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鮮出爐的草莓味奶茶,熱呼呼,香噴噴!
甄皓霖抱着奶茶急衝衝地往回趕,一開門,卻被眼前的場景當即怔住。
客廳,明晃晃的燈光亮如白晝,向陽宇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坐在沙發上,他穿着一套卡通睡衣,身上搭着一方棕色的小毛毯。
小毛毯鬆開,露出兩條盤疊在一起的小短腿,他的兩隻小手捏着耳垂,眼睛望着他,滿目的委屈,水靈靈的惹人憐愛。
環視一圈,並沒有見到其他人,甄皓霖滿心困惑,眉心一擰,他反腳踢上門,一邊走向沙發,一邊關切地問道:“兒子,是不是剛要睡着,才發現今天的童子功還沒有練?”
不是練功是什麼,剛纔明明已經抱着枕頭進去睡覺了!
向宇陽差一點沒噴出來,練功,還童子功,爹地,你要不要這麼有才!
是媽咪呀,我們都被她騙了!
可是向宇陽不敢說,癟着嘴衝他搖頭,隻眼珠機靈的往後一滑,暗暗提醒着。
但甄皓霖沒看懂這麼深奧的眼語,手捧熱奶茶,蹲在向宇陽的面前,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和輕緩,生怕驚着了這小小的天使:“不是練功那是什麼,做噩夢了嗎?”
噩夢?差不多要做了,媽咪氣勢洶洶,今晚肯定不會輕饒他們父子兩人,狼狽爲奸,鐵板釘釘,證據確鑿!
向宇陽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眼珠又往後滑了一下。
甄皓霖依然沒看懂:“沒有做噩夢那爲什麼不睡覺呢,乖,跟爹地說說!”
笨蛋!爹地!
向宇陽放棄了,垂下眼簾只看自己的小肉腳,可愛的大腳指,調皮地彈動着。
“兒子不想說,那爹地來猜猜,好不好?”大冬天的,一直這麼坐着肯定是不行,甄皓霖放下奶茶,正欲伸手去抱向宇陽,進行一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時,一道清晰熟悉的聲音,忽的從房間裡面悠揚地飄了出來。
“甄總真是有閒情,大半夜的,不在自己家睡覺,卻跑到我這裡來認兒子。甄總,你確定你現在是清醒的,沒走錯地方嗎?”
頭頂,轟的一聲炸響了一個驚雷,甄皓霖的手頓時僵在半空,心也在煞間凍結撕裂!
這是……
向汀雪的聲音!
向汀雪,清醒的向汀雪!
那剛纔……
我了個去!
甄皓霖恍然大悟,也終於明白了向宇陽的處境和複雜的眼語。
同時,他的腦海不受控制的涌上一個畫面,向汀雪這隻猛虎終於衝出了牢籠,且不顧一切地撲向炮彈的槍口。
“嘭”的一聲,血濺三尺!
完了,這次真的玩大了!
只是,她是怎麼知道的?甄皓霖眼底全是慌亂、驚愕和措手不及。
“爹地,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媽咪上輩子是隻狐狸,狡猾狡猾的狐狸!”不能怪爹地大意,實在是媽咪太精明,他跟了媽咪這麼多年,還不一樣被媽咪騙得團團轉,向宇陽捏着耳朵,小聲嘀咕。
女人,爲什麼要這樣聰明?爲什麼就不能讓我好好保護你,讓你順利地渡過這一劫?
刀,已經架到了脖子上,甄皓霖已然無路可退,他緩緩起身,並順着聲音的方向望去。
向汀雪從房間裡緩步走出來,靠在牆上,雙臂抱在胸前,慵懶的姿態,冷冽的眉目結霜落雪,比外面還要冷上幾度。
四目相對,眼神相遇。
只是一方是瞭然的恨,一方則是複雜的千言萬語。
一方是冷冽的冬天,另一方又是四季交替幾度變幻。
一方沉沉地壓着情緒,另一方則是方寸大亂,各種情緒寫滿了妖孽的俊臉。
氣氛緊張,空氣凍結,向宇陽扭着小小的身子,不敢言語,只骨碌着大眼睛,看一眼向汀雪,再看一眼甄皓霖。
喉結上下滑動數圈,終於的,甄皓霖還是鼓起勇氣,強笑解釋,
卻不曾想到,這強笑比哭還難看。
“雪兒……”
壓着心裡的疼痛,向汀雪烔利的黑眸鎖着他,恨聲打斷:“甄總的記性,真是不敢恭維,我記得在上週,我剛剛提醒過,雪兒這兩個字你不配叫。能叫的,只有我的未婚夫,江子涵!”
媽咪,你狠!
傷人不帶髒字!
向宇陽同情的天平稱,又往甄皓霖那邊滑了滑。
“雪兒,你聽我解釋……”
向汀雪哼聲打斷:“解釋,甄總就不必了!”
說完抽出手,亮出江子涵定製的德國錄音筆,並重重按下,甄皓霖的聲音從裡面跳了出來。
這個已經說得很清楚,她還需要什麼解釋!
“老婆很乖,以後不要頂撞唐茹夢!”
“她爲什麼要衝你來?爲什麼要折磨你?我想聽,你告訴我。”
……
“媽媽雖然不愛我爸,但她認命了,因爲有了我。”
“他很壞,爲了生意,什麼都能做出來,他逼媽媽去陪客戶睡覺,還逼我去陪那變態的老頭。”
“我咬下了那老頭的命根子,他丟了一大筆生意。他把我吊起來打,遍體鱗傷,奄奄一息。”
“媽媽帶我逃到了美國,我遇到了炮彈,進入了基地,認識了CiCi他們。我本以爲噩夢要結束,不想卻又是另一個噩夢的開始。”
“基地裡面是慘絕人寰的變態訓練,十四歲,我逃了出來,卻被追殺,我中了一槍,又是炮彈救了我。”
……
“七年前,我們去炸燬基地卻被發現。CiCi大腿中槍,炮彈身中數槍,她根本就沒有生的希望。當時庫房要爆炸,我只能帶着CiCi逃出來,也根本沒有想過,炮彈還能活下來。”
“炮彈恨我無情,於是找了回來,她跟蹤我很久,也發現了我和你的關係,於是她就在我們的身邊埋下了五枚定時炸彈。並以炸彈爲要挾,逼我離開你,逼我與她結婚,否則就要對你痛下殺手。”
“第一枚炸彈在談雲嘯的車上,第二枚和第三枚有可能在江子涵和向宇陽的附近。可是江子涵的房間我查過了,沒有發現炸彈,所以這四枚炸彈至今也是下落不明。”
“不過老婆,你不用擔心,我已經破了炮彈那方組織的系統,CiCi也抓到了他們中的一個人。再有幾天的嚴刑逼問,我也能得到反要挾炮彈的武器,一定有辦法可以讓炮彈自覺自願地拆除定時炸彈!”
……
後面的內容少*兒*不*宜,向汀雪聽到這裡,及時地關閉了錄音筆,可是臉頰卻不爭氣的還是佈滿了誘人的紅雲。
她心虛地不敢看甄皓霖,轉身走進房間,並把未喝的牛奶端了出來。
她把牛奶、錄音筆、還有兩管藥瓶全部放在茶几上,然後才坐在向宇陽的對面,挺着腰板仰頭看向甄皓霖,冷漠地反問:“甄總,你說這些東西,我的未婚夫明天會怎麼處理?”
“雪兒……”
“唆使三歲兒童對父母下藥,你還對我進行騷擾,人證物證俱全,甄總,不好意思,我會把你告上法庭!”俊俏的面孔罩上冰霜,向汀雪嗤哼着,心裡卻在偷笑。
這一局,她贏定了。這一次,一定要讓甄皓霖對她唯命是從。
敢把她擠到局外,敢把向宇陽牽扯進去。
貓了個咪!
一想到這一點,向汀雪就怒火三丈,她兒子,性命比她的精貴,敢撇開她,讓兒子去冒險,她無法淡定!
向宇陽瞭解向汀雪,氣頭之上,不要硬碰,取巧纔是上上之選。
他把甄皓霖拉坐在沙發上,還讓甄皓霖也學着他,用雙手捏着耳朵。
甄皓霖也無高招,順從地用雙手捏着耳垂,看着向汀雪,底氣不足,滿目心酸的委屈,可憐之狀,絕不亞於向宇陽。
向汀雪掃一眼向宇陽,掃一眼甄皓霖,一大
一小,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這樣坐在她的面前,卻也是像極了翻版的父子兩人。
真是怒急反笑,一個沒忍住,向汀雪噗嗤一笑,笑出了眼淚,忙忙扭頭伸手偷偷擦去。
她的心,真的好疼,疼得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甄皓霖沒有辜負她,她也沒有被甄皓霖遺棄!
他們還有以前一樣,都深深地繫着對方,都深深的以對方的安好爲重!
向宇陽見向汀雪笑了,鬆了一口氣,還伸出小腳踹了甄皓霖一下,並眼神示意,讓他發起反攻!
甄皓霖會意,剛要起身,又被向汀雪一句話碎了心。
“甄總早點回去吧,明天或者後天,法院的傳票就能傳到甄總的手上,我們到時法庭見……”
“老婆,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也是不想你……”
“甄總是幽默,還是愚笨,怎麼到處認兒子,還胡亂認老婆。甄總,這A市的人都知道,你老婆名叫唐茹夢……”
“那是假的,我早就告訴過你,我的老婆只有你一個,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只有你一個!”甄皓霖動情,聲音激動。
向宇陽都感動的心臟扭疼,可是向汀雪依舊是面如霜地冷哼道:“謝謝甄總厚愛,不過本小姐對二婚男沒有興趣!”
甄皓霖受挫,嚴重的,臉色鐵青,他還不敢發怒,全憋在心裡,身體止不住地瑟瑟發抖。
媽咪,不帶你這麼欺負人的,你想逼死爹地呀!
向宇陽看不下去了,出面力挺甄皓霖:“媽咪,爹地很可憐啦,你不要這樣啦,爹地也是害怕媽咪受傷,爹地也是不想讓媽咪去冒險!我知道媽咪也是愛爹地的,媽咪……”
不讓向宇陽說完,渾身散發陰沉肅穆氣息的向汀雪堵了他的話:“他不想媽咪去冒險,卻把你拖下水,更加無法原諒。”
甄皓霖又被扣了一個罪名,更是有口難言,他幽深的雙眸帶着若隱若現地悲哀,隱忍的痛苦絲絲縷縷,又無邊無際。
心疼的,不只是向汀雪,還有向宇陽。
向宇陽坐進甄皓霖的懷裡,企圖用小小的身體,來緩解甄皓霖身上無形的疼痛:“不是爹地拖我下水的,爹地也是被我逼的,因爲我也抓到了爹地的軟肋。”
向汀雪鄂然!
於是,向宇陽把甄皓霖去找江子涵談判的事情,江子涵向他透露的隻言片語,發佈會上他和甄皓霖的接頭,以及準確無誤地猜出炸彈的行兇者等等事情,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向汀雪。
向汀雪震驚,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的兒子,還有這種天份。
忽然間,她糊塗了,她都不知道這些年,是她在保護向宇陽,還是向宇陽在罩着她。
半晌,她纔回神,強撐着已經潰散的底氣,故作冷然疏離地說道:“好,很好,一個兩個都瞞着我。是,這個世間,就你們兩人有能力有本事,那你們兩人去過吧。”
越說越氣,越氣越糊塗,一糊塗向汀雪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讓話順着嘴迸出來:“明天,我就和江子涵舉辦訂婚酒。訂什麼婚呀,直接結婚多好,天一亮,我們就去做結婚登記。算了,我現在就去和江子涵做實夫妻之實,你們兩人滾,全部滾出去!”
向汀雪真是氣暈了,起身就往江子涵的房間跑。
甄皓霖要急死了,他大叫不妙,放下向宇陽就追了過去,並從後面將她緊緊抱住。
委屈也好,氣急敗壞也好,忍無可忍也好,甄皓霖爆發了。
只是雄霸商場多年的他,竟然控制不住聲音,顫抖的有如風中的柳葉:“夠了,夠了,我受夠了。雪兒,我的心很疼,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慘忍。如果愛你,如果一心只想保護你,如果捨不得讓你受一點點傷害,那也是一種錯,也是一種罪大惡極,那你就狠心地,拿着這柄槍,射穿我的心臟吧!”
說完,甄皓霖從腰間拔出一柄黑色的手槍,遞到了向汀雪的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