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通隱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好好的一個暗室鐵牢一夜之間說被掀了就被掀了, 他心疼得緊。
如今看着牀上那擁在一起的兩人,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司南羽猝不及防地擡頭看他, 忙理好身上的衣服問:“爹, 你怎麼來了, 還, 還不敲門?”
司通隱高聲道:“敲門?你門都沒關, 我敲什麼門?!”他指着司南羽他們倆,斥道:“如今大天四亮的,你二人還在牀上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
聞言, 司南羽便鬆開了千沐,千沐撇了撇嘴, 縮到了司南羽的身後去, 好似知道接下來司通隱要一頓咆哮嘶吼。
果不其然, 就見司通隱怒目向千沐質問道:“暗室被掀是不是你乾的好事?”
千沐略顯無辜地聳了聳肩,搖搖頭, “什麼暗室被掀?我不知道。”
末了,又湊到司南羽的耳邊小聲問:“難不成我昨晚不僅打了你還把你家的暗室給掀啦?”
司南羽低低地嗯了聲,點了下頭。
千沐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不由感慨一聲,“我的天吶!我我我……”她真是不知道該說自己什麼了。
不過少年卻安慰她沒事, 轉頭便又對着他爹說道:“爹, 是孩兒的錯, 暗室是被我毀掉的。”
司通隱壓根不信, 即便別人未曾上報於他, 他心裡也跟明鏡似的,只是不解此妖女竟有如此強大的法力能把他紫雲宮的暗室給掀了, 那當初怎麼不與他們一戰,反而先是以他兒子做要挾,後又用她肚子裡的孩子求息戰。
這是一碼事,且先不談。
此刻,他怒不可遏地指着司南羽,“好啊好啊,你啊你,我的好兒子,你現在竟是爲了這個妖女學會撒謊了是吧?”
司南羽連忙跪地搖頭說不敢沒有!他越這般說,司通隱便越生氣。
於是一怒之下,罰他去外頭的冰天雪地裡跪着,什麼時候被寒風吹的頭腦清醒不再被這個妖女所迷惑了就什麼時候再起來。
司南羽領命,當真要去外頭跪着了。
千沐一瞧這可不行,他身上還有傷呢,燒還沒退,於是連忙跳下牀,喊住那司通隱道:“喂,老頭,你站住。”她如今爽性也不叫他爹了。
司通隱回頭瞪她,千沐大聲道:“你看不見你兒子如今受了傷嗎?你還罰他去外頭冰天雪地裡跪着,你還是不是他親爹?你……”
她還想說來着,卻被司南羽及時拉住,少年衝她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可千沐哪裡肯閉嘴,又說了一通司通隱,司通隱這才發現他兒子確實看起來臉色蒼白,精神不濟,這才繃着臉嚴厲地開口詢問:“怎麼回事?”
司南羽卻搖頭說:“爹,我,我沒事,你別聽她胡說。”
“那既然沒事,就出去給我跪着,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再給我起來。”
“是。”少年點頭低聲應下。
千沐看得急死了,她瞪了一眼司南羽,氣急敗壞地道:“你是什麼是呀?你都這樣了,你不想活了是嗎?”她把他罵了一通,最後又道:“我去,我去……”她走到司通隱身邊,憤憤地望了一眼司通隱,尖聲道:“是我是我,是我把你家暗室給掀沒的,要罰就罰我好了!”
“你真是一點都不心疼你兒子……”她哼了一聲,“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說着,氣沖沖跑到屋外,少年喊住她,“你回來。”想要把她追回來,然而沒走兩步卻又倒下了,一口血噴在地上。
見到那地上的血沫子司通隱這才意識到他兒子身上所受之傷的嚴重性,忙彎下腰去將他扶起,“你這到底因何故受得傷?”
司南羽捂着胸口咳嗽不止,司通隱一把扯開了他身上的衣裳,胸前那兩掌猩紅的血印便又露了出來,司通隱瞳孔驟然一緊,“你,你這,你爲什麼不早說?”
他現在急了,倒又訓斥他不早說了。
千沐見少年倒地便又折返跑了回來,蹲下身去扶起他,瞥了一眼司通隱,“不是我說你這爹當的……”
“妖女,你給我住口!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千沐還沒說完就被司通隱喝斥住了。
他還推開千沐攙扶他兒子的手,自己扶他兒子起來。
少年都這樣了卻還執拗地說自己沒事,還要去外面領罰,讓千沐回去。
……
到底是親生的,最後司通隱終是不忍,只口頭上狠狠地罵了他們一頓,倒是免去了受罰。
罰也是罰千沐要好生把他兒子給照顧好。
少年這一傷病,摧心肝傷五臟的,整整拖到了年關將近纔算是好透。
而魔域那邊在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調整過後,又重新揮舞起要一統三界的大旗了。
白梅也是走投無路纔會去了魔域。
以她的野心去魔域正當合適。
魔尊之所以收留了她完全是看在了千沐的面上,而白梅也正是因此作爲籌碼賭魔尊會因爲這個留下她。
當時她闖入魔域,壞了魔尊和魅姬的好事,還差點把魅姬認成千沐,魔尊本是想要了她的命的,結果因爲白梅的一句話魔尊便就手下留情了。
她說以她這麼多年在鬼府在千沐身邊對她的瞭解,她可以幫魔尊得到千沐的人,千沐的心。
魔尊一心念着千沐,便就相信了她的話把她留在了身邊。
而後白梅又經常在魔尊耳邊吹風,鼓動攛掇魔尊想要奪得美人,便一定要先稱霸這世間這三界,到時候還怕得不到他想要的。
魔尊覺得她的話甚有道理,本來他就有想一統三界的心再有白梅的這攛掇,爲了重新得到千沐,不管以何種方式?便又開始密謀如何攻佔天途三十六道,逐一將它們擊破。
尤其在聽說了千沐如今身在紫雲宮的消息之後,他便準備第一個拿紫雲宮開刀下手。
這一切都是在他暗地裡的密謀之下。而除夕要到了,紫雲宮的弟子都在忙活準備新年的事宜,沉浸在新年的歡慶之中,並未意識到危機的來臨。
而少年也在這段時間裡千沐的照顧下,身上的傷漸漸好了。
臘月二十八那日清晨,千沐又來給他喂藥。
少年坐在牀上看着她,眉眼裡又重現了往日裡的溫柔情意,彷彿一切都在慢慢的迴歸,甚至升溫……
她這些時日照料他,他都看在眼裡,那都是真情實意的,雖然有時候她依然不改鬧騰的本性,每日都要惹他生上一兩回氣,但時間一長,他竟覺得這是樂趣了。
千沐舀起一勺湯藥喂到少年嘴裡,又像平時一樣有一搭沒一搭的同他說話,家常閒話一般。
來這也快有一個月了,她對一件事有些奇怪,終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喂,來這紫雲宮這麼些天,我怎麼都沒見過你孃親啊?”
說到這個,少年明亮的眼神不由一暗,他垂眸低聲道:“我問過爹,他說我一生下來,孃親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裡,也從來沒有回來找過我。”
“哦……”千沐點點頭,眨了眨眼睛,“原來是這個樣子啊。”想來從小就沒了娘也是很可憐了!也難怪他那麼容易就被她騙,原來是沒孃親教他,女人的話不能輕易信,他那個爹又是個暴脾氣嚴厲苛責的主,聽他說,司老爹從小又只傳授他一些功法,其他的嫌少過問。
也是非常缺愛的一個孩子了。
然而能在這樣的環境當中還長得這般溫暖明朗的性格已經是很不錯了,雖然有時候衝動愛生悶氣,但人年少時,誰沒幾個脾氣,誰不是衝動血氣方剛的?
好在這傢伙比較容易哄,怕是也跟他從小沒了娘疼爹愛有關。
於是千沐便伸手摸摸他的腦袋,衝他笑得一雙桃花眸彎成了弧月牙兒,她安慰道:“沒事沒事,你從小沒人疼沒人愛,那往後餘生,便讓我來好好愛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