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無可奈何之下,楚雲揚只得認準一個方向,一直向前走,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驚喜的發現,在這茫茫的花海之中,出現了一條很明顯的小路,這條小路,也是一下子無法望到盡頭。

選擇一個方向,楚雲揚沿着這條小路一直往前走,心中帶着一些忐忑,也有一些期待,他期待着在這條小路的盡頭,能帶給他一些驚喜。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楚雲揚終於走到了這條小路的盡頭,而他心裡也頓時一沉,前面是一片虛空,再往前踏一步,便會踏入虛空,虛空中,雲霧繚繞,看不出任何輪廓。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啊?”楚雲揚心裡發出一聲哀嘆,這裡並不像是懸崖,而像是一塊陸地懸在半空中一樣,而這裡,便是陸地的邊緣。

楚雲揚並不想就這麼放棄,既然這邊前面已經沒有路,那就換個方向,看看小路的另一頭是什麼地方吧,打定主意,楚雲揚便轉身,朝來路返回。

不知道走了多久,漸漸的,楚雲揚感覺四周隱隱有些變化起來,空氣中的花香,漸漸變得淡了許多,而原本比較暖和的地方,卻漸漸變得有些炎熱起來,又過了一會,他驚喜的發現,他終於看到了盡頭,前面不遠處,不再是這鮮花的海洋。

走出花海,一股熱浪迎面而來,空氣中已經沒有了花香,卻飄散着淡淡的荷葉香味,楚雲揚停住了腳步,怔怔的看着前面。

面前是一個很大的湖,湖水清澈,碧波粼粼,各式各樣的魚兒在湖中游走,時而還歡快的彈出水面,一條長長的石橋,從湖中穿過,卻也是望不到盡頭,略一猶豫,楚雲揚便踏上了石橋,疾步走去。

走了一會之後,發現兩邊的湖面開始出現很多植物,先是鋪滿湖面的睡蓮,而後便是一望無垠的荷葉,再往前,卻是一些不知名的水草,空氣依然是那麼炎熱,汗水漸漸浸透楚雲揚的全身,而一種疲憊的感覺,也漸漸從心底開始滋生。

一絲絲涼意襲來,讓楚雲揚精神一振,疲憊也暫時被驅除,而這個時候,他才發現,空氣已經不再那麼炎熱,而前方的景象,又發生了變化。

前方是一片濃密的樹林,一棵棵參天大樹屹立其中,輕風吹過,落葉飄飄,給人幾分蕭瑟的感覺。

看到這個情景,楚雲揚心裡突然靈光一閃,他終於發現,一路走來,這路上的景象,其實有着一種規律,最早的花海那裡,明顯是屬於春天,而在走到湖邊時,卻瞬間從春天變成夏天,而現在,感受着涼絲絲的微風,看着昏黃的落葉,這裡,不是秋天,又是什麼?

“難道說,在這個地方,居然四季共存?”楚雲揚冒出這麼一個念頭,雖然這個念頭看似有些荒謬,但從之前看到的情景來看,卻讓他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看着樹林之中出現的那條蜿蜒小道,他不再猶豫,打起精神,繼續往前行走。

他想知道,在前方,是不是那寒冷的冬天在等待着他。

看着前方一座座雪山,看着那潔白無瑕的皚皚白雪,楚雲揚不由得感嘆造化真是奇妙,他的猜測沒有錯,走出森林之後,便來到這寒意逼人的雪山之前,只是,讓楚雲揚有些茫然的是,他發現,這裡再也看不到那明顯的小路。

“難道,這裡就是盡頭了嗎?”楚雲揚微微打了一個寒噤,他修爲不高,穿着又很單薄,似乎有些難以抵抗這裡的寒冷,而他的心裡,卻是更冷,現在至少已經過去幾個時辰,他是又累又餓,原本以爲可以找到出路,哪知道,現在卻發現,這裡似乎已經是盡頭,而他,卻還是出不去。

突然,他發現前方有一堆雪似乎動了一動,仔細看去,卻又沒有了動靜。

“難道我眼花了?”楚雲揚甩了甩頭,努力想讓自己清醒一些,再次看去,那堆雪又動了,這回,他可以確定,不是眼花。

那一堆白雪慢慢隆起,漸漸的,卻幻化成一隻異常美麗的動物,成爲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

“好美的狐狸!”看到這隻狐狸,楚雲揚不由自主的冒出這個念頭,目光緊緊的盯着那隻突然出現的狐狸身上,捨不得將眼光移開。

一身雪白的皮毛,隱隱散發出一種光澤,而那一雙漆黑的眸子,更是異常美麗,還帶着一種異樣的魅惑,它靜靜的看着楚雲揚,似乎對這個不速之客,一點也不害怕。

楚雲揚朝前邁了一步,他有種將白狐抱進懷裡的衝動,但隨即,他還是控制住了自己,因爲他有種感覺,這不是一隻普通的狐狸。

從來沒有見過狐狸生活在這麼寒冷的地方,甚至是睡在雪裡,而楚雲揚卻可以肯定,這隻美麗的小狐狸,很享受躺在雪上的感覺。

“難道,這也是一隻仙寵?”楚雲揚腦子裡靈光一閃,這個念頭一出,他便準備試着和它交流一下。

就在這時,他腦海裡卻響起一個聲音,”你是第二個擁有萬獸之心的人類。”

這個聲音甚是好聽,居然還帶着一些女兒家的嬌柔一般。

“你,你怎麼知道萬獸之心?”楚雲揚大吃一驚,他怎麼也沒想到,這隻美麗的狐狸,居然一眼便看出他體內的萬獸之心。

“我當然知道。”美麗的狐狸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叫媚兒,歡迎你來到天狐仙境。”

“天狐仙境?”楚雲揚又是一呆,”天狐仙境是什麼地方?”

“這裡就是天狐仙境,也就是我的家。”那自稱叫媚兒的狐狸語氣中帶着自豪,還有些驕傲,”而我,便是天狐媚兒。”

原來這隻異常美麗的狐狸是天狐,看來天狐也是仙寵的一種,只是,天狐是哪種品級的仙寵,楚雲揚卻並不清楚,事實上,天狐這個名字,他也是次聽到。

“你叫什麼名字?和雷霆那個傢伙什麼關係?”天狐媚兒的聲音又在楚雲揚腦海中響起。

楚雲揚心神大震,天狐媚兒不但知道萬獸之心,居然還認識雷霆,這個天狐仙境,難道和雷霆有什麼關係?

“在下楚雲揚。”楚雲揚稍一遲疑,接着說道:”至於雷霆前輩,我和他並不相識。”

“你不認識雷霆那傢伙?那你怎麼會他的獸仙訣?”媚兒似乎有些不相信,那雙美麗的眸子,似乎也發生了變化,看着楚雲揚的眼神突然間有了敵意。

“雷霆前輩已去世多年,我自然是無緣和他相識。”楚雲揚如實說道:”至於獸仙訣,卻是因爲我得到雷霆前輩留下來的獸仙訣秘籍,修煉而成的。”

“你說什麼?你說雷霆那個傢伙死了?”媚兒的聲音有些急切,沒等楚雲揚回答,它的聲音卻又響了起來,帶着一些傷感,還有一些落寞,”其實,我早知道他會有這個下場的。”

“媚兒,你和雷霆前輩很熟悉嗎?”楚雲揚忍不住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些他的事情?”

遇到媚兒之後,楚雲揚暫時也放棄了尋找出路的打算,當然,最大的原因是,他覺得要找到出路,還得問媚兒,畢竟,這裡可是它的家。

“那個傢伙的事情,我以後再告訴你吧!”媚兒用那美麗而充滿魅惑的眼睛看了看楚雲揚,它那動聽的聲音再次在楚雲揚腦海中想起,”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可以先在那裡住下。”

媚兒飛身躍起,在空中劃出一條異常美麗的弧線,而後輕輕落在楚雲揚身前。

“跟我來!”媚兒的聲音再次傳來,而後,它便轉身朝前面跑去。

楚雲揚也沒有遲疑,便跟了上去。

媚兒跑進了樹林裡面,一會後,楚雲揚便看到一個小木屋,媚兒跑進木屋裡,楚雲揚跟了進去。

正所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個木屋雖然很小,但裡面日常用品卻都不缺,不過,都是木製品,木碗、木凳、木牀、木筷,木屋很乾淨,看來雖然並沒有住人,但這裡卻也沒有完全荒廢,應該是媚兒平時也來打掃這裡。

“你現在很餓吧?”媚兒突然扔給楚雲揚一粒清香沁人的蓮子,”這是我種的雪蓮子,先吃一顆吧,然後休息一下,等你休息好了,我帶你去找吃的。”

“媚兒,謝謝你。”楚雲揚感激的說道,他也不客氣,一口便將雪蓮子給吞了下去,雪蓮子雖然沒法充飢,但要恢復他的體力卻沒有問題,剛剛下肚,便有了立竿見影的效果,感覺精神好了許多。

盤膝坐在木牀之上,楚雲揚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驅動真氣,運轉仙靈訣,開始調息。既來之則安之,先養足精神,然後才能想辦法離開這裡。

天狐媚兒趴在牀邊,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楚雲揚,它倒沒有打擾他,只是靜靜的注視着他。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楚雲揚感覺一陣神清氣爽,此刻他已經知道,媚兒給他吃的雪蓮子,並不是普通的雪蓮子,剛剛他修煉仙靈訣的時候,明顯感覺到比以前進展要快一些,他相信這是雪蓮子帶來的功效。

睜開眼睛,發現那美麗驚人的天狐媚兒依然靜靜的趴在身邊,楚雲揚心裡不自覺的微微涌起一股溫馨的感覺,憨憨不在他身邊,現在,唯一能和他交流的,也只有媚兒了。

“媚兒,現在什麼時候了?還沒到晚上嗎?”楚雲揚發現外面依然很亮,不禁有些奇怪的問道。

他來這裡似乎已經很久了,怎麼就沒遇到過天黑呢?難道是現在已經到第二天白天了?

“這裡沒有晚上。”媚兒的回答卻讓楚雲揚大感意外,”這裡一直都是白天,沒有你們外面人類世界的那種黑夜。”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怎麼這麼奇怪?四季同時存在,只有白天沒有黑夜,這裡,難道不屬於神州?”楚雲揚更加納悶起來。

“我不知道,我一直生活在這裡。”媚兒搖了搖它美麗的頭顱,”這裡一直都是這樣。”

“媚兒,你沒出去過嗎?”楚雲揚有些急切的問道,之所以這麼急,是因爲他擔心無法出去。

“你想出去嗎?”媚兒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楚雲揚,隨即一句話將他打入地獄,”你出不去的。”

楚雲揚頓時臉色大變,出,出不去?難道,他要一直留在這裡?雖然這裡風景很好,雖然這裡有一隻異常美麗的狐狸,但是,他並不想一直留在這裡,他想出去,外面的世界,還有他割捨不下的牽掛。

“我只是說你現在出不去。”媚兒又一句話將楚雲揚送進天堂,”雖然我沒有出去過,但是我知道,肯定是有辦法出去的,要不然,當年雷霆那傢伙也不會離開。”

對啊,他怎麼忘記這一點了?既然媚兒沒有出去過,但它又認識雷霆,那很顯然,是雷霆曾經也來過這裡,既然雷霆能夠離開這個神秘的天狐仙境,那他肯定也可以離開。

“我要怎麼樣纔可以出去呢?”楚雲揚又問道,這始終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雷霆那個傢伙有一隻可以在天空飛行的仙寵,他便是坐那隻仙寵離開的。”媚兒似乎想了一下,然後才告訴他答案,”你沒有可以飛的仙寵,所以只有自己飛出去,我聽雷霆那個傢伙說過,你們這些修仙者修煉到一定程度,是可以飛行的,對吧?”

“對,是這樣。”楚雲揚趕緊點頭,可以飛出去?也就是說,如果他可以御劍飛行,那麼,他就可以離開這裡,而要御劍飛行,至少需要達到九品真人修爲,看來,一時半會,他是沒辦法離開了。

不管怎麼說,他總算知道離開這裡的辦法,心裡也終於安定一些,他現在只是七品修士,要成爲九品真人,可能還需要比較長的時間,但這總比一點出去的希望也沒有要強得多。

“你怎麼進來的?”媚兒突然問道,聽它那語氣,似乎對這個問題有些費解。

“我不知道。”楚雲揚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我被人打昏了,醒過來之後,便出現在這裡。”

“先不管這個啦,我帶你去找吃的,看你現在的修爲,跟雷霆那個傢伙當年差不多,當年他說他還要過很久才能御劍飛行,你應該一時半會也不能離開這裡。”媚兒說着,便朝木屋外面跑去。

楚雲揚趕緊下牀,跟了出去。

楚雲揚逐漸適應了在天狐仙境裡的生活,爲了能夠早日出去,他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修煉仙靈訣上,困了便在木牀上休息,餓了便出去找東西吃。

天狐仙境裡可以吃的東西其實很多,那數不清的鮮花裡面,有些就是可以食用的,當然,這都是媚兒告訴他的,除了那些鮮花之外,那湖裡還有數不清的魚、蓮藕之類的,都可以用來充飢,而且,湖裡還有一種很奇怪的魚,楚雲揚稱它爲鹽魚,因爲,這種魚搗碎之後,便可以用來當作鹽使用。

楚雲揚和媚兒的關係也越來越好,他修煉仙靈訣的時候,媚兒總會在旁邊靜靜的看着他,有時候,它還會給他送來一些奇怪的水果,至於這些水果來自哪裡,媚兒卻沒有告訴過他,只是,每次吃了這些果子之後,他發現修煉仙靈訣的效果都會好很多。

本就天資出色的楚雲揚,在天狐仙境之中靜心修煉,進展非常迅速,沒多久,仙靈訣便突破第二層,當然,所謂的沒多久,也只是他自己的感覺而已,因爲在天狐仙境沒有白天黑夜,也根本無法計算時間,他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而媚兒也說不清楚。

對於修仙者來說,經常待在一個地方修煉十年甚至幾十年都是很正常的,所以,說起來,楚雲揚現在這種境況也並不算差,只是,他的心裡總是難以抑制對凝月的思念,有時候,他會拿出凝月送給他的那把映月劍,睹物思人,看着映月劍,凝月那絕世音容,便似乎出現在他眼前。

好在,媚兒有時候也會陪他聊聊天,可以排遣他心中的孤寂感,從媚兒的口中,他也漸漸知道雷霆當年的一些事情。

和楚雲揚之前的猜測卻有很大不同,本來楚雲揚以爲媚兒和雷霆關係應該相當密切,它也應該很瞭解雷霆,但事實上,他卻發現,媚兒和雷霆的關係比較矛盾,據媚兒自己說,它並不喜歡雷霆這個人,甚至有些討厭他,但是,雷霆卻又是它唯一一個朋友。

媚兒似乎從懂事開始,就一直生活在天狐仙境,它知道自己是仙寵,但天狐仙境裡面,卻只有它這麼一隻仙寵,它很寂寞,沒有朋友,沒有同類,直到雷霆來到這裡之後,它才終於發現一個可以與它進行交流的人。

說起來也很奇怪,媚兒對仙寵卻似乎很瞭解,據它自己所說,有些事情,似乎是它天生就知道的。

“媚兒,你說你對雷霆並不是很瞭解,那當初爲什麼你會說,你早知道他會死呢?”有一次,楚雲揚問出這個讓他有些迷惑的問題,本來,楚雲揚還稱呼雷霆爲前輩的,只是媚兒卻不喜歡他這麼稱呼,讓他直接喊雷霆的名字,楚雲揚也只好依它,雖然媚兒是一隻仙寵,但楚雲揚感覺它有時候會像人類小女孩一樣,發一些莫名其妙的脾氣。

“因爲他是一個無知又狂妄的傢伙!”媚兒不滿的說道:”又沒什麼本事,還喜歡惹禍,不死纔怪!”

媚兒對雷霆的評價,多少讓楚雲揚感覺有些意外,雖然不瞭解雷霆,但他當年能在修仙界攪起那麼大的風浪,應該不至於媚兒所說的這麼一無是處吧?

“他以爲擁有萬獸之心,便可以爲所欲爲,認爲所有的仙寵都不會攻擊他,會聽從他的指揮。”媚兒繼續說道:”他卻不知道,即使他擁有萬獸之心,同樣可能受到仙寵的攻擊。”

“媚兒,你說真的?”楚雲揚大吃一驚,說實話,他本來也以爲擁有萬獸之心的他,不會受到仙寵的攻擊。

“擁有萬獸之心,會讓仙寵對你擁有好感,而如果仙寵的品級比較低的話,也肯定不會主動攻擊你,但是,只要仙寵的品級達到三品或者以上,如果它對你有強烈的敵意,那麼就很可能主動攻擊你。”媚兒向楚雲揚解釋道。

楚雲揚心裡卻隱約有些明白過來,仙寵的品級越高,就越通人性,對萬獸之心也就沒有那麼盲從,當仙寵的智商達到一定程度,那它們對一個人類的態度,取決於它們自身的喜好,而不是對方是否擁有萬獸之心。

“媚兒,那你有沒告訴雷霆這件事呢?”楚雲揚沉吟了一會後又問道。

“沒有。”媚兒過了許久纔回答這個問題,似乎有些愧疚的樣子,”或許是我害了他,因爲他說不定便是被仙寵殺死的。”

被仙寵所殺?楚雲揚又是一愣,凝月說過,雷霆死因成謎,而如果真如媚兒所說,雷霆是被仙寵殺死的,那他死因成謎也很正常了,很顯然,誰也不會想到他會被仙寵殺死。

“那,媚兒,你爲什麼不告訴他呢?”楚雲揚遲疑一會,不解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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