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碧羅宮

草廬前,蘇青山的面色略微有些蒼白,但是比起前些日子,顯然氣色好了不少,此時陽光下,他對着陸羽微微一笑,嘴角顯得有些乾裂。

“蘇師兄!”陸羽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蘇青山擡手打斷。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這件事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選擇。也不單單是爲了你,仙隱實在太過沒落了!”蘇青山說道此處,舉起的手臂漸漸垂下,長長嘆了口氣,繼而擡起頭來,笑道:“不過還好有你和大師兄,你的事我聽小年他們說了,這一次真是多虧有你了,不論是對於仙隱,還是對我自己!”

蘇青山笑語輕轉,落在陸羽耳中,雖是感激之言,但是不知爲何陸羽心中彷彿有一種生疏感,以前那位溫和近人的蘇青山在他眼前好像越發的不真實了。陸羽笑了笑,沒有說話,或許只是自己的錯覺吧,蘇青山畢竟傷勢剛剛有所好轉,自然有些不同。

“大師兄,師傅說,你們回來之後去後山找他!”蘇青山說道,說完便坐了下來,捧起石桌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水化開了嫩葉!

“既然如此,那我和陸羽就先去見師傅了!”郝文長和陸羽向後山走去。

後山一處瀑布前,寇仲卿好似亙古不動的石像,凌空而坐,瀑布激流而下,水流衝擊盡都避過了他的身邊,彷彿一層薄膜籠罩。浪花濺起,發出隆隆巨響。郝文長和陸羽站在瀑布前的遠處,循聲看去。寇仲卿雙眼陡然睜開,周圍水流盡都回溯流轉,遠遠看去,就如同瀑布倒掛,天地顛倒一般,這不是依靠法力外物,而是通過自身的勢,逆轉了規則,乃是大神通者的手段。

陸羽看見眼前的場景,微微驚訝,他知道寇仲卿修爲高絕,年少時便展露天賦。可是除卻上次藏經閣之外,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寇仲卿展露神通妙義。寇仲卿自瀑布前漸漸變得虛幻起來,彷彿溶於空氣之中,直到最後完全消失不見。

“砰。。。”寇仲卿消失的那一剎那,瀑布恢復原狀,激流飛射而下,攜着更加洶涌澎湃之勢,拍擊在下方的青巖之上。

“你們回來了!”

寇仲卿的聲音在陸羽兩人身後響起,陸羽悚然一驚,轉過身來,只見寇仲卿駐足而立,衣帶迎風如飛,一抹笑意舒展開來。陸羽見狀不禁撇了撇嘴,對於這位師尊一時興起的捉弄,他除了感到無語之外,自然不會有什麼行爲上的表示。

“師傅!”陸羽和郝文長齊聲叫道。

寇仲卿點了點頭,轉過身去:“跟我來吧!”

黃庭仙府之地,鍾靈毓秀,山川運轉之間自有神妙,三人徜徉行走在朝仙山中,林葉繁茂青蔥,溪水靈動可人。寇仲卿就一直這麼走着,漫無目的,而陸羽二人默默跟在後面,沒有說話。也不知過了多久,三人來到一處斷崖山巔,寇仲卿駐足遠望,看着霧海蒸騰聚散。

“這次萬典閣之行可有收穫!”寇仲卿也不知看了多久,終於問出了一句有營養的話來。

“收穫自然是有,可惜時間太短,若是能夠呆上一年半載,想必收穫應該更加豐富!”此地無人,郝文長一臉的輕鬆,說出的話着實讓人有些冷峻不禁。

“呵呵,你倒是還真敢說啊,呆上一年半載?要不要我和掌教師兄拜請,讓你住在裡面豈不是更好!”寇仲卿語氣之中含藏笑意,然而臉上卻沒有絲毫可喜的表情。郝文長聞言只是笑笑,也不辯解。

“哼,臭小子,滿口胡言,萬典閣珍藏天下秘法,不知多少代人的心血,纔有了這樣的靈地,能夠進入其中參修,已是天大的福緣,竟然還不知足,若不是這次六脈會武,你冒了個頭,就衝你剛剛那句話,少不得一頓板子。”寇仲卿一聲冷哼,然而話語之中卻沒有一點責備的意思,陸羽在旁默默看着,寇仲卿心思萬變,對此他已是見怪不怪了!

“陸羽!”

陸羽正在暗自腹誹,冷不丁聽到寇仲卿叫道他的名字,頓時打了個激靈:“在!”陸羽趕忙應了一聲。

“這次參修你可得到了你想要的?”寇仲卿看着陸羽問道,言下之意自然是問諸衍符經。

陸羽心裡發虛,暗想:“見是見到了,可就是沒有得到,說起來都怪那塊黑疙瘩!”

“師傅。。。”陸羽擡起頭來,剛想着如何將這個謊圓過去,卻見寇仲卿微微擡手示意:“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嗯?”陸羽心中一驚:難道他知道了!

“我是說過六脈會武之後,等你從萬典閣回來便傳你混元符儀術!”寇仲卿的聲音再次響起,陸羽聞言微微舒了口氣,心中暗罵自己多心。

而寇仲卿不知陸羽心中所想,在他看來身陸羽身具本源道符,傳承諸衍符經那是板上釘釘的事,而他之前對陸羽也有承諾,只要六脈會武結束,便開始傳授他混元符儀術,所以此時纔會提起。然而他卻不知道陸羽本源道符被大羅玄金強行攝取,根本沒有得到諸衍符經。

“什麼?陸羽,你已經可以修煉混元符儀術了嗎?”郝文長驚聲叫道,他不知實情,只是從蘇青山那裡得知陸羽體內符印未曾與金丹相合,所以不受符道四法的制約,然而修煉混元符儀術必須以符印爲基礎,而且符印修爲還需達到寶符之境。顯然陸羽不可能滿足這些要求,然而此時寇仲卿竟然出言傳授,那陸羽必定可以修習,想到此處郝文長心中越發驚駭,臉上表情變幻,驚疑不定。

陸羽心中發虛,只是尷尬地笑了笑沒有答話,若是得到了諸衍符經,他自然可以修習,只是此時。。。想到此處,陸羽越發憤恨,恨不得此時就將那塊黑疙瘩從體內拿出,仍在地上狂踩。

寇仲卿絲毫不顧郝文長的驚訝,繼續說道:“混元符儀術是本門傳世神通,以你的資質悟性傳授與你本來也是應該,不過現在只怕不成了!”

“嗯?爲什麼?”

寇仲卿之前承諾六脈會武之後便傳授陸羽混元符儀術這門仙隱一脈的傳世神通,然而此時竟然當場反口,雖然陸羽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不過還是一時沒忍住,問了出來。

“百年一晃而逝,轉眼四聖朝會又要到了!”寇仲卿轉過身去,看着遠方霧海,不禁長長嘆了一口氣。

陸羽心中一動,他知道四聖朝會每百年一次,乃是四大聖地共聚一堂的盛世,屆時四大聖地門下精英弟子都會齊聚一堂,比試神通高低。可是按理說這樣的盛會將近,四大聖地都會極力增強門下精英弟子的實力,可是爲何寇仲卿反而在這個時候拒絕傳授混元符儀術呢!

陸羽越發想不明白,說道:“我還是不明白,這和四聖朝會有什麼關係!”

“陸羽說的對,既然四聖朝會臨近,而陸羽又能夠修煉混元符儀術,那就應該早早傳授,以便增強實力,而師傅卻在這時候加以拒絕,實在讓人想不明白!”郝文長眉頭微皺,忍不住開口說道。

“想必你們也知道,上一屆四聖朝會,黃庭出盡了風頭,百年來其他三大聖地對此一直耿耿於懷,自百年前便開始培養可造之才。”寇仲卿不爲所動,緩緩說道:“如今盛會將近,不論是紫府還是太墟,年輕一輩之中有幾位名聲早已在外,日漸盛隆,論起資質絕對不在陸羽之下,而境界卻比陸羽高上不少。”寇仲卿話音落下,陸羽微微一驚,雲川浩渺,能人異士果然不可想象,而聖地的底蘊更是駭人。

“而且有傳言,玄門年輕一輩中有絕代人物出世,在雲川遊歷,朝會未曾開始,卻已經是奪冠最大的熱門人選!”寇仲卿在此拋出一個重磅消息。

“什麼?玄門出世了?”陸羽心頭一跳,他剛纔徐一鳴處得知,四大聖地之中玄門最爲神秘莫測,一直隱世不出,即便歷屆四聖朝會也未曾表現的如何驚豔,甚至可以說平庸,然而沒想到這次盛會還未開始,玄門便有高手在雲川走動。寇仲卿貴爲一脈首座,這話從他口中說出,即便是傳言,也必定八九不離十。

“那我們黃庭。。。。。。”郝文長此時面色凝重,欲言又止。

“八十年前洞山之變,黃庭元氣大傷,雖然百年間也曾網羅到天資上佳的弟子盡心培養,但是百年前三大聖地對於黃庭積怨太深,只怕這次四聖朝會黃庭會成爲衆矢之的,到時候情形更是不容樂觀!”寇仲卿接過郝文長的話茬說道:“所以此次六脈會武,門內破例允許獲得前五的弟子前往碧羅宮參修,這也是我爲什麼不傳授陸羽混元符儀術的原因!”

寇仲卿話音剛落,陸羽心頭狂跳,開口問道:“碧羅宮是什麼地方,與混元符儀術有何關聯,竟然不能傳授。”

寇仲卿轉過身來,目光掃過陸羽和郝文長,語氣嚴正悠長,一字一句說道:“碧羅宮乃是本門重地,內藏黃庭根基,也是黃庭最大的秘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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