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時候,楚天歌感覺到爬山並不是那麼吃力了,而跟在他身後的鷹崖山好漢們,渾然也忘記了疲勞和恐懼爲何物。大家借力那些凸出來的山石,有些艱難的往上攀爬。這一刻,一直走在最上頭的楚天歌化身爲他們真正的老大,只因爲有他的身影在前面,好漢們便覺得這陡峭的山壁委實算不了什麼——忽然,楚天歌停了下來,他朝下面看了看,努了努嘴,那是噤聲的暗示。
巧合的是,水紅天他們選擇的下谷地點和他們現在向上攀爬的地方屬於同一個方位,楚天歌聽見了幾個日本人的談話聲,他作出了正確的選擇,先是屏聲靜氣,然後就近找到可以掩身的地方,讓衆人都掩起身形。
大家找到歇腳的地方以後,一個個拿起武器翹首警戒,稍後,一個人影進入他們的眼簾。這人影對於鷹崖山衆人來說有些熟悉,因爲他就是趙小山。
不知道是不是爲了拿表現或者是個性使然,趙小山走在了第一個。陡峭的地方,下山遠比上山難,他每找到一個落腳地,都會大聲的招呼後面的同伴還有日本人,他口中出現的“荒村長官”泄露了他此行的立場,用不着楚天歌作出指示,好漢們的武器理所當然的瞄準了他。
常根離楚天歌比較近,趁趙小山等人還沒發現已等,他低聲問楚天歌:“大當家,怎麼辦?!”
如果他們不是擔有炸大炮的任務,遇到趙小山等敗類,自然是殺無赦的,可是現在,一旦動手的話肯定會引起日本人的警覺,這事情就有點難辦了。
楚天歌沒有做聲,右手揚了揚手中的一把飛刀。常根是聰明人,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他以山賊們獨特的方式將這一訊號傳了下去:不要開槍,用刀子解決他們!
如果不出現槍聲的話,只要出手的方式足夠的隱蔽,那就可能造成墜山死亡的假象——楚天歌打的正是這麼個主意。
能被挑選出來執行這次任務的好漢,無一不是鬼靈精怪的傢伙,大家很快便明白了常根打得啞語。於是,當趙小山被楚天歌一飛刀扎中腰部。猝不及防的哀嚎一聲摔下斷腸谷的時候,好漢們屏住呼吸,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響。
楚天歌出手很隱蔽,事實上,直到趙小山掉頭朝下尋路的不經意間發現他,他才甩出了在手中已經握得沁出汗的飛刀。
趙小山的突然墜亡終於擊毀了他和水紅天那幫手下的決死之心,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大喊一聲便往山上爬去,稍後,包括水紅天和那些“黃軍精銳”在內,他們一個個停止了繼續下行,而開始按照原路往山上爬去。
把握住機會,常根甩出了手上的一塊石頭,一個小鬼子被擊中頭部,悽叫一聲衰落山崖,稍後,倖存的日本人還有水紅天以及其他人不顧一切的朝山上爬去,就好像正有一羣鬼怪在追趕着他們似的。
荒村拓齋開始還大聲喝止來着,然而當他落在最後的時候,他的心理防線終於被壓垮,連朝後看的勇氣都沒有,他跟着潰兵們飛快的沿原路爬回。一行人面無人色的回到出發點,面對旺直夫鷹鳩一般的寒冷目光,他驚慌失色的說:“旅團長,下面確實有鬼怪。”
旺直夫雖然不相信這世上真有鬼怪,然而面對二十三個忠心手下如出一轍的驚恐面色,他選擇了信任。想到下面既然有鬼怪,那對面的山賊也不可能通過斷腸谷逃跑,楚天歌也就沒辦法逃之夭夭,他不動聲色的下令衆日本兵回原單位,然後又撫慰了水紅天等人幾句,便讓他們去幫助張正強,選擇一個恰當的地點安置大炮。
鷹鼻山的某處山壁上,目睹那羣鬼子兵屁滾尿流的逸去,常根朝頭上的楚天歌豎了豎大拇指。
楚天歌搖搖頭表示謙虛,原地等了五分鐘,確定安全以後,他選擇了一個45度的方向繼續朝鷹鼻山上爬去。
爬了大概一刻鐘以後,他們又上行了五十米左右,終於來到了一處比較平整的地方,楚天歌隱身在一叢灌木後面偷偷朝外面望去,看見了百多米以外的旺直夫和他的一幫手下。
旺直夫面前吊着望遠鏡,在他身後,一羣日本兵畢恭畢敬的站着。等常根爬到自己身邊,楚天歌有些興奮的低聲對他耳語:“咱們逮到大魚了!”
常根最關注的是那兩門可能對鷹崖山造成毀滅性打擊的大炮,私下環顧沒發現它們的身影,他問:“大炮呢?”
楚天歌說:“不管大炮了,對面的肯定是小鬼子的指揮官,只要撂倒了他,我們就贏了。”怕常根不明白,他補充一句說:“這叫‘斬首行動’。”
“斬首行動”是狼牙特訓時的專業術語,指的是通過直接襲殺敵對方的指揮官而達到勝利,目的的行動。這術語自然是歐陽雲剽竊自後世的,楚天歌他們當時聽講的時候皆是一頭霧水,現在,他講給從沒有過類似經歷的常根聽,對方自然也是聽了個雲裡霧裡。
“斬首行動?!”
楚天歌指着旺直夫說:“我敢肯定那個日本人是日本人的頭,只要殺了他,那日本人肯定羣龍無首,不攻自潰!”說着,他就將駁殼槍掏了出來。他們距離旺直夫有百米左右的距離,對於駁殼槍來說,射程有點遠。楚天歌一下子好似對自己的槍法沒了信心,想了想還是摸出了一枚手榴彈,擰開蓋子,將拉弦扣在食指上,然後他便貓腰摸了過去。
他準備用手榴彈直接將那個日本軍官給炸了。百米的距離其實在駁殼槍的射程內,而楚天歌之所以忽然沒了信心,實是因爲關係重大,覺得保險起見,還是用手榴彈可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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