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安好只覺得身體一輕,她伸手很自然的抱住男人的脖頸,嘴裡呢喃了一句,“不要、寶寶、不要傷害我的寶寶……”
洛景天看着懷裡皺着眉頭流着眼淚的安好,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畜生,她還懷着孕,他竟然用那麼殘暴的方式對待她。
就算她跟洛晗私會,他也不該一氣之下去傷害她,明明他是最愛她的那一個。
洛景天抱着她回到臥室,將她輕輕放在了大牀中央,轉身走到客廳給韓瑞打了個電話。
因爲是半夜,韓瑞接電話比平時慢了那麼兩分鐘,一接通就誠惶誠恐的道歉,“洛總,不好意思才接電話,你有什麼要吩咐的。”
洛景天聲音平靜的說了一句,“明天的晨會取消,把需要處理的文件給我送到觀海聽瀾的公寓裡來!”
“晨會取消?”365天,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韓瑞剛想再度確認一下,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次日,安好在晨光中醒來,還沒睜開眼睛大腦已經給她發出了收拾行李離開的信號。
是的,她要離開,這是昨晚她在工作室那屋沉思出來的結果,她能理解洛景天不愛她,卻不能接受洛景天瞧不起她,如果註定得不到愛情,那她至少要驕傲的活着。
而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周身所感受的畫面令她慌了神。
洛景天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就在她的眼前,他們之間那天畫着三八線的牀單已經被一張趴趴熊的牀單替代。
洛景天的一隻胳膊伸在她的脖頸下,另一隻胳膊摟在她的腰間,還有他們身上的睡衣竟然是情侶款的。
昨晚太過生氣,這些細節她都沒有注意,如果僅是情侶款的睡衣,只會讓她覺得這是爲別的女人準備的,然而印着幼稚的趴趴熊圖案,估計沒有女人會喜歡。
所以……這是他專門爲她準備的?
突然男人動了動,安好連忙裝出一副熟睡的樣子,只覺得男人手臂勾了勾,將她抱得更緊了,先是在她額頭胡亂的親了親,緊接着睡語迷濛的說道,“安好,喜歡、我喜歡你!”
安好感覺耳邊嗡嗡的,就好像心臟跑到腦袋裡跳動一樣,震得她都要失聰了。
洛景天剛剛說了什麼,說喜歡她嗎?沒錯,確實真真切切的喊了她的名字。
安好緩緩睜開眼睛,發現男人還在睡着,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做了一個好夢。
是夢見她了嗎?
安好緩緩退出他的臂彎,從牀尾溜下了牀,然後站在門邊看着依舊沉在夢中的男人。
“安好,別走,別去見洛晗。”
“安好,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安好,生孩子,我要你肚子裡的孩子!”
安好覺得自己的兩條腿就跟灌鉛了一樣,沉得她一步都走不了,伸手狠狠的掐了一把大腿,痛得她齜牙咧嘴。
究竟是誰在做夢,是她還是洛景天?
似乎是睡姿不舒服,洛景天翻了個身,騎着被子背對着她。
安好嚇得身體一抖,驚慌失措的跑出了臥室。
可能是昨晚宿醉的原因,洛景天醒來的時候覺得有點頭痛,掙扎了好半天才睜開眼睛,扭頭一看大牀上只有他一人,平時都是他先起來,直到做好早餐喊安好,安好纔會起牀氣的爬起來的。
難道已經離開了?
洛景天嗖地從牀上坐起,光着腳衝出了臥室。
剛一走出來就看到了穿戴整齊坐在客廳的安好。
洛景天暗暗舒了口氣,卻是口不對心的說道,“不是說要離開嗎?”
說完他就後悔了,真該死,他這個性格實在是惡劣。
安好不以爲意的指了指門口,“行李箱已經收拾好了,隨時可以離開!”
洛景天朝門口看去,果然放着一個拖箱,他的氣當即沒喘勻,劇烈的咳嗽起來,“那你怎麼還沒走?用不着跟我告別!”
說着轉身朝浴室走去,背對着安好一臉很受傷的表情。
安好朝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頭,傲嬌吧你就,切。
吐槽之後安好慢悠悠的說道,“不過我有改變主意了,既然要交易那就要雙方面的制約,只有你制約我,不覺得有點欺負小孩兒嗎?你這麼大歲數了,欺負我並不光彩吧?”
這麼大歲數了?洛景天停下腳步,狠狠的咬了咬牙,她竟然嫌他老!
安好得意的笑,拿着一紙協議慢條斯理的走到他面前,“從今天開始,我爲你生孩子,你爲我提供物質條件。不過有幾條制約,1.身體上,因爲我頂着大肚子無法跟別的男人親近,所以你也不許碰其他女人。2.自由上,你讓我整天悶在家裡,而你卻在外瀟灑,這不公平,所以以後只要你出門就不能阻止我出門。3.身份地位上,我現在懷着孕,就足以說明我是個女人,而非小孩子,少拿家長訓孩子的態度對待我,我們是平等的!”
說着安好將協議書遞到洛景天手中,“你是個商人,應該衡量得出利弊吧?三分鐘,我等你一句話!覺得做不到以上這些,我馬上走人。如果沒問題那就簽字畫押!交易期間如有違規情況,交易立即取消!”
洛景天平靜着表情,心裡卻歡愉的恨不得出去跑兩圈,言下之意就是昨晚他犯下的錯誤已經得到原諒了。
洛景天深深的看了安好一眼,她是怎麼想通的,難道是因爲放不下他給的那些物質?
不管了,只要她不離開,就算讓他籤條件離譜的協議書他都願意。
洛景天沉着步伐走到沙發前坐好,拿起桌面上的筆,指着其中一條反問道,“你能坐到不跟別的男人親近,不跟別的男人建立感情?”
安好兩手環胸,“嗤,我還懷着孕,也得有人跟我啊!”
“說的也是,反正再過一個月你的肚子就鼓起來了,更沒看頭了!”洛景天拿着筆龍飛鳳舞的簽下名字,又將筆遞給安好,“該你簽字了!一式兩份,一份歸你一份歸我,誰也別違規!”
安好偷偷抿嘴笑了笑,神氣十足的來了句,“哼,開什麼玩笑,不懂自律的通常都是男人!”
簽了協議,安好有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感覺,轉身進了臥室,“昨晚受了驚嚇,估計連肚子裡的胎兒都嚇到了,你要是不想孩子一生出來就指着你的鼻子罵你,最好把我給照顧好了!”
洛景天皺着眉頭看着躺在大牀中央的安好,什麼情況,一夜之間怎麼變化這麼大,之前哭着說要走,然後又說要冷靜考慮一下,他還以爲她鐵定會離開,結果現在,她竟反客爲主,以一紙協議掌控了他,還學會了拿肚子裡的孩子威脅。
洛景天正匪夷着發生質的飛躍的緣由,牀上的安好突然翻身捂住了胃,“昨天被你的酒氣和煙味薰的噁心反胃,直到現在還難受,應該喝點小米粥養養胃。”
這是什麼意思,拿他當僕人使喚嗎?臭丫頭片子,誰給她的膽量。
洛景天兩手握拳朝大牀走去,想要將她拎起來。
安好朝着氣冒煙的他甜甜一笑,婀娜的半臥在牀上,伸手摸了摸嘴脣,“你看,都被你親腫了。”
洛景天腳步一頓,連忙別開頭,昨晚他是喝醉了纔會對她做出那樣的事情,否則以他的性格,怎麼可能對一個十八歲的小孩子出手。
此刻被安好這樣明晃晃的提及,他的顏面就好像被人踩在腳底下一樣。
安好仰視着偉岸如山的洛景天,突然覺得其實他也沒有那麼強大,嘴上總是說她是個小孩,但他的內在比她還要幼稚膽小。
明明連夢裡都是她的身影,明明會呢喃她的名字,明明很害怕她會離開,明明不喜歡她跟洛晗接觸……卻還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無所謂嗎?她非治治他的無所謂不可。反正她比他小,也不在乎什麼丟不丟臉,從今往後她要專治各種不服!
安好朝着洛景天眨了眨眼睛,還故意撅了撅嘴,以凸出曾被洛景天殘暴的對待過的事實。
洛景天看着她那微微泛紅的小嘴,他昨晚有對她那麼粗魯過嗎?明明是她咬破了他的嘴角纔對啊。不知道,記憶有點混亂,他畢竟是喝了一下午的酒,再加上心頭的怒火,早就選擇性失憶了。
洛景天依舊傲氣着一張臉,轉身離開臥室,心裡唸叨着小米粥養胃,再配上點什錦小炒和涼拌黃瓜絲。
安好愜意的倒回大牀上,有種首戰告捷的感覺,母憑子貴,她現在要徹徹底底的感受一下。
安好從上衣兜裡取出口紅和小鏡子,又在嘴角處塗了塗,然後用手指暈開,嗯,簡直惟妙惟肖,還真有種被親腫了的感覺。
二十分鐘之後,洛景天走到臥室門前,猶豫着又退回廚房,語調毫無溫度的喊道,“出來吃飯!”
安好撅着一張‘腫’得不像樣子的嘴走出房間,整個人的膽量都比以前大了無數倍,主人一般坐在了座位上,不僅沒有了原來的怯懦眼神,還多添了一份自信。
說話語氣也很愜意自然,“小天,你今天怎麼還沒出門?”
洛景天盛飯的動作頓住,很難置信她是在對他說話,以往,她都是結結巴巴的,也不會這麼順口的管他叫小天。
怎麼了,難道被他昨晚的行爲刺激到了?腦子短路了?
安好伸手捧住臉頰,朝着他挑了挑眉頭,故意賣萌的喊他,“小天,小天,你在想什麼?”
“呃!”洛景天連忙放下手中的碗直奔浴室。
安好依舊捧着臉,心裡嗤嗤笑着,她只不過是甜着聲音喊了他兩聲小天,他就把手給燙了,如果她要是學着他平時調戲她那個樣子,他會給出什麼反應呢?
安好有種揪住狐狸尾巴的感覺,站起身朝浴室走去。
洛景天將手指伸到冷水中,心裡畫着問號,這丫頭究竟吃錯什麼藥了,用那種小音調喊他,而且還是那麼曖昧的稱呼,簡直就是要了他的命啊,他的心臟撲通撲通的,竟然有種傳說中的怦然心動之感。
安好不動聲色的站在門外順着門縫偷窺,將洛景天臉上變幻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他究竟是哪一種人,現在她還不能下結論,不過她要親自去探索,她現在不信那些新聞,只信自己面前所看到的這個他。
安好淡淡一笑,推門進了浴室,一臉緊張的握住他的手,“怎麼辦?小天,你的手都燙紅了,我來給你呼呼!”說着將他的手舉到嘴邊吹起氣來。
溫熱的風帶着一股奶香從她的嘴裡飄出,直吹得洛景天從指尖一直熱到了頭髮絲。
洛景天窘迫的收回手,一時有點接受不了安好突然的轉變,由排斥到親密,這跨度似乎太大了點,雖然這是他一直所希望的,不過安好總是讓他有種不安的感覺,就好像正在被她算計一樣。
安好朦着一雙大眼睛,“小天,呼呼有沒有好一些,我記得小的時候每一次我摔倒,你都會給我呼呼,我最喜歡的就是小天爸比的呼呼了!”
安好縮了下脖子,調皮的朝着洛景天吐了吐舌頭,“不還意思啊,竟然還會想要管你叫小天爸比。”
洛景天扭頭躲過安好那純真的視線,一下子變看到了鏡子中自己的臉,趕忙掩飾着走出浴室,“沒事兒,就是燙了一下,吃飯吧!”
安好看着故作鎮定的洛景天,切,就算她個子矮也看到了他那臉頰上的緋紅。
這個男人真的在女人堆裡身經百戰嗎?
閱女無數的男人會這麼容易臉紅嗎?
她這還沒做什麼,僅是朝着他擠眉弄眼幾下、握着他的手吹了幾口氣、甜甜的喊了他們之間專屬的稱呼,他就已經失去自我了。
安好嘿嘿暗笑,快步跟進餐廳,坐在他對面喝起小米粥來,若無其事的問,“小天啊,你最近心情怎麼樣?”
別說是最近了,就今天一個早上,他的心情都要飛上天了,洛景天很如實的回答了一句,“挺好的!”
“挺好啊,那你是不是可以讓學校恢復正常了?”
洛景天擡頭朝她看去,嗬,原來小妮子這句關心是別有目的的,不過,他也用不着利用校長威脅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