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當家!”有土匪眼尖,發現朝着自己開槍射擊的是水紅袖,心中一陣慌亂。能夠被水紅天委以重任的大多是有些資歷和經驗的山寨老人,而他們清楚的知道,山寨之所以能夠成長到今天這個規模,那和二當家背後的出謀劃策是分不開的。如果不是因爲水家兄妹在後來的一些事情上產生了分歧,鷹崖山也斷斷不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另一個土匪埋着頭道:“還好娘子軍被騙進去了,不然的話……”他的話沒有說完,背上已經起了一絲涼意。
娘子軍成員都是水紅袖下山撈票的時候順便帶回來的,這些女人有一個共同點,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個兩悽慘的故事。正因爲此,她們才能能常人所不能,從一個弱質女子變成一個陀槍紅顏。而她們進入鷹崖山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人——在鷹崖山好漢們的眼中,這世上該殺之人可就多了去了:貪官污吏絕對是死有餘辜的,至於那些爲富不仁欺壓善良之輩更是應該死絕,雖然其中有些人也許只是因爲一時不開眼欺負了還在當老實農民的他們一下;而在娘子軍的女人們眼中,這世上該殺之人就更多了,除了好漢們認爲那些該殺的,其他的諸如負心漢、薄情郎之流,爲了自己享樂賣兒賣女之輩,再就是那些自命風流的世家子弟……總之,做山寨後漢最便宜和快意的事情,便是這殺人了。於是,當那些在山下被水紅袖等人的風采所迷倒,也想做個能夠掌控自己命運的柔弱女子初到山上,水紅袖便總能找到一兩個該殺之人讓她們練手,而且方式只准用一種: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請求水紅袖帶自己脫離苦海,上山做大王的女子,雖然嘴上能夠將自己懷恨的人大卸八塊,甚至分其肉而食之,但是她們之中又有幾個人是真的已經心硬似鐵的。故此,當閃着寒光的利刃呈到面前,順帶着還有一個鮮活的生命等待着自己主宰,她們無不駭得面無人色,立時原形畢露。可是卻已經晚了,既然上了山就要按照山上的規矩辦事,於是,柔弱女子在戰戰兢兢中,第一次拿起了和她們的身份既不般配的利刃,接着眼睛一閉,甚至還帶着滿臉的淚水,雙手顫抖着將刀子往前一送……
鷹崖山的後山,自從水家兄妹正式分而佔之之後,是嚴禁好漢們進入的,不過,每當有新的娘子軍入夥,這一天後山都會破例對好漢們開放。水紅袖這麼坐的目的其實很簡單,首先是幫助新人儘快的進入角色,另外也是給好漢們提個醒——後山的娘子軍可都是敢給男人放血的貨色,要想打她們的主意,先想想自己的脖子是不是足夠的硬吧。
鷹崖山名義上還是一個整體,對於二當家用這種方法訓練新丁,不管那些當事人怎麼想,前山的好漢們卻是心有餘悸頗爲不齒,他們都覺得這個二當家心腸實在是太狠了。不僅對敵人狠,對自己也狠。
也正因爲體會到了她這份狠,他們纔會對這個二當家心存悸悸,也纔會克服體內那動輒就溢滿全身的荷爾蒙強忍着不去後山找樂子。剛剛得知二當家被大當家給制住了,而且就在今夜將和趙小山成親,幾乎所有的好漢們都舒了一口氣。好漢們雖然對女人知之不深,不過耳染目睹,他們都知道,這女人只要成了老婆,再有個孩子,那就等於桀驁不馴的水牛穿上了鼻子,雖然擁有兩隻利角,但是隻要主人看管得好,再怎麼兇狠也不可能傷到人了。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原來二當家竟然長得相當的不錯,臉蛋就不說了,放在這一片絕對是數一數二的,要命的是那身材,不說別的,光看那兩片屁股,絕對是個生小子的……衆多老土匪們不由都暗暗的吞着吐沫,心說還是趙小山這丫運氣好,將水老大服侍得舒舒服服的,現在做上人家妹夫了。
二當家是不敢想了,不過還有那羣娘子軍呢,五六十個呢,雖然說大小頭領們肯定會先挑上一個,可似乎這麼多,總有剩下的吧,憑着自己爲山寨打拼這麼多年,分上一個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不可否認的一點是,鷹崖山前山的好漢們得知水紅袖被水紅天控制起來以後,他們之中有不少人是爲她感到不平和惋惜的,但是,隨後,他們的注意力都被那羣從後山走出來的娘子軍給吸引了,好像這才發現自己生活多年的這座山上竟然還有這麼多女人似的。看着那些體態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娘子軍,其中不少人開始做起美夢來……
當然,現在水紅袖跑了出來,他們的美夢一下子就被驚醒了。
“二當家,我是水厚,這件事情是水老大做得不對,我以後聽您的!”一個土匪站了起來,他先聲明瞭立場,然後踢了蹲在自己前面的幾個好漢一腳,說道:“兄弟們,大當家糊塗,我們可不能跟着糊塗,投靠日本人那是漢奸,是要辱沒祖宗的。大家要是不想將來生的兒子沒**,那以後就跟着二當家混吧!”
水厚是水家兄妹是遠房同族,也是山寨中的老弟兄了,今天的夜巡對正是他負責帶隊。
“水頭,大當家人多,娘子軍又被控制……”一個頭腦很靈活的土匪低聲提醒水厚。
水厚衝上去就是一巴掌,吼道:“他孃的王狗剩,你小子倒是識時務啊,行行,你把槍放下,投奔水老大去吧!”說着,駁殼槍卻舉了起來,對準了王狗剩的腦袋。
面對黑洞洞的槍口,王狗剩再機靈的腦袋也短路了,他軟倒下來,道:“我,我跟着二當家!”然後狐假虎威的對着身邊的其他人道:“我們都聽水頭的,以後就跟着二當家了,誰要是不服,老子先崩了他。”
眼前發生的這一幕是水紅袖等三人想不到的,而後山洞口兩個仍然潛伏着的暗哨見機得快,立刻舉着槍站起來喊道:“二當家別開槍,我們也跟你了。”
水紅袖眉頭皺了皺,正拿不定主意,身後響起了槍聲還有叫喊聲:“誰叫你們開槍的,抓活的!”正是水紅天的聲音。
“我這大哥倒是很講情義啊!”水紅袖苦笑着,一邊朝楚天歌跑過去,一邊大喊:“水厚,王狗剩,朝洞**擊!你們兩個,把槍扔了!”
水厚本能的答應一聲,然後就後悔了,他一時衝動,一是因爲水紅袖卻是自己的親戚,一直待自己又不錯,不忍心見她遭趙小山那個賤貨侮辱,還有就是確實有點畏懼她,又不知道水老大已經從裡面追出來了,這纔會幡然醒悟轉投門頭。聽見水紅袖如此大聲的命令,他應聲以後知道她實是喊給洞裡的人聽呢。這樣一來,且不管事實究竟如何,反正水紅天一定會以爲自己是她的人了。這一下,他就是想再識一次時務也沒機會了。他狠狠心對手下說:“水老大的爲人大家都清楚,我們現在已經和他作對了,那就別想他還能饒過咱們,弟兄們,爲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拼命吧!”
很戲劇的一幕,至少落在楚天歌眼中是這麼回事。見剛纔還和自己對射的一幫山賊竟然掉轉了槍口,他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勇敢的站出來。他懷疑的是,那些人會不會出爾反爾,再次將槍口對準自己。
和他相比,水紅袖在這方面就顯得老到得多了,得到了前山好漢們的口頭承諾,她的槍口便垂了下來,也不管那兩個暗哨,徑自走到楚天歌面前說:“走,趕快下山。”
楚天歌跟在蔣神醫和水紅袖後面,三個人飛快的往山下行去,走不多遠,卻聽見背後爆豆般的槍聲響了起來,其中還夾雜着劇烈的爆炸聲。
蔣神醫道:“二當家,娘子軍還在聚義廳裡,她們現在一定和大當家他們幹起來了。”
水紅袖走着眉頭看了看楚天歌,說:“她們自己蠢,就讓她們聽天由命吧。”
楚天歌叫了起來:“怎麼可以,她們可都是你的部下,不行,得回去救她們。”
“聚義廳本是大哥佈下的陷阱,水香她們要是識時務,根本就不該進去,現在,一切都晚了,”水紅天是自己大哥,水紅袖清楚的知道自己大哥的秉性,當然,另外一方面,她也是擔心楚天歌會落到他們手中。剛纔蔣神醫已經將水紅天欲派人抓拿楚天歌的事情告訴給她,她因此相信,自己大哥這次是真的準備投靠日本人了,甚至不顧自己妹妹的幸福。
女人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一種生物,她們一旦陷入愛情的泥潭,不僅會輕自身生死,甚至會不顧道義作出一些令世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當得知傷還沒有痊癒的楚天歌竟然冒着生命危險來營救自己,水紅袖這顆心便已經完全迷失了,乃至現在在她眼中,楚天歌成了一切,爲了他,她甘於放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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