,一起離開。心事重重的雨涵回到醫院時就看到一位老人站在病房前,身姿挺拔,頭髮雪白,自有一番英雄氣度,老人也看到了雨涵,雨涵急忙點頭行禮。

“江小姐”老人開口道,“是”雨涵溫順回答,周正元眼中一閃而逝的讚賞,繼續說道:“江小姐我知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佳,但是我還是要打擾你”,雨涵有些不安的握住桌前的茶杯道:“您說”,“我知道你和靜意的關係不簡單,但是你們現在還很小,我不認爲兩個心性未定的孩子真的懂什麼是愛情,靜意從小失去雙親,也許是因爲你對她的好讓她迷惑,但是這些現在都不是最主要的,靜意對你如今太過癡迷,恕我冒昧,如果你真的有什麼不測,她會怎麼做,我現在真的不知道,我就這一個親人了,我求你,江小姐,不要把靜意從我身邊帶走”這樣一位英挺的老人卻在雨涵的面前哭的像一個孩子一樣,哀切的懇求着自己不要帶走他唯一的親人,雨涵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老人,伸出手握住老人乾枯的手溫柔勸慰道:“您放心,靜意會一直陪在您身邊的,誰也帶不走她”。

“我答應和你結婚,接受捐贈,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婚後不準碰我”Alston的一腔熱情瞬間如同被一桶涼水澆滅,“你這是對一個男人的侮辱”男子冷峻的說道,“答應,我就如約手術結婚,不答應,就是死也不會要你的肝臟”雨涵不理會對方的話冷淡的說道,“雖然不算圓滿,但是就算如此你也要呆在我身邊,好,我答應你”男子忽然發狠的說道,看了一眼坐在病牀上的人轉身想要離開,但是又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笑道:“啊,還有一點,你和周靜意的愛情也不過如此,爲了活命還是可以委身他人的”,不再看雨涵一眼的離開,走出醫院憤怒的踢翻垃圾桶。淚滴落在被子上,“小意,你會不會也怪我貪生怕死呢!可是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手術終於結束了,靜意細心的照顧着雨涵,雨涵看着毫無怨言與委屈的靜意沉默不語,一點也看不出手術成功的喜悅,“來,再吃點”靜意倒了一碗湯喂着雨涵笑道,雨涵癡癡的看着靜意,木然的張嘴,“小意,爲什麼不問我?爲什麼不怪我?”雨涵終於忍不住問道,靜意停下手中的動作溫柔笑道:“我說過,無論你怎麼選,我都支持你”,“周小姐,你應該兌現承諾了”靜意轉頭看向門外坐在輪椅上咄咄逼人的男人,手中的毛巾抖了一下,雨涵伸手緊緊拉住靜意的衣角,手下將Alston推進房間,“你出去吧”,靜意看着打量自己的那個男人懇切的說道:“我能照顧雨涵直到她痊癒嗎?”害怕對方不同意又急忙加上一句,“她一出院我就會離開,可以嗎?”,Alston面帶微笑的問道:“爲什麼我的未婚妻要由你照顧?”,“Alston,你不要太過分”雨涵忍不住嗆聲道,“怎麼,我哪裡說的不對嗎?你不是我的未婚妻?周靜意沒有籤那份合約?”雨涵本就虛弱臉色發白,聽了這些話後臉色開始發青,卻說不上話來,“我求你”周靜意低低的哀求道,Alston的笑容越發明顯,“上嘴脣碰着下嘴脣就是求嗎?求也要有求人的姿態”,“你想我怎麼樣?”靜意沒有理會對方語氣中的嘲弄,淡淡的問,“靜意,你不要理他”雨涵輕輕拽着周靜意溫柔說道,Alston的眼中寒光一閃道:“的確,她不用理我,那麼請你馬上離開吧周小姐,我的未婚妻要休息了 ”,靜意安撫性的看了一眼雨涵,再次問道:“你想怎麼樣?”,“你跪下來也許有效”冷冷的聲音,周靜意身體明顯一震,Alston冷冷笑道:“怎麼,不行嗎?”,話音未落靜意已經雙膝跪在地上,“我求你”,“靜意,你起來”雨涵急切的想要扶起跪在地上的周靜意,可是由於手術後身體還沒恢復,一點力氣也使不上,心急的流下淚來,“周小姐,我說的是也許,你未免跪的太早些”靜意擡起頭冷冷的看着坐着的男子,“怎麼?我的未婚妻一定是由我親自照顧,怎麼會輪到你這個外人”雨涵擡起頭厭惡的看着Alston,眼中的恨意一覽無遺,Alston不自覺的避開了雨涵的目光,靜意緩緩站起身,輕輕撫摸着牀上哭成淚人的雨涵的面頰溫柔笑道:“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準折磨自己,我說過不會讓你孤單的,即使再艱難也要熬下去,十年後我一定會來接你”,雨涵死死的摟住靜意哭道:“小意,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我等你來接我”,靜意俯身在雨涵的額頭上輕輕一吻,淚無聲的滴了下來,收拾好東西,深深的望了一眼牀上的人,走到那男人身前冷冷說道:“你最好好好照顧她,十年後我一定會來接人,今天我所受的這一切我也都會還給你”,Alston毫無懼色的看了一眼靜意笑道:“我等着”,再次看了一眼早已哭成淚人的雨涵,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壓住馬上要流出的眼淚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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