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羽冷哼一聲,眼中寒光閃過,嬌美的容顏瞬間冷若冰霜,聲音也似浸過毒水一般:“櫻長歌,伏虎城櫻天的女兒,生來自帶煞氣,剋死家中不少人。”
崔浩天點頭,前期調查工作做得不錯。
“一個區區城主的女兒,敢上我的檯面和我較勁,這種送死的人女兒若是放在眼裡未免也太掉身價了。”
曼羽還是沒把她放在眼裡,這是崔浩天擔心的一點。不怕來敵侵犯,就怕小看來敵,久經官場的崔浩天深深明白這個道理。
曼羽看出父親的擔心,昂着頭打保證:“父親,這次女兒就讓您好好看看,我是如何保住我的太子妃之位,並牢牢把太子收入囊中。”
小六是崔浩天安插在皇上身邊的眼線,經過特殊訓練,多少有些傍身的武功。人機靈,又會來事,在宮中混的風生水起,上至管事公公,下至跑腿的基層奴才,都和他關係融洽,這也爲他“做事”累積了不少人情,得以每次全身而退。
崔浩天是老謀臣,懂得身爲朝廷重臣要越發小心,謹防“狡兔死,走狗烹”的事件發生,一旦發現皇上有此動機,或是從其他奏摺中發現對己身不利,都及時採取措施,故此崔浩天才得以在朝中安然到現在。
小六沒有辜負曼羽的期望,順利拿到崔浩天的奏摺,銷燬。
在傅易之所說的處理傅君澤事情的幾日當中,曼羽心急如焚,看太子的意思,並不喜歡她,甚至厭惡,輕而易舉同意了和離的要求,莫名的,曼羽把這一切都歸咎在長歌的身上。
“荷霓!”
“奴婢在。”一身翠綠衣裙的丫鬟出現,五官端正,身形嬌柔,容顏清麗,卻有一雙不安分的玲瓏媚眼。
“陪本宮去一趟景然宮,本宮倒要看看,這是個什麼妖女,竟然能讓太子如此割捨不掉!”
第一百六十八章
曼羽從來都不把自己的喜怒哀樂隱藏在美麗的面容之下,這也是荷霓能很好的掌握她心理活動的最佳有利點。
“太子妃,”荷霓出口阻攔,“您若是就這樣怒氣衝衝的過去,不是明擺着討說法,自認不如對方的表現嗎?”
曼羽臉上現出疑惑之色,除了父親,她最信的就是身邊的荷霓。
當初收留荷霓是父親的意願,他一眼就看出這個女人不簡單,想要收買她留在曼羽身邊,以便幫助曼羽在這後宮中站穩。
曼羽不喜,只因爲荷霓長了一雙勾人的媚眼,總覺得她不是安分的女人。直到荷霓三番五次幫助自己,才慢慢信任她。
到如今,已經到了沒有她就拿不定主意的地步,當初說傅易之沒有主見,其實她還不如那個窩囊的“傅易之”。
“那本宮該怎麼辦?”曼羽不想一開始就輸給長歌。
荷霓一雙媚眼散發危險氣息:“想要打敗一個女人,就讓她知道你在太子面前是多麼受寵。”
曼羽滿心歡喜,隨後又泄了氣。
“哪裡有什麼寵愛,又拿什麼去炫耀。”
荷霓早就準備好了,吩咐另外兩名宮女端着托盤走進來,一件件把覆在上面的紅布掀開:“太子妃,這些都是小國進貢給大
樑的奇珍異寶,您就從這裡選擇。”
曼羽瞪大眼睛看着她:“可是,這些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荷霓眨眨眼睛,俯身在曼羽的耳邊道:“您忘了,您的父親可是當朝右相。”
是了,這些拿到國庫之前,都要經過父親之手。
曼羽仔細挑選了半天,最後看了看荷霓。
荷霓無奈,邊挑邊道:“太子妃所帶之物必然不能太過俗氣,又不能是那些一眼就能看出價值的珠寶翡翠,素靜加典雅,配上太子妃端莊賢淑的氣質,氣勢上就能壓過長歌。”
曼羽似乎明白了荷霓的用意:“你是想讓我假裝大氣。”
荷霓嘆口氣:“不是假裝大氣,而是您本身就是個大氣之人,何苦跟那些個小人物計較,讓她們降低了您的身價。”
曼羽不解地看着荷霓,卻在荷霓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明白了什麼,假裝大氣和本身大氣,又有什麼區別呢,反正別人眼中看到的僅是一時。
此刻長歌正在庭院的躺椅中看書,傅易之怕她在宮中煩悶,特意爲她蒐羅來了數十本書,在他不在的日子裡藉以消磨時光。
“別人都是女紅消磨時光,現在可好,咱們是相對兩不厭。”長歌放下手中的書,伸了個懶腰,對坐在對面的出塵感嘆道。
出塵笑了:“那是姑娘不願意踏出這景然宮,依我看,宮中好玩的地方多着呢。”
長歌不是不願意,不過就是不想“偶遇”曼羽罷了。
和離的事情她已經知道,最近聽說太子妃又反悔了,心中剛落下的石頭又懸了起來。
出塵見長歌望着自己出神,知道剛纔說的話讓她多想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笑嘻嘻道:“快中午了,姑娘想吃點什麼,我去做。”
傅易之本來想多派些下人到景然宮,被長歌拒絕了。
她不喜歡太多人,自小被人不喜的她,在人太多的地方沒有安全感。
傅易之理解的把她攬入懷中,口中鄭重許下承諾:“有我在,不會讓你再遭受之前的哪怕一丁點傷害。”
想到這兒長歌不禁笑出聲,除去傅君澤的假情假意,傅易之是她這輩子遇到的最會說情話的人。沒有之一。
所以,當曼羽步入竟然宮的時候,就看到了這樣一幅畫面。
一個身披紅色貂絨裘衣的女子坐在一株桂花樹下,落英繽紛,三三兩兩落進美人的香懷,發間,映襯出一張絕世容顏,素靜典雅,真真正正配得上這兩個詞。
能讓曼羽看呆的女子世間她是唯一,絕塵出凡,一舉一動都令人魂牽夢縈,揚起的笑臉暖陽一般,在這深秋清冷的時節,煥發出別樣光彩。
“太子妃駕到——”隨行的太監還算有定力,怔怔看了半晌,終是在衆人反應過來之前率先回過神兒,揚聲喊道。
驀地,長歌揚起的手頓在空中,幾片落葉正好落在掌心。踏着落葉,曼羽昂着頭緩步走向長歌,每走一步,長歌似乎都能聽到落葉被輾在腳下的哀嚎。
該來的,還是來了。
起身,褪去身上的狐裘,一股清涼的風從脖頸間竄進來,長歌打了個寒顫,頭腦卻是更清
楚了。
長歌在宮中待了些時日,出塵也從宮女太監那裡多多少少打聽了一些關於太子妃曼羽的事情。在衆人眼裡,此人飛揚跋扈,霸道狠辣,對待下人從不手軟,常常上演殺一儆百的戲碼。
長歌淡淡瞟了一眼,瑩潔皮膚,明亮似瑪瑙的眼睛,俏鼻堅挺,櫻桃小嘴,行如弱柳佛風,環佩叮噹,卻都是不俗之物,將端莊賢淑的氣質展露的恰到好處,哪裡有半點彪悍之色。活脫脫大家閨秀的形象,倒是配極了太子妃的身份。
長歌心中苦笑,只一眼就已經認輸了嗎?
眼前這個女子確是美麗的很,只是笑起來,一臉慈祥。
“慈祥”?長歌奇怪自己怎麼會想到這樣的詞眼,再看曼羽,依舊是慈祥。
因爲笑得太假,所以慈祥。
所以說,有些東西,裝是裝不出來的。
“民女長歌,參見太子妃,千歲千歲千千歲。”第一次見面,總歸要行大禮。
看着長相這般清純絕俗令傅易子魂牽夢縈的女子,曼羽真心不想讓她平身,不來個下馬威都不甘心。無奈對上荷霓的目光,只得平靜而又溫和道:“平身吧。”
“謝太子妃。”長歌起身,和曼羽對視。
“你就是長歌,櫻天的女兒?”曼羽開門見山,一語戳中要害,把這次臨行前荷霓告誡的都忘得一乾二淨,火藥味一下子就竄了出來。
“是。”長歌平靜應答,心中卻暗自淺笑,怎麼,如此就沉不住氣了嗎?
以靜制動,是長歌目前能想到的唯一辦法。
“怎麼?本宮前來探望你,不請本宮進去坐坐?”
倒也是個能言善辯的主兒,言外之意說的滴水不漏。曼羽屈尊來探望將來和她爭搶太子的人,暗暗埋怨長歌連基本的禮數都不知。
長歌低着頭,微微側身:“太子妃請。”偏頭看向廚房的方向,正對上出塵擔憂的眼神,微微頷首以示放心。
出塵點點頭,又鑽入廚房。
曼羽環顧四周,嫺靜二字是形容人的,可是長歌的房間,的確只能用嫺靜二字來形容。
書架上琳琅滿目,各類書籍參差不齊,包羅萬象。
“看不出,你還是個極愛書之人。”曼羽纖纖玉手拂過書籍,口中卻不無諷刺地說道。
長歌低着頭站立一旁,沒有答話。
書案的後側,有傅易之親筆題字和圖畫,都印有專門印章,曼羽一眼就看出來,心中吃味,越發堵得慌,斜了垂首而立的長歌一眼,眼睛賭氣似的四處環繞,攀比之意越發明顯。
長歌的書案之上,兩盆典雅的植栽,都是宮廷花匠精心呵護的品種,靜置的文房四寶都是上乘物件,屋中淡淡縈繞的,是從鄰國進貢而來的薰香,世間少有。
看似不起眼的裝飾擺設,分明都是價值連城的東西!曼羽心中有股火氣怎麼也消不下去。
賞賜的多少和賞賜東西價值的多少,就代表着寵愛有幾分,這是後宮女子慣常的想法。
本來看到長歌出衆的面容和氣質,出於妒忌之心,曼羽心中已經很不平衡,再看到其閨房之物,更是怒火中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