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文國,武德十年。
乾文國是一個商業經濟大國,不論是草原居多的北方還是江南水鄉,大多都以經商爲生,經商出名的人也不少,商業聯姻頗多,建立在錢的基礎上,大多聯姻屬幸福。倒也有很多人,因聯姻毀了終生幸福。有些人還被耍,無故退婚!
江南第一富豪晉楚澈家的獨女更是喜愛舞刀弄槍,但總學的都是簡單的武術,沒有什麼學武慧根,倒是性子與江南傳統的柔弱女子完全不同。有股俠氣,做事兒以‘義’當先,大方得體,對於不得的事兒,不會勉強,順其自然,但是對於退婚之事,她死活接受不了。更何況,退婚之事出現兩次,且還是被同一個人退兩次婚!
想想她江南富豪獨女,被人退婚如此丟臉面的事兒,她晉楚妤冰怎麼能接受的了?丟她父親面子不說,還讓她這個江南女俠的大名兒大打折扣。很多人沒有見過晉楚妤冰,因悔婚之事兒,將晉楚妤冰貶的一文不值……
祁三少,祁珺暉,你的大名兒被晉楚妤冰記下了,晉楚妤冰與你不共戴天!
乾都,乾文國國都……
“死丫頭,誰讓你動爺我的東西了?以後進來打掃,再動爺我的東西,打斷你的手!”珺玄閣又傳出了祁珺暉的怒吼聲……因爲祁珺暉喜靜,所以他的住處選擇在了祁府最靠裡的院子,除了前院派來的人打掃,一般沒人來這裡。而這次又有一個不知趣的丫鬟,觸怒了祁珺暉。
“三少爺,奴婢錯了……請三少爺饒了奴婢……”婢女苦苦哀求。
“滾,馬上滾!”祁珺暉看到外人就頭疼。
“是,奴婢這就滾!”婢女馬上撿起地上的抹布逃離。
祁珺暉看着那盆景,古鬆有枯萎的跡象,心中盡是苦澀。他早已發誓,要照顧好他們之間唯一的信物,他怎麼能食言?
“少爺,夫人遣了個丫鬟照顧您起居!”書童舒柏進門小心說,他的主子喜怒不定,他不想被罵。
“跟夫人說,我這裡不需要什麼起居丫鬟!”祁珺暉拂去內心傷痛冰冷的說道,他不喜歡其他人聒噪的聲音。
“夫人說,這人是個可憐的,不會說話!”舒柏重複夫人程藝彤的話。
“不會說話?”祁珺暉重複。母親是個用心的人,知道他不喜歡吵鬧,便找了個啞巴。“讓她留下,若是做錯事兒照樣離開!”祁珺暉不是有憐憫之心,而是接納他母親的用心良苦。
“是,少爺她叫於冰,您只管遣她做事兒,奴才這就回稟夫人去!”舒柏出去,先和夫人稟了事兒,再回來給她講規矩。舒柏心裡的石頭也放下,若是這個丫鬟被遣回,那麼舒柏也沒好日子過,那邊是夫人,這邊是少爺,中間最難做人吶。安置了新來的丫鬟,舒柏祈禱:希望這次這個丫鬟能待的久一點。
“冰兒,少爺喜歡靜,你可不能吵到少爺!”舒柏教導,妤冰眨眨眼點頭。
“少爺喜歡吃口味重的東西,記好了!”舒柏見這個醜丫頭臉上的疤痕,不由的心疼起了這個丫鬟。見妤冰再次點頭,舒柏繼續講祁珺暉的一系列好的壞的毛病,希望新來的丫鬟冰兒不會出差錯。
“冰兒可記住了?”舒柏終於噴完口水。妤冰還是點頭,她的脖子有點酸了。“記住了就好!”舒柏鬆一口氣,忽想起:“對了,你可識字?”幫着研墨也不錯,自己就可以偷偷懶了。
“會呀,真好!”見妤冰點頭,舒柏猛開心。“那你現在去書房打掃下,少爺一般下午回來就會看看書練練字的,一會兒伺候着就是了。”妤冰點頭離去。對於這個啞巴,舒柏很是放心,不會說話,且舉止十分的小心,定是能照顧好三少爺起居的。
妤冰來到祁珺暉的書房,先感嘆,這個書房和自己父親的書房一般大,有兩個書案,一張是祁珺暉書寫地方,而另一張在內閣,上面全是賬簿,原來三少掌管祁氏的賬務。
書籍多如妤冰師傅的藏經閣。史籍,詩集,傳記,傳奇,還有很多都是經商之道的書籍……太多,妤冰眼看花了,以後趁祁珺暉不在,可以在這裡學習!書房中沒有什麼大的裝飾,牆上一幅字,僅一個‘靜’字,書案左邊的景閣之上,只是孤單的放置着一盆古鬆盆景。看到這個,纔想起被驅趕出門的丫鬟。
這盆古鬆再不好生打理,怕是真的枯萎了。雖然怕這盆景會枯萎妤冰卻沒有動它……
拿着抹布擦拭起桌椅,將這裡好好的打掃了下……
祁珺暉回來,進門看到的就是婢女坐在地下,靠在錦榻睡着,他只能看到她的半張臉,被夕陽照的有些泛紅,細嫩的皮膚如打磨過的冰一樣光滑,黛眉隱琢,密長的睫毛輕拂,瓊鼻靈秀,厚脣十分豐潤,立體。手中緊握着抹布,還一手墊着自己的另一半邊臉。
祁珺暉皺了下眉,怎麼會有這麼沒規矩的下人,能在主人的書房隨便睡覺麼?祁珺暉敲了敲她睡的錦榻邊緣,聲音十分響脆。
妤冰淡淡的睜開眼,沒有慌張沒有無措,慢慢的揉了揉眸子,起身將衣物整理了下,朝祁珺暉點點頭笑了下。
而此時的祁珺暉有些錯愕,這張美臉右邊爲什麼會有一塊那麼奪人眼目的疤痕?若是沒有這疤痕,此女子的容貌定是賽過那天上仙子……“怎麼睡地上了?”祁珺暉依舊淡淡的口氣,無意的去拿起書看了起來。看了眼她,而她只是搖搖頭,臉有些微紅,這時纔想起她是個啞巴。
“書房打掃乾淨了?”祁珺暉滿意,起碼不會說話的,能讓人心裡舒坦些,聽到那些下人顫顫巍巍的聲音,祁珺暉心中就有怒氣。見她點頭,祁珺暉再說:“會研墨麼,不會得學,去研墨爺我看看!”
妤冰點頭走到書案前,輕輕打開墨盒,往進倒了些許水,這水是祁珺暉茶杯中的剩茶。見到她如此舉動,祁珺暉有些不明,她是特意這麼倒,還是不知道,找不到水才倒茶水的?
“不該是用清水的麼?”祁珺暉有些寒意的口吻。妤冰朝他點點頭,優雅的做着請的手勢。祁珺暉明白,便走到書案前寫字,而她研墨的動作,一看就是熟練之人,且她優雅的動作,讓祁珺暉覺得好奇,這個女子不是丫鬟的料,而是大家小姐,或是其他什麼……再看她的容貌,除了那塊疤,也許真的是誰家小姐……
“你可識字?”祁珺暉蘸了蘸墨汁說道,她識字,他看出來了。妤冰點點頭。“可會寫字?”祁珺暉再問,一個不會說話,能給人安靜的感覺的人,留在身邊不是問題。妤冰再次點頭。“給我寫你的身世!”祁珺暉命令道。妤冰平視着他,點頭,接過他遞過來的筆紙,在紙上寫了她的‘身世’!
祁珺暉在她平視自己的那一刻,被她清澈的眸子帶進了漩渦,她的眸子爲何那樣無塵,那樣絕世,爲什麼會沒有一點雜質?這樣一個優雅之人,爲什麼會淪落至此?
待妤冰寫完,呈給祁珺暉。祁珺暉挑眉看了眼她,再看她寫的東西。本是江南大戶人家的小姐,因家道中落,且途中遭人陷害,致使失聲毀容,現在淪落爲人奴。大戶人家小姐?難怪氣質不同別人,且舉止之間都透露着優雅……
而妤冰也在打量看她寫的‘身世’的祁珺暉,髮髻之上是白玉鏨子,一條白色絲絛固定之,肩上長髮有層次的散落,白色長袍外加一件紗衣,隱約看見衣服上繡的是名人詩畫。緊盯着紙張的眸子那樣冷凝,卻也有神,劍眉,英鼻,薄脣如此和諧,讓人覺得親近,可爲什麼性子會那麼的冷?
“字寫的甚好!”祁珺暉看完道,“今後就好好的待着,定不會虧待了你!”
妤冰點頭,裝啞巴真好,什麼錯都不會出。“繼續研墨!”祁珺暉放下剛纔的那張紙,拿起毛筆繼續練字。而妤冰輕撩了衣袖,再次研墨。“墨盒中倒入茶水,寫出來的字有茶香,但是不是隔夜的茶水,下次泡新鮮的鐵觀音來研墨!”祁珺暉說完,看了眼她,見她點頭這才滿意的繼續練字。
“三少爺,二少爺帶周少爺找您喝酒去,他們在大廳等着您……”舒柏進門道。
“跟他們說,我沒有閒情!”祁珺暉擡頭看了眼舒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