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33爲了他，再晚都要趕回去
就是在那天，韓莫第一次意識到，有些事情，似乎偏離了他以爲的軌道，正向着他不願意看到的方向去發展。
可是，怎麼會這樣，顧培衍他不該是這樣的。
這麼多年來，他的執念是什麼，他很清楚，可爲什麼……他感覺到，這份執念似乎正在慢慢變淡，而改變這一切的，正是他越來越在意的那個人，寧煙。
究竟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他不知道。他曾那樣的堅信篤定，篤定着顧培衍的心意，可是……在這一刻他知道，他不該把希望寄託在別人的身上，尤其是和寧煙在一起的那個人。
並不是顧培衍捨得放下他的執念，而是因爲寧煙太好，和她在一起，即使再堅硬的冰也會被融化，更何況人都是血肉之軀，在如此美好的人面前，顧培衍又怎能不爲所動。
他記得那天，他離開的時候問了顧培衍一句話。
對於他的問題，他似乎毫不意外，他微微勾着一抹淺笑，甚至沒有思考，就給了他一個答案。
以至於他爲了他那個答案，在走出他的病房後，久久地站在門口，怔愣了很久。
那句話彷彿魔咒一般，不時地浮現在他的耳邊，他語氣很輕，卻又那樣擲地有力，他說，“我愛她！韓莫，我永遠不會給你機會。”
當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甚至知道，自己那一刻的臉色有多難看。
對於顧培衍的回答，他半個字都沒有迴應，只是緊握雙手，轉身向門口走去。
身後卻是再一次傳來顧培衍的聲音，“韓莫，我知道，你一定會答應且配合我做這件事！但我不會感激你，也不會因此就與你改善關係，因爲你不是爲了我，而是爲了寧煙！你的私心，你應該最清楚。”
韓莫微微一頓，的確，他承認，他的確有私心，在聽到顧培衍說出想法的同時，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答應。
無論從公還是從私，他原本就希望寧煙能夠參與帝都的競標案，可他也知道，最大的阻力來自於顧培衍，他本就不希望寧煙和自己一起工作，若是知道還要遠赴帝都，怕更是會強烈反對。他之所以早早就跟寧煙透露了這個項目，也是爲了能夠一點點滲透，循序漸進地說服她，到時候，只要寧煙願意，相信，顧培衍也阻止不了她。
不過，讓他怎麼都沒有想到，眼下會有這樣的轉機，這正應了他的心思，他又豈會不答應？
他當時沒有迴應，也未做絲毫的停留，擡腳就走出了病房。
可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那一刻他的心情。
午夜的機場大廳，人影稀疏。
寧煙拖着行李箱，在值機櫃臺打印了登機牌，託運了行李，便快步走進安檢口。
因爲是午夜裡最後一班去C城的航班，因而旅客並不多，等了沒多久，廣播裡就傳來登機的通知。
寧煙早已歸心似箭，就連這一二個小時的航程時間都覺得太漫長了，她一邊登機一邊看着時間，神情間略顯露出一絲急躁。
上了飛機，又等了好一會兒，飛機才終於起飛。
寧煙心事重重地望向漆黑一片的舷窗外，她不知道顧培衍現在究竟怎麼樣了？
傅安巖那般輕描淡寫，顯然就是不想讓她擔心，顧培衍做了那樣的安排，甚至不惜主動打電話給一向視如水火的韓莫，就是要瞞着她做這個手術。
而今，手術的結果並不盡如人意，大家便更加想要瞞着她。
聽着傅安巖的閃爍其辭，寧煙甚至不敢去想真實的結果，而且，她也不敢想，在面對這樣的手術結果時，顧培衍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整個航程中，寧煙都是一動不動地看着窗外，她神色緊繃，眉宇緊蹙，即使是與她毫不相干的路人也看得出，她愁腸百緒，心思萬千。
當飛機終於降落在C城機場時，寧煙幾乎是迫不及待的第一個衝到了機艙口，她只想縮短時間，儘可能快的早一點趕回到顧培衍的身邊。
在機場大廳等到了行李，寧煙拖着行李箱低頭往外面走。
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一把熟悉的聲音傳進了耳膜，“小煙煙……小煙煙……”
寧煙覺得有些不太可能，但還是下意識地擡起頭，向人羣中掃視了一圈，而這一眼，就看到接機口的位置，站着一抹頎長的身影，正在向她招着手。
寧煙不禁一怔，那正在招手的人不是韓銳又是誰？
“小煙煙，這邊……這邊啊……”韓銳以爲寧煙沒有看到，繼續向她招手。
寧煙終於回了神，這才加快腳步迎向他，韓銳也繞到了另一側，待她一走出來，就接過了她手裡的拖箱，“我來……我來……”
“韓……韓銳，你……怎麼來了？”寧煙問。
“我來接你啊！”韓銳咧着嘴笑道，“這大半夜的，你一個人怎麼行啊？”
“你……怎麼知道我坐這趟航班？”她只是告訴傅安巖要回C城，卻並沒有說哪個航班，而那個時候，她甚至連票都沒有訂，難不成，韓銳早就來了，就這麼一個個航班等下來的？
韓銳彷彿知道她的想法一般，“呵呵，二嫂，我沒那麼傻！找個機場的朋友問一下，幫忙查一下旅客名單也就知道了！我估計啊，你只要趕得上，就一定會坐今晚的航班，畢竟……你牽掛着顧二嘛！”
“……”
話音剛落，韓銳就有些後悔了，他懊惱地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寧煙這會兒只怕是心急如焚，他還偏偏提這茬，真是沒事找事。
“呃……呵呵，小煙煙，這麼晚了，挺累的吧？走，我們上車吧！”韓銳趕緊轉開話題。
寧煙也沒說什麼，點點頭，“真是辛苦你了，這麼晚了，還要麻煩你來接我！”
“哎……小煙煙，你幹嘛這麼客氣啊？”韓銳趕緊說道：“憑我和顧二的關係，這還叫事嗎？”
說完的那一剎那，韓銳恨不得打自己嘴巴一下，顧二，顧二，真是沒完沒了！他這張嘴啊，就是管不住！
好在，寧煙什麼都沒有說，兩人就這樣上了車。
車子啓動，韓銳轉過頭說道：“時間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別墅休息，明天再……”
“不必了！”寧煙打斷他，“直接送我去醫院。”
韓銳握着方向盤的手顫了一下，他出來之前，老傅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若是真的接到寧煙，讓他想辦法把寧煙先送回家，而暫時不要去醫院。
老傅的用意他知道，他只怕寧煙見到顧培衍太過激動，再者說，寧煙知道的這件事，他們還沒敢告訴給顧培衍，只想着再爭取點時間，能夠告知他一下，也讓他有個心裡準備。
可現在，寧煙的語氣，明顯是不容拒絕，他該怎麼說服她呢。
韓銳在十字路口停了車，如果要去醫院，就要轉彎了，可回別墅的方向則是直行。
“那個……二嫂……”韓銳想了一下說道：“你看，現在已經下半夜了，我出來的時候，顧二他都已經睡了，你現在去……怕是會把他吵醒的。不如……先回別墅，好好地休息一下，明天精力充沛，再去見他。我明天一早就來接你！”
“不必了說了！”寧煙轉過頭，“如果能夠等到明天早上，我何必趕最後一班午夜航班回來呢？明天早上回來豈不是更好？”
“……”
寧煙微微吸了口氣，“我知道，你們是爲我好，不想讓我面對殘忍的事情，可是……明早和今晚又有什麼區別呢？我不妨坦白告訴你，我現在一分一秒都等不了，我一定要見到培衍，我要確認他的情況。”
“他……他還好，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二嫂……”
“韓銳。”寧煙再度打斷他，“你什麼都不用說了！如果你不想送我去醫院，那就在這裡停車，我自己打車過去！”
一聽這句話，韓銳立馬徹底投降，“哎……哎……二嫂，你這不是懲罰我嗎？這大半夜的讓我把你扔馬路上，顧二知道了，還不殺了我呀！就算老傅也輕饒不了我！再說了……那麼尿性的事，小爺可做不出。”
寧煙微微彎了下嘴角，“既然這樣，還說什麼呢？走吧，去醫院。”
她的堅定讓韓銳無話可說，“好，去醫院。”打轉方向盤，韓銳一腳油門，拐彎向醫院開去。
二十幾分鐘的車程，對於寧煙來說，卻像是一年那樣漫長，此時此刻，她的心裡是矛盾的，一方面，她急於想要見到顧培衍，另一方面，又對他的情況完全未知，她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本來這樣的結果，對顧培衍的打擊已經很大了，如果她再情緒失控，那隻會給他增加更多的心理負擔。
車子終於停在醫院的門口，寧煙卻突然沒有了下車上樓的勇氣。
韓銳看着她，“二嫂，你……還好吧？”
寧煙咬了咬牙，“我沒事！”
推門下車，她再次擡起頭向樓上看了一眼，心裡默唸，寧煙，你一定要鎮定，這個時候，你絕不能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顧培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