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爲止德國人都還沒有被遠程轟炸的經驗,這就註定了他們在第一次面對的時候難免驚慌失措。當地面上的德國人正慌亂成一片的時候,天空中,參與這次空襲行動的中國飛行員們則顯得十分的沉着。空中堡壘這類超遠程的水平轟炸機和俯衝轟炸機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其最危險也是最困難的時候並不是在轟炸的時候,而是在出擊途中。現在不比當初,當初空中堡壘剛問世的時候,世界上少有幾款戰鬥機能飛到一萬二以上的高度。所以那個時候學兵軍的空軍才能動用空中堡壘肆無忌憚的轟炸小日本。德國的戰機技術本就比日本先進一些,更勿論他們也擁有最先進的噴氣式戰機。所以一旦出擊途中被對方發現並遭到攔截的話,空中堡壘將只能被動挨打甚至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好在德國人完全沒這方面的準備,所以年輕的中國飛行員們才能夠無驚無險的長途飛行超過兩千千米並降臨到毫無準備的德國人頭上。至於抵達目的地進行投彈時會不會遭遇危險,因爲敵人已經失去了反應的最佳時機,而他們的地面防空火力撐死了打個七八千米,所以對防護極爲厚重的空中堡壘而言並不能構成真正的威脅。
短短一刻鐘,塔塔維納機場就成了一片火海,而等最近的卡姆拉機場反應過來並派出增援空軍部隊,中國的飛行員們已經吹起口哨開始撤退了。
這樣的一幕還頻繁發生在後來的將近一個星期內。儘管有了塔塔維納的教訓德國人加強了防空警戒,但是這並不足以讓中國空軍停止空襲行動。於是當一個星期過去,陳師昌率領武掉天王號航母艦隊出現在亞丁灣的時候,隆美爾驚恐的發現他的裝甲部隊居然失去了空中掩護,將有可能成爲中國人過聖誕的火雞。
空中堡壘長途突襲展現出來的效果是歐陽雲自己也始料未及的,所以當他接到陳師昌發回的戰報,被告知現在北非地區的制空權已經幾乎被武掉天王號航母艦隊一手遮住的時候,他先是感到不可思議,遂而便咧嘴笑了。
“立刻和楚天歌聯繫,爭取發起一場反擊,狠狠的給德國人一個教訓。現在,我很需要這場勝利。”
始作俑者都沒料到,自然更出乎受的一方的預料。於是,在將近半個月的時間內,德國空軍總司令部的軍官們一個個都膽戰心驚的生怕撞到戈爾,而看到戈爾也立刻會做出一副小受表情。
這一次空襲行動其實並沒能給德國空軍帶來致命打擊,德國所損失的戰機總共不過四百多架。然而,因爲位於北非以及周邊地區的機場幾乎被完全摧毀,使得德國空軍在一定時期沒有了進入北非空域的跳板,這對戈爾的打擊卻絕不弱於一下子擊落他上千架的戰機。
比如今天,戈爾就被希特勒叫去痛罵了一頓,並強行給他按了一個副手,並由這個副手負責接下來的北非空戰。
“中國人以爲摧毀了我們的機場就可以獨霸北非空域,我要用血的事實告訴他們這是癡心妄想……”當着若干將領的面,希特勒歇斯底里的吼着,瞪着戈爾的目光有若實質,讓他胖胖的臉上不禁汗如雨下。
戈爾能當上德國空軍總司令,憑的就是希特勒的信任。所以如果他失去希特勒的信任的話,後果將是不堪設想的。
陰沉着臉的戈爾回到空軍總司令部,空軍總司令內的軍官們無不戰戰兢兢。
“去叫賽斯過來,”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以後,戈爾費力的將自己龐碩的身軀扔進沙發裡,然後朝副官埃芬博格說道。
埃芬博格應了一聲走了出去,很快便帶着一個年輕的空軍少校走了進來。
“你出去,把門帶上,”戈爾朝埃芬博格道,然後就靜靜的看着賽斯。
“將軍,您有什麼吩咐?”賽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恭敬的問。
“賽斯,聽說你最近經常去盧保酒吧?”
賽斯一驚,然後馬上強迫自己恢復常態,依舊恭敬的道:“是的將軍,您知道的,我下班之後喜歡喝點啤酒。”
戈爾將他的神情變化看在眼中,心中就更篤定了。他的眼神變得陰鷙起來,語氣也變得有些陰森,道:“賽斯,你不說實話!”
“將軍!”賽斯擡起頭來看向戈爾,纔對上他的目光又把頭低下了。
“說吧,你是不是也加入遠東軍官俱樂部了?你不覺得你剛纔的解釋顯得心中有鬼嗎?或者你覺得我比較愚蠢容易哄騙?!”
後一句話戈爾說得聲色俱厲,賽斯額頭上立刻有汗珠滾現。稍後,他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擡起頭來看着戈爾道:“將軍,我真的不明白您說的什麼意思。”
“混蛋,別以爲我不知道,上次那個被處死的里昂斯曾經在你家過過夜——里昂斯可是什麼都說了。”
之前希特勒遇刺,里昂斯被黨衛隊查出來與行刺的軍官交往密集,因此被抓起來並判了死刑。
賽斯的心臟不爭氣的劇跳起來,不過他依舊死死咬定不認識里昂斯。
見他死不承認,戈爾心中暗詡,臉上的戾氣卻更重了。他一拍桌子咆哮道:“看來你是準備死扛到底了?或者你以爲自己能挺得過黨衛隊的嚴刑逼供?”
“將軍,我真不認識什麼里昂斯,”聽戈爾似乎想將自己送交黨衛隊,賽斯的心沉了下去,不過卻依舊死死不肯鬆口。
“不錯,看來史陶芬伯格並沒有選錯人,”戈爾的語氣緊接着卻鬆弛下來。
史陶芬伯格正是那起刺殺的策劃者,同時也是遠東軍官俱樂部的負責人。聽戈爾這麼說賽斯心中略感詫異,不過因爲對戈爾爲人有着相當的瞭解,他卻並不敢因此放鬆警惕。
“賽斯,我並沒有惡意,甚至還很同情你們——因爲我知道你們是真正的爲了國家着想——好了,我這裡的茶葉不錯,你可以拿點走,”戈爾說着站起身來,然後深深的看了賽斯一眼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