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備戰一篇

風之谷的戰士沒有出發,因爲他們在等我清醒過來,畢竟我纔是現在最瞭解雲頂城的人。我已經足足昏迷了一天。這次小築、青鋒不管怎麼喊我,我都沒有醒過來。我的身體,我的意識,彷彿已經不完全屬於自己,沒有那麼聽我的命令,其實我也在尋找方法甦醒,但我一直陷在兩段不斷循環的夢境之中。第一段夢境,我好像在一個大戶人家的庭院裡。

“姐姐,姐姐。”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從我身邊經過,一把抱住了一個大一點的女孩兒,女孩兒蹲下,給他擦着汗,“你看你,去哪玩了,出這麼多汗,姐姐給你擦擦。”

屋裡有一對中年夫妻在和幾個穿着打扮同他們差不多的人談話,談什麼我聽不到,好像有些爭吵聲。我正要扭頭轉向這對姐弟,不對,還有一個人,在房間外一個陰暗的角落裡,我能看見一件黑袍的一角,可我看不見他的樣子,那裡沒有光線,我能感受到他強大的氣,直立在那裡,散發出一股強大的邪惡力量,使我不寒而慄。我沒有再去看他所在的位置,我甚至害怕他會過來殺了我。我回頭看着這對姐弟,突然一陣風吹過,弟弟消失了,莫名其妙的不見了,姐姐焦急的喊着,“弟弟,弟弟,不要跟姐姐嬉鬧,快出來。”

當我也四處張望,尋找她弟弟的時候,我也消失了,進入第二段夢境。我出現在另一個空間,在水裡,像深海的海底,漆黑一片,我赤裸着身體,蜷縮成一團,脊椎骨像一把彎弓一般,從頸部到尾骨顯現出來,雙臂在胸前交叉,雙手緊握住自己的肩膀,雙腳繃直。我不敢動彈,不敢展開身體,我閉着眼感受着周邊,但是我什麼都感受不到,我睜開眼,看到一條紅色的絲帶,在我四周徘徊,絲帶有微弱的光,它經過的地方,我能看到海水裡漂流的微小生物。可我沒有感覺呼吸困難,沒有感覺海水的鹹味。我恐懼在這裡,我討厭在這裡,我集中精力閉上眼。當我在睜開眼的時候,我又回到那個好像大戶人家的庭院裡,看着那對姐弟。我的夢境就這樣不停的循環。

青鋒和小築在我身邊,焦急的看着躺在榻上的我。他們看到我的眼角下開始慢慢發暗,身體在顫抖,口中彷彿在念着什麼。青鋒突然回想起在雲頂城殿內救我的情景,當時我的後頸出現紅色烙印之後,便暈了過去。青鋒推測這次我昏迷不醒並不是因爲北慕葉的握力,而是因爲後頸出現了新的烙印,導致我昏迷。青鋒用手緊緊按住我後頸烙印的位置,集中精力,彷彿在感受着什麼,突然他感覺到身體一陣不適,手掌下意識的被彈開了,他感受到一股力量。

“霞,我到底該如何救你。”青鋒急的喊出了聲音。

我要冷靜,一定有辦法,一定有辦法的,青鋒心裡默唸着,她的古書來自大漠,她的烙印應該也和大漠有關,我也來自大漠,一定有什麼辦法。突然,他拿出脖子上帶着的鐵器飾品,像個小盒子,有六個角,十二個面,每個面上還雕刻着細小的符文。青鋒回憶起,幾年前他在大漠上救過一位老人的性命,離別前老人將這個飾品相贈,要求他妥善保管,還跟他說:“也許有一天你可以用上它。”青鋒試圖找到這個飾品有什麼秘密機關,可是看了好幾天,什麼也沒有發現,從那以後他便一直把這個小盒子帶在身上。

青鋒把項鍊摘下,將我的頭扶起,把項鍊帶到我的脖子上,雙手合十祈禱着,希望能有奇蹟發生。在我的夢境中,一道綠光從海面射入海底,看到那束光,我忘記了恐懼,向光的方位游去,我的身體慢慢上升,快要抵達海面。

“霞,醒醒。阿霞,醒醒呀,醒醒。動了,動了,她的眼睛動了。”我聽到青鋒和小築的聲音,我努力睜開了眼,我看到他們的臉,太好了,我知道我又活過來了。

“你們是怎麼做到的,我感覺我一直困在夢裡出不來。”我問他們。

青鋒說,“是這個小盒子,我把它給你戴上以後,你就醒過來了。”

我拿着青鋒說的那個小盒子看了許久說道,“好神奇的小盒子。”

“你帶着吧,看來它對你有幫助。”青鋒說。

“不,我感覺到這不是一般的飾品,他屬於你,它能救我一時但救不了我一世,你拿回去吧。”我回答到。

在我堅決拒絕之下,青鋒接過我遞還給他的項鍊,帶回他自己脖子上。

“霞,以後你最好不要把自己逼到超出你能力範圍的境地,否則我怕你下次真的會回不來,我感到你身上有股力量,你在激發利用它的時候,它也在吞噬着你。”

青鋒對我說。“恩,我相信你說的,我會盡力剋制。”我對他說着。

在離開雲頂城之後,好像什麼都變了,我也變了,不知道以後還會發生什麼。

我清醒後的第二天,我跟小築,北慕凡,青鋒,在堂中商討。小築要跟我去救少主,被我拒絕了,她的身體還不適合參與這種危險的行動,北慕葉剛剛去世,北慕凡要處理谷中大小事宜,還要照顧小築,我不能讓他在這個時候離開。我對着青鋒,不好意思的問着。

“青鋒,去救翼歡少主的事,你會幫忙嗎?”

“恩,我得看着你,否則又不知道去哪找你了。”

我對他笑了笑,禮貌的點了一下頭說:“謝謝你,青鋒。”

“霞,我覺得你這樣帶人闖進去,太危險了,可能會打草驚蛇。”北慕凡說道。

“恩,我們只能想辦法潛行,如果被發現,幾乎沒有存活的可能,修魔族的戰士兇猛無比,恐怕還有高人在那個帶頭少年麾下,我們根本不是對手。”我回答道。

“阿霞,幻姬應該還在懸空山,要不你去懸空山與秋水師傅,幻姬,景浩大師兄他們商量商量對策。”小築說。

“恩,可能這是現在最好的辦法了。”我說。

“我帶幾名風之谷戰士,喬裝打扮,先去雲頂城附近打探打探。”青鋒說。

“青鋒,行事一定要小心,如果被發現要想辦法離開。”我對青鋒說着。

“我知道,我們大漠人跟他們交過手,那天在大殿中,那個帶頭少年手裡拿的便是我們大漠的法器之一,赤炎珠。”青鋒回道。

“你也要小心,霞,雲頂城淪陷已有快十天了,他們應該還沒有得到雲翼盾,修魔族勢必會鞏固防禦,你要去懸空山,恐怕也沒那麼容易。”北慕凡說道。“你從羽林國西南方位出發,一直向西進入土雲國,如果遇到修魔族,你可以改向南,在快要到達海岸時,那裡有一個靠海的部落,叫娜迦依部落,當年我父親有恩於他們,你把這把扇子給他們,他們便會幫你找船隻出海,從海上繞行,應該可以避過修魔族的崗哨。”

“好,還是你想的周到。”

“我多派些戰士跟你一同前去。”

“不用了,派三個人跟我一起就夠了,人多反而容易被發現。”

“好。”北慕凡回答道。

第二天一早,我和青鋒兩隊人馬準備好,即將出發。

“青鋒,等我回來。”

“恩,你要活着回來,否則我都不知該如何向我師父交待了,哈哈。”青鋒衝我笑了笑,帶着十幾名喬裝好的風之谷戰士離開了。

“阿霞。”

“小築。”小築抱住我不捨的哭了。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說罷,我和三名戰士離開了。

北慕凡曾對他的戰士們說過,這次參與的任務十分兇險,可以說九死一生,但他希望每一個人都明白,他們冒此風險是爲了風之谷的未來,從這一代開始的未來。

在雲頂城中,帶頭少年星辰,黑衣女阿玉和手拿重錘的胖子,也在計劃下一步如何部署。

星辰說道“胖子,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

“恩,好多了,應該有之前的八成了。”

“那就好。”

“阿玉,我們現在兵力如何。”

“來時兩千人,現在還有差不多一千人,自己有點本事的不到五十人,科尼獸還有兩隻,小飛龍獸還有十幾只,戰馬和戰鹿還有不少。”

“好,我們這次突襲雲頂城也算成功,幸好裡應外合,否則恐怕代價會更大。但讓我沒想到的是,這雲翼盾明明在這,卻拿不到手,也沒有找到靈石的下落,這麼持續下去恐怕會對我們不利。土雲國地域廣闊,盟友衆多,我們這些兵力早晚會被他們的反撲勢力耗盡。”

“這雲頂城,豈不是成了個累贅”胖子說了句。

“星辰大人您有何打算,天命大人曾說過,這次出了魔域,一切都聽您差遣,我們定會追隨左右,視死如歸。”阿玉說道。

“這場仗我們的目的是雲翼盾和靈石,不是土雲國,集中主要兵力用於守護城池,不能讓人救走翼歡,在大路重要關卡設下崗哨,警惕周邊勢力來襲,城中的俘虜戰士再關七日,七日後再不肯歸降的,殺無赦,不留後患。另外派兩名飛龍死侍,一人去大漠找黑龍大人,讓他往雲頂城調兵,一人回魔域找夜月法師前來助我。我去找那個人問問雲翼盾有何破解之法。”

“遵命。”阿玉,胖子兩人回答到。帶頭少年踱步離開了。

青鋒一行人,已經進入土雲國,一路並不像他們想象的那麼危險,大多數人都在重建修理他們的房屋,甚至有些地方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看來修魔族很熟悉土雲國的地形分佈,直搗黃龍,沒有在別的地方有過多消耗。”幾名風之谷戰士,議論着。

“大家小心點,越靠近主城會越危險,我們分散點,一起進入勢必會被人懷疑。”青鋒對大家說着。

距主城兩三裡處,出現了很多帶着黑色盔甲的戰馬和馬車,一批修魔族人鎮守在此。雖然修魔族人面目猙獰,看似兇狠,但畢竟他們也是人類,只是被魔物侵蝕,多少有些獸化,情緒暴躁,難以控制,他們也希望有一天,可以解除身上的詛咒,回到正常生活,但世人見到他們都會嚇得躲避,更別說幫助他們,他們所能信奉的只有天命和星辰他們。

青鋒幾人喬裝成村落農戶的打扮,靠近主城,突然被修魔族人發現,修魔族人拿起武器衝他們咆哮,說着聽不懂的語言。青鋒他們見狀放慢腳步,仍然在靠近。修魔族人羣中,走出一人,衝他們說,“滾開,不想死就滾開。”

“你們是什麼人,城中有我鄉中故人,我們給他送些東西。”青鋒淡定的回答道。

“雲頂城已被我們佔領,想活命的,快點滾回去。”

青鋒見狀,帶人速速離開,走的時候四處觀察着,他發現有幾隻小飛龍獸在空中盤旋,與他在大漠見到的一隻巨型黑龍相似,只是體型小很多。

“我們要想辦法知道他們所剩的兵力如何。”青鋒和風之谷的戰士們說着,“今夜我們繞到另一處想辦法進城。”

“這裡我們太不熟悉,貿然行事,太危險了。”有人迴應道。

“可如果止步於此,我們來這又有何意義。”青鋒答道。

“好,晚上我們一波人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帶幾個身手敏捷的戰士潛入。”有人提議。

“恩,暫且這樣,大家先休息一下。”

在土雲國南部,我和三名風之谷戰士正在一條去往懸空山的必經之路上,這裡距雲頂城已經很近了。過了前面一處關卡,再有一天的路程就可以到達懸空山。果然不出北慕凡所料,原本守護的雲頂城戰士已經變成了修魔族人,並把這裡封鎖的水泄不通。

見狀,我們一行四人,向遠離雲頂城的南方海岸出發,尋找北慕凡所說的娜迦依族部落。用了一天的功夫,我們來到海岸邊。找了許久並沒有發現村落,此時只見海中忽然出現一個女子的身影,我衝她喊着,“喂,你是娜迦依族人嗎,喂。”

那女子游上岸,她皮膚黝黑,身體健碩,“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娜迦依族人嗎?”

“是,你怎會知道我族。”女子回答道。

“風之谷谷主,讓我找你們帶我出海,你能帶我去你們的部落嗎?”

女子聽後,打量我半天,說道:“可以,但是我只能帶一個人去。”

我即刻對三名戰士說道,“你們回去吧,後面的事,我一人可以應付。”

他們三人企圖跟那女子理論,被我勸阻了。之後那女子,帶我走進叢林,四周都是茂密,粗枝大葉的植物,在一段小路之後,我看到了幾個用樹葉搭建的屋子,大致有十幾戶人的樣子。一個肌肉發達的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向我們走來。

“哥哥,她說風之谷的人讓她找我們出海。”女子說。

“噢,風之谷的人,我聽父輩提起過。你好,我是達布,是我族這一代的族長,她是我妹妹索伊。”

“我叫霞,谷主讓我把這把扇子給你們。”我把扇子交給達布,並和他講述了我此番的由來。

娜迦依族常年與大海打交道,他們所有的食物都來自大海,成年以後他們每天的生活就是捕魚和出海去更遠的地方捕魚。由於他們需要長期在海中,娜迦依族人在很小的時候就自行刺穿耳膜,所以他們的聽力不太好。他們的身體,可以下潛到很深的地方,在海水中看的更清楚。在海岸上呆的時間久了,有時他們還會覺得頭暈。娜迦依族的部落分佈在海岸線各處,只是規模都很小,達布他們已經算是其中較大的部落。他們地處土雲國和羽林國之間,會把捕來的魚賣給兩國。由於他們居住隱蔽,戰事很少會波及到他們,但他們也有耳聞,所以現在加強了對外人的戒備。

“今晚不能出海,明天帶你出海。今天我族正好有一對男女皆爲夫妻,你也跟我們一起慶祝一下吧,霞。”達布說道。

“這,好吧。”既然走不了,我也只好答應了。

夜幕降臨,娜迦依族人聚集在篝火前載歌載舞,品嚐魚類、水果。索伊拉着我的手跳起了舞,歡快的氣氛讓人無法想起仇恨和使命,我露出了許久未見的笑容。慶祝結束,晚上回到樹屋裡,想想,不知青鋒他們怎麼樣了,我漸漸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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