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 什麼事也做不了。
秦盼睇滿腦子都在想,張顧聽到這個消息會多麼傷心。
下班回到家,看見張顧坐在沙發上發呆。
一張攤開的紅色喜帖, 靜靜地躺在沙發前的茶几上。
秦盼睇立在門口看着張顧, 甚至不敢走進房間。
許久許久, 張顧轉過頭來, 面上一派平靜。
“婚禮我去不了了, 替我帶個紅包過去吧。”
張顧說完,回自己房間去了。
整個屋子從未有過的安靜,毫無生氣的靜。
秦盼睇坐在沙發上, 呆呆地看着茶几上的請帖,看着於宜文的名字, 靜靜地躺在新郎那一欄。
她就這麼靜靜坐着, 好似就陪着張顧身邊, 陪着他一起承擔那沒有聲音,卻漫入心底的痛。
一夜無眠。
早晨秦盼睇做好早餐, 敲了敲張顧的門。
沒有迴應。
秦盼睇打開了門。
張顧躺在牀上,閉着眼睛。
秦盼睇知道他沒有睡。不爲什麼,她就是知道。
走進房間找到他的手機,她撥通了姚姐的號碼。
“姚姐,我是張顧的女朋友。他早上不太舒服, 我幫他請個假。”
“不知道。一會我帶他去醫院看看。他現在痛得說不出話。”
“恩, 我會照顧好他。給你添麻煩了。”
說完電話, 秦盼睇關了手機, 把手機放在張顧的牀頭, 而後出了房間。
關上房門的時候,忍不住將頭靠在門上。
如果他需要, 她會一直陪着他。可是她知道他不需要,他只想一個人。不爲什麼,她就是知道。
那幾天上班都是恍恍惚惚的,一下班就趕回家。
可是其實回了家也做不了什麼。
秦盼睇只是準時準點地做好飯,送進張顧的房間。
張顧有時吃點,有時不吃。不激動也不哭,只是不說話,整日整日地不說話。
直到於宜文婚禮那天。
六點開始,秦盼睇的電話就在響。
電話是小章打過來的。
“秦盼睇,你怎麼還不過來?主任說了,公司本部的人都必須到,這是政治任務!”小章的大嗓門,不用把電話拿到耳邊都能聽到。
秦盼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低聲拒絕,“你跟主任說,我身體不舒服,去不了。”
“秦盼睇!”小章急了,電話那頭漸漸安靜,似乎是換了個地方,“你都不知道,那天你發那麼大的火,又哭得這麼兇。全公司都在傳你被於總拋棄了。你如果不來,不是坐實了這些謠言?”
秦盼睇冷着臉,“我不想解釋。”
“秦盼睇!”小章在那頭喊,“你說實話,你跟於總之間是不是真有什麼?”
秦盼睇不回。
小章又開始急了,“秦盼睇你不能這樣。就算是被拋棄,也不能做縮頭烏龜讓人白欺負呀!”
“我……”秦盼睇咬咬脣,不知該怎麼回。
她也不想讓張顧白白被人欺負,可是她能做什麼?
“我告訴你,秦盼睇!”小章在那頭給她出主意,“你馬上過來,帶個男的過來更好。再怎麼樣,也得給他在婚禮上添點堵,否則怎麼對得起自己?”
秦盼睇沉默了一會,最後道,“好的,我去。”
放下電話,秦盼睇敲了敲張顧的門。
“張顧,我……去參加於總的婚禮了。”
裡面突然有了響動。
秦盼睇愣了好大一會,很快房間被人打開,張顧穿戴整齊地從門裡出來,面無表情地看他,“我也去。”
“張顧……”秦盼睇擔憂地看着他。
“就去看看。”迎上她的目光,張顧低聲解釋。
秦盼睇沒再說話。張顧拿了車鑰匙和請帖,拉過她的手,帶她出門。
於宜文的婚禮在A市最大的都市豪庭大酒店舉行,來的人多,佔了兩個婚禮大廳。
秦盼睇是公司本部的員工,座位被安排在了主婚場。
她和張顧到的時候,婚禮已經開始了。
張顧把請帖和兩個紅包丟給門口負責接待的工作人員,隨秦盼睇在一衆同事中間坐下。
小章早早幫秦盼睇佔了位置,見秦盼睇真的帶了個男人過來,一邊招呼她坐,一邊讓服務員追加一張凳子和一副碗筷。
秦盼睇無疑是婚禮的另一看點,所以她一坐下,周圍同事就開始起鬨,“秦盼睇,這位家屬是誰呀?”
秦盼睇努力笑了笑,挽住張顧的手臂答,“我男朋友。”
“看着挺眼熟的……”跟秦盼睇一起做過那個政府項目的同事想了一會,竟認出了張顧,“你不是張顧嗎?怪不得了。當初你們兩個就走得近,想不到真的在一起了。”
“恩。”秦盼睇應了聲。
身邊的張顧埋頭吃東西,一句話也沒回。
新郎新娘已經開始一桌桌地敬酒,沒一會已經走到他們這一桌。
“各位同事……”正在敬酒的於宜文在見到張顧的那瞬,愣是狠狠地頓了一下。
周圍同事都是一臉的瞭然,當真以爲於宜文被秦盼睇的男朋友震住了。
新娘子捏了捏於宜文,他終於清醒,舉起酒杯,“多謝大家來參加我的婚禮。”
一口飲盡。
剛剛放下酒杯,張顧遞過來一杯滿滿的白酒,“於總,祝你百年好合。”
於宜文愣住。
周圍開始一陣騷動。
秦盼睇的男朋友開始挑釁於總了!
“謝謝。”沉默一陣,於宜文接過張顧的酒,喝乾了。
而對面張顧則看了看自己那杯,喊了聲,“秦盼睇。”
秦盼睇立刻站起來。
張顧把自己的酒遞給她,“我還要開車,你替我喝。”
秦盼睇毫不猶豫地接過,喝乾。
張顧滿意地笑,伸手揉了揉秦盼睇的腦袋。
於宜文的臉上頓時不好了。
“秦盼睇。”他冷着臉看她,“我們也喝一杯?”
“好!”秦盼睇大聲回話。
伸手拿過兩個高腳杯,秦盼睇拿起一瓶白酒,滿滿地斟滿兩個高腳杯,硬塞了一杯給於宜文,“百年好合!先乾爲敬!”
言畢就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將滿滿一杯的白酒喝乾了。
然後,帶領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於宜文。
於宜文臉上更不好看了。
深吸一口氣,他把酒喝光。
“呵!”秦盼睇笑出聲來,身子晃了一下。
張顧眼疾手快地將她攬住,“小心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當張顧攬住秦盼睇的時候,於宜文的眼睛都在冒火。
呀呀!不得了了!原來秦盼睇真的跟於總有過一腿呀!
於宜文總算去敬別桌了。
秦盼睇的同事們開始爲秦盼睇抱不平。
“張顧呀,你怎麼可以讓你女朋友幫你擋酒?來,我敬你一杯,不許不喝!”
“你幹什麼?”
那同事酒還沒遞過去,秦盼睇已經跳起來,擋在張顧身前,大聲怒喝,“誰也不準欺負張顧!”
那同事僵了僵,坐了回去。
秦盼睇明顯已經醉了。
她倒在張顧身上,摟着他大聲地哭,“誰敢欺負你,我就跟他拼命!我跟於宜文拼命去!”
說完突然站起來,朝着正在敬酒的新人衝過去。
衆人一見哪裡了得,個個跳起來攔她。
“秦盼睇!”張顧在她身後扶額輕嘆,“給爺滾回來!”
醉得稀裡糊塗的秦盼睇聽到他的聲音,乖順無比搖搖晃晃地晃回他身邊。
“不會喝逞什麼強?”張顧低喃了句,在衆人驚訝的目光,將秦盼睇打橫抱起了。
“我們回去了。”張顧禮貌地跟衆人打過招呼,抱着秦盼睇就走。
大咧咧的公主抱扎眼得連新人的光芒都掩了過去。張顧便在衆人的矚目中,神態自若地抱着秦盼睇離開。
婚禮的後半段,於宜文黑着的臉再也沒有恢復正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