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16 自己的選擇毀了自己前途
“看到你母親這麼難過，我心裡也不好受的。一方面我心疼她，另一方面，我也有些自責，我想要安慰她，卻又不知道在那個時候說什麼能緩解她的悲傷。”丁雪萍頓了一下，“其實……我除了在畫畫上略有成就外，其他方面我其實是一個失敗者。一個失敗的母親，一一個失敗的老師。”丁雪萍說到這裡，眼神裡流露出悲傷，“這兩個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孩子，一個是我的女兒，一個是我的學生，她們都被情所傷，這實在是我的失改啊！”
“想來，那個時候，我的想法也真是錯誤，我覺得，我要更多的爲她的前途着想，於是，我的建議也是要她打掉孩子，如此以來，還可以繼續學業，以後終究還是會遇到更好的男人。”
寧煙知道，丁雪萍絕對是從母親的角度出發，一切爲她着想，纔會這麼勸她，但是，肚子裡的是母親的親骨肉，是個小生命，她怎麼可能忍心打掉呢？
寧煙沒有說話，她聽丁雪萍說道：“但是，你母親她是堅決不同意的。她說要生下孩子，即使和周子翼分手也是要生下孩子的。但是她不敢回家，她害怕面對父母，她求我，想讓我這個做老師的幫助她。可是……我那個時候，只想着孩子的到來只會給她曾加負擔，要暫停學業不說，孩子生下來會有很多的花費，這些錢又要從哪裡來？難道她要去打工嗎？還有，她要拿出更多的時間去照顧孩子！靈性這個東西，很容易被生活的瑣事消磨掉的，當太多的生活壓力壓在身上的時候，她哪裡還有那份靈性去作畫呢？我並非狠心，而是……我爲了讓她放棄她那不現實的想法，我沒有答應她，而是告訴她，如果她肯打掉孩子，我會幫她，她休息的這段時間我也會照顧她，什麼都不需要她做。但是如果她要生下孩子，我是不會管她的。”
擡起頭，看了看丁雪萍，寧煙嘆了口氣，其實丁雪萍的做法無可厚非，那些現實的東西擺在面前，作爲過來人，她的確替母親都想到了，正因爲母親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路，所以她纔會堅決地反對，而不惜用強硬的態度逼她做另一個選擇。一個未婚女子帶着一個孩子，沒有任何的依靠，可想而知，那種境況將要是多麼的難。無疑，那個時候，對母親來說，選擇放棄孩子顯然要明智的多啊！
丁雪萍嘆了口氣，“可是，現在想來，我自己的學生是什麼脾氣我怎麼會不知道呢？你母親雖然外表看起來柔弱，可骨子裡卻是倔強的很，她很有自己的主意，拿定了主意，別人說什麼都沒用，影響不了她自己的決定。就算我用那樣的話逼她，她也沒有退縮，雖然她眼中有失望，更有悲傷，可是……她拿定了主意就要生下孩子，哪怕再難再苦！而那個時候，我也真的是氣極了，既然她不聽我的話，就隨她去吧，我在想，她遲早一天會後悔的，到那個時候，她再來找我，我自然不會將她拒之門外！”
“……”寧煙想，丁雪萍還是不夠了解她的母親，也難怪，畢竟也只是老師而已，雖然，從她的語氣中可以感覺到她對母親的疼愛，但也能感覺到對母親的失望，那個時候，丁雪萍大概是太看重母親了，所以……纔會在母親做出決定的時候，那麼生氣，那麼堅決地拒絕。可母親的性子就是比較固執的，她決定的事，不會再改。
隨後，她就聽丁雪萍說道：“可我哪裡想到，你母親是那麼固執，那麼堅決！她執意要生下孩子，說無論什麼時候她都不會放棄她的孩子，她也知道我是爲她好，但是，她做不到傷害自己的孩子！就算是我不認她這個學生了，她的決定也不會變。”丁雪萍嘆了口氣，“就這樣，她走了！她也許是怕我不原諒她，從那以後，我們再也沒有見過面。而不久之後，我就聽說周子翼出了國，至於後來他怎麼樣了，我也就不清楚了。就這樣，過了一年又一年，慢慢的，想起從前的事，我多少也有後悔，後悔當初對你母親那麼絕情，那些年，我也試着打聽她的消息，不過……卻是一無所獲。她似乎是故意隱藏了自己一般，以至於這些年，我仍然是牽掛着她。”
“謝謝外婆對我母親的關心！如果她知道……一定會非常感謝您的！下次……我去看她的時候，一定要告訴她，這些年，您對她的牽掛！”寧煙幽幽地說道。
“她……她現在在哪裡？”丁雪萍下意識地問。
聽了這句話，寧煙不由地和顧培衍對望了一眼，微微垂了眼簾，卻並沒有立刻回答。
而他們兩人這一表情讓丁雪萍一怔，隨即腦海裡飛快地閃過一個畫面，“你……你結婚的時候，你媽媽爲什麼沒有來？似乎……只有你的父親出席。”如今，她想起來了，不禁臉上一驚，“你爲什麼沒有請你母親來？難道……她生病了？”
“外婆！”寧煙緩緩開口，“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跟您說過，我沒有親人！”
丁雪萍聽聞不由地暗暗吸了口氣，“是，你是說了，可是……你結婚的時候，你父親不是也到場了嗎？”
“是！”寧煙點點頭，轉而又看了顧培衍一眼，“這還要多謝培衍，如果不是他，那天的婚禮，我一個親人都沒有！”
“那……你的母親她……”丁雪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感知到了什麼，神情看起來頗爲緊張。
這樣的丁雪萍讓她真的有些不忍心，不管怎麼說，她都是母親恩師，更是那樣的關心過母親，這麼多年過去了，在她的心裡卻一直牽掛着她，如果她真的把真相告知於她，看丁雪萍這會兒的樣子，怕是一時接受不了，可是，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看樣子，不說也是不可能了，而且，丁雪萍已經開始懷疑了。
“說啊，你的母親呢？她到底怎麼樣了？快點告訴我！”
“她……”寧煙猶豫了一下，“外婆，其實，我就算是不說，您也知道了不是嗎？女兒的婚禮，對於一個母親來說，那是很重要的事，只要她可以，就無論如何都會參加的，她來不了，只有一個可能……”後面的話，寧煙沒有再說，眼淚隨之潸然流下。
丁雪萍聽了這番話，不由地後退一步，身體微微有些踉蹌，這讓寧煙一驚，趕忙近前去扶她，“外婆，您還好嗎？”
丁雪萍深吸了一口氣，“不……不可能！絕不可能！你在騙我是不是？還是說，你母親氣我當年沒有幫她，纔會用這樣的話來騙我？我不信，我不信！”
“外婆，對不起！”寧煙哽咽着，“我不想讓您難過，可是，您想想，我怎麼可能會用那樣的事詛咒她呢？如果可以……我願意用一切去換取我的母親，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怎麼會？怎麼會啊？”丁雪萍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相信，她抓住寧煙的手，“她還那麼年輕，連我這個老婆還活着，她怎麼可以……”
寧煙咬了咬牙，“是車禍，幾年前，一場車禍，帶走了母親和哥哥，而爸爸又被抓，可以說路家一夜傾覆，我也從一個幸福的孩子變成了無依無靠！我都不知道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幸好，我遇到了培衍，不然……”寧煙苦澀地扯了扯嘴角，後面的話卻再也說不下去了。
聽到這些話，顧培衍只覺得心疼，他伸出手，輕輕地摟住寧煙，低聲在她耳邊說道：“能遇到你，纔是我的榮幸！”說完，輕輕在額頭落下一個輕吻。
“培衍，謝謝你！”寧煙看着他，微微一笑，臉上有着說不出的動容。
丁雪萍看着他們倆，心情卻是越發的難過，儘管寧煙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可她就是不願意相信，她的眼中有淚水流出來，“怎麼會這樣？她還那麼年輕，實在讓人無法接受。”
“外婆，謝謝您對母親的掛念，請您不要悲傷，您要注意身體。”丁雪萍真的是很悲傷，看得寧煙心有不忍，卻又不知道用什麼話能勸她。
“都怪我！”丁雪萍搖了搖頭道：“都是我的錯，如果當年我答應幫她，而不是拒絕她，讓她一個人離開了C城，她不回T市，也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是我害了她！”說到這裡，丁雪萍控制不住地失聲痛苦，“子秋，是老師害了你。”
“不，外婆，您千萬不要這樣！您這樣，媽媽知道了，也不會好受的！您已經爲媽媽做了很多，我想，她是感激您的！當年，您有您的立場和想法，而媽媽她實在是太固執了一些，您爲選擇的，真的是爲她好，只可惜，那個時候，對媽媽來說，她大概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選擇，也是毀了自己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