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仙若有所思地看着安靜坐在草地上的靈月,她仍只對方磊有反應,偶爾會多說一兩個除了“磊哥哥”以外的字,那時候,方磊就會高興地抱着靈月轉着,而靈月這時候就會高興地笑着,所以方磊很喜歡抱着她轉圈。
不過,套句二十世紀的廣告詞——他們在一起的感覺很好,可是,這樣下去是沒有結果的。
瞧,她當初爲了下凡,研究得多透徹啊!可在這裡全都不適用。
靈月回堡已有一旬日,方磊也不務正業十天,自從樂平郡主被紀悠用計趕走後,第二天,歐陽駿和石皓藉口送紀悠回鷹莊,兩人溜之大吉也有八日了,而這八天堡內大大小小的事,全都壓在可憐的熙身上,陪她的時間相對地也少了很多,兩人幾乎是見不着面的,誰教飛鷹堡事業做那麼大呢?
也許她也變成和靈月一般,熙就會像方磊一樣陪在她身邊了。
不,不行,如此一來,熙一定很心痛、很難過,她纔不要熙痛苦呢!
羨慕地看着相偎的兩人,看得幾乎失了神,沒有發覺到偷偷接近她的人影,直到被圈進那溫暖熟悉的胸膛,纔回過神來。
“你回來了?”她意外地問,今天怎麼回來得那麼早,才申時而已。
“嗯!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便提早回來。”他親了親她的頸子,深吸口她帶百花香的體香。
“方纔想些什麼?瞧你都失了神了。”他關心地問。
“想你,想我,想我們。”她幽幽地說。
“嗯?”他不懂。
“堡裡的事很忙吧?”她改變話題。
“這幾天是比較忙,不過那是因爲駿和石皓逃家,所以工作全落在我身上,再加上方磊他顧着靈月,理所當然他的事也只能由我扛。還有忙着婚禮的事,再過一個月,咱們就要成親了。對不起,仙兒,冷落了你。”他心疼地輕撫她的嫩頰。
雲仙抱緊他的腰,無言地搖搖頭,她也不是抱怨他沒時間陪她,她是心疼他的辛苦勞累。
“不知咱們成親的時候,父王和母后會不會下凡來?”
“你很希望岳父岳母參加,對不?”
“當然。”
“那他們一定會來的。”他肯定地說。
“你又知道了。”雲仙笑問,擡起頭來與他對視。
“我當然知道,我們都愛你,愛你的人不會忍心見你失望的。”他深情地凝娣着她。
“謝謝你,我心情好多了。”
“愛妻不用客氣,你的快樂便是爲夫的快樂。”他調侃地道,笑看她瞬間羞紅的美顏。
“人家還不是你的妻子,別胡亂稱呼。”她微嗔地說,羞多於怒。
“是嗎?我好像記得在鷹莊的時候我們就已經……”他笑謔地看着她,就愛她那嬌羞的模樣,百看不厭。
“哎呀,住口住口!”她漲紅了臉,擡高手捂住他那惱人的壞嘴巴!眼下還四處看了看,確定影鈴或其他丫環不在附近,才安心地放下手。
“就會欺負我!”她不依地掙脫他的懷抱,打算離開這美麗的“蓮園”回晨曦閣去。
“生氣了?”他趕忙牽住她的手,一同走。
“不敢。”雲仙輕哼。
“這樣還說不敢?好老婆,彆氣了,爲夫向你賠不是嘍!”他調皮地直眨眼討好她,惹得她“噗”地一聲笑不可遏。
這男子,原本是那麼的嚴峻冰冷,如今卻爲了討好她而扮鬼臉,他真是愛慘她了,是不?
雲仙欣慰地偎着他,慢慢地走回晨曦閣。
“你說,咱們的婚禮和方磊的一起舉行,如何?”雲仙空發其想地問。
“不妥。”他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絕。
“爲何?”
“一來,時間倉促,方磊他們尚未有所準備。別想,我不會延後的。”他阻止她欲反駁的話,想也知道她要說什麼。
被料中要說的話,雲仙不甘心的撇撇嘴。
“二來,靈月尚未復原,方磊不會在她神智不清的時候娶她爲妻的。”
“他嫌棄她?”
“不,他是希望能讓靈月自願嫁給他,而不是在神智不清的情形下被迫嫁人。如果現在娶了她,將來她復原後,發現自己並不愛方磊,到時他該如何自處?”
“他們不是相愛嗎?”
“沒錯,每個人都看得很清楚,但是當事人都認爲那只是兄妹之情,方磊是在失去後才頓悟的,而靈月呢?方磊沒把握她愛不愛他,沒有聽靈月親口說出來,他是不會貿然娶她的,所以必須等她復原。”
“以靈月這陣子的表現,我很肯定她是深愛着方磊的。”
“誰不是這般認爲呢?只是方磊很死心眼,說不通的。所以好仙兒,別再有那種念頭了。”
“好嘛好嘛!人家只是方纔在蓮園時看見他們相處的情形,不知不覺就這麼說出來了。不提就是了。”
“好,爲了獎勵你,我想送你一個禮物。”他笑得神秘地說。
“什麼禮物?”她好奇地問。
他牽引她坐在牀沿,輕輕地吻住她。
“什麼禮物嘛?”雖被他吻得暈頭轉向,但云仙仍不忘地問。
他輕笑出聲,將她壓制在*,邪氣地柔聲低語,“娃娃,我想送個娃娃在你肚子裡。”
“嘎?”
滿室春意,無限旖旎。
強盜……強盜……
好多人……殺人了……屍體……殘缺不全的屍體……滿地的屍體……
不!靈月在屍身中穿梭着,義父呢?那疼她苦命的義父呢?
翻過一具具面露恐懼驚駭的屍體,她幾乎發狂。
看到一個襁褓,她將它翻了過來。
惡……她當場吐了起來,這是剛滿月的啓霖啊!前兩天姚大娘才抱着他讓衆人道賀,姚大叔樂得笑不攏嘴,啓霖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她當時也抱過他,笑得多開心呀!
可現在,小小的頭顱被大刀砍剩下一半,連着身體的脖子只剩一層皮相連,他只是個嬰兒呀!
她哀嚎着,繼續尋找,別丟下我呵,別丟下我一個人。
義父!她看到他了——
雙眼圓睜,肚破腸流,*截成兩半……
不!不!不!爲什麼?爲什麼?她只是到林子裡不到半個時辰,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她不要啊!
磊哥哥!救我,磊哥哥……救我……
“月兒,月兒,你在做夢,沒事了哦,沒事了,月兒只是做夢,沒事了……”
是誰?那熟悉的聲音,溫柔的胸膛,是誰?
惡夢離了、驚俱遠了,取而代之的是安全、溫暖。
“磊哥哥……”靈月下意識地呼喊出聲。
“沒事了,月兒,你只是做了一下惡夢,磊哥哥在這裡保護你。”方磊心疼地擁緊她,方纔聽見她在夢中尖叫、吶喊,萬般痛苦的模樣,着實讓他心疼。她夢到什麼?那場屠殺嗎?
“磊哥哥……那……不是夢。”靈月低喃。
“月兒?”他驚訝地低頭與她對視。
月兒好了?方磊見她的眼神不再呆滯,而是他以前從未見過的哀慟。她眼眶噙淚,嗚嗚哭泣着。
“好多……好多屍體,姚大娘、姚大叔……啓霖……王伯……林叔……好多好多,還有義父,義父他……磊哥哥,所有人……所有人都被殺了,都死了……”靈月邊哭邊說。
“過去了,過去了,”他只能擁着她,身體輕輕地搖晃着。他不能阻止她,她壓抑太久、太久了,她必須說出來、哭出來,然後才真的沒事了。
“休息的時候,我只是到林子裡的溪邊玩水,聽到聲音趕回去時,就見一羣人拿着大刀見人就砍,我……嚇呆了,躲在林子裡不敢出去,他們……好殘忍,連啓霖只是個剛滿月的嬰兒都不放過。”
“我躲在林子裡,不敢看,卻不能不聽,好多尖叫聲,男的、女的、小孩的,他們一直……一直尖叫、哭喊,其中夾雜着強盜們的狂笑聲。漸漸地,尖叫哭喊的聲音愈來愈弱,終至寂靜。
“強盜們張狂地笑着,搜刮了所有財物揚長而去。他們離開後,我才跑出來,瘋狂地四處翻找着,沒有一個活口,沒有!他們的死狀好慘啊,好慘啊!前後不到半個時辰,還不到半個時辰,他們全都死了,全都死了!我拼命地跑,一直叫着你,叫着叫着,磊哥哥,你在哪裡?磊哥哥,救我!磊哥哥……”她哭得好慘,窩在他胸前盡情地哭着,像是把壓抑了三個多月的眼淚全數哭喊出來,他搖晃着她,眼眶溼熱。
“月兒,月兒,事情都過去了。我們接到消息趕過去時,已經不見你的蹤影,原以爲你也遭到不測了。感謝上天,讓你回到我身邊,月兒,月JL,那時我才發現自己的感情,發現自己是那麼地愛你,那時我幾乎痛不欲生,想追隨你而去,是堡主打昏我、開導我,纔將注意力轉到追查真兇的方向,以告車隊七十餘口生命在天之靈。”他哽咽地敘述自己當時的心境,表白自己的感情。
“磊哥哥……”她感動地低喊。
“月兒,我不會勉強你接受我的感情,在經過死別的悲慟後,能這樣守在你身邊,知道你活着、知道你快樂,那就夠了。”
“不要。”靈月斷然拒絕。
“不要?”月兒是什麼意思,她不要他守着她嗎?
“對,我不要這樣,這樣對我來說是不夠的。”她眼神變得好、好深情。“我在好久好久以前,就愛上了你,你怎能在發現你也愛我的時候,卻想將我推開呢!”
“月兒,你……”方磊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想知道她說的是否屬實。驚喜地,他看見她的深情。
“磊哥哥,義父他們葬在哪裡?我想去祭拜他們。”
“嗯!”
望向窗外的明月,靈月在心底低喃:義父,您安息吧!靈月回家了,也得到幸福了。
“靈月——你在哪裡?靈——月——”雲仙蹦跳着來到擁月閣,拉長着聲音呼喚着靈月。
自從靈月復原後,雲仙便經常來找她玩,兩人結成好姐妹,無所不談。誰教她們的愛人都忙得見不着人影呢!
“靈月——你躲到哪兒去了嘛!”雲仙探過無人的臥房,又跑回庭院,四處張望,最後在西院的大樹上發現樹葉間不小心露出來的一截綠色輕紗。
好啊,想捉弄我。雲仙眼底閃過一抹調皮的精光。想她當初在天界,縱橫羣仙無人能敵她捉弄人的手段,只是一下凡來,便被熙治得死死的,沒機會露出一手,這下可以來瞧瞧她的功力退步了多少。
“雲仙,我在這兒呢!”靈月探出頭來,朝雲仙大喊。
嘖!可惜,捉弄不成。不行,起手無回,大捉弄不行,小捉弄總可以吧?
“靈月?”她假意地驚呼,“你竟敢爬樹!方磊不是禁止你爬樹嗎?”
“他又不在,有什麼好怕的?”靈月躺在粗幹上,悠閒地閉着眼,完全不當一回事。
“可是我剛剛來的半路上,就碰見方磊了呀!”雲仙無辜地說。
“啊!”靈月一聽差點摔下樹來,“磊哥哥回來了?”她慌忙地手腳並用爬下樹來,“今兒個他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看靈月那種老鼠見着貓似地說着,欣賞着靈月羞惱的表情。
“我……我纔不是怕他,我只是尊重他,體諒他年紀大了,禁不起氣,讓着他一點兒,可不是怕他哦!”靈月強調着。
“是嗎?”雲仙微微一笑,眼底閃過一抹慧黯的光芒,她突然對着靈月的身後喊,“啊,方磊,你怎麼會在這裡?”
“磊哥哥?”靈月僵直着身子,緊張地低下頭轉身,“磊哥哥,我……我什麼都沒說,我……”
“哈哈哈……”雲仙忍不住笑了出來,打斷了靈月的懺悔。
靈月擡起頭來,看不到“貓”的身影,就知道自己被戲弄了。
“討厭啦,雲仙,你就只會欺負我。”她不依地追着雲仙討打。
雲仙笑着逃開,縱躍在花間、樹間,像只美麗的蝴蝶般在百花中飛着、旋着。
“不公平、不公平,你有輕功在天上飛,我只能在地上追,真不公平。”靈月不甘心地停了下來。
雲仙笑着停在她面前,“好靈月,別生氣,待會兒請你去看戲。”雲仙順口溜了出來。
“看什麼戲?”沒想到靈月真的接了下去,又惹得雲仙一陣笑。
“又笑,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沒什麼啦,”雲仙好不容易止住笑,趕緊換個話題,不忍再取笑她。“走,咱們到城裡逛逛。”
“進城?”靈月受驚的程度像在聽見要她下地獄似地,而不是進城。“不不不,夫人,您忘了,堡主交代不准你在沒有護衛的情形下進城,您忘了上次到市集您中毒了嗎?”
那件事是前幾天靈月差點被雲仙拐出堡時,被方磊逮個正着,他告訴她的,然後千叮嚀萬囑咐,不準私自出堡,因爲會害夫人喪命。
那次以後,靈月就使出壓箱法寶,只爲能拒絕得了雲仙的“邀約”。
“每次一提出堡的事,你就改口夫人夫人地叫,爲什麼?”雲仙終於提出多日來的疑問。
靈月不好意思地笑,“要公私分明嘛!若叫雲仙,是朋友身份,就不好意思拒絕;若叫夫人,則是主僕之分,身爲僕人的我,就得服從堡主,執行堡主的命令,才能拒絕得了你啊!
“哦——原來如此。”雲仙瞭解地點點頭。
“夫人,您打消出堡的念頭了嗎?”靈月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還沒有。”見靈月鬆口氣後又失望的表情,實在很好玩。她實在很喜歡逗靈月,哦哦,好壞哦!
“好夫人,您就饒了我吧,說什麼我都不會和您出堡壘的。”靈月堅定地說。
“好吧!”
唉?這麼容易過關?靈月心底充滿疑問。
“你不陪我就算了,我自己溜出去。”
就知道沒那麼簡單放過她。
“不可以。”靈月立刻反對。
“那你陪我呀!”雲仙刁難道。
“不行。”靈月仍是堅決反對。
“有本事你攔我呀!”雲仙笑道。她很想看看靈月這回要用什麼辦法阻止她。這種情形已經變成一種較量、一種遊戲,她樂在其中,出不出堡倒是其次了。
“影鈴、影釧、影澎、影鉦,你們全出來。”靈月對着四周喊。從郡主離開後,影釧和影鉦也編人保護雲仙的行列,而除了影鈴外,其他三人皆在暗處。
四道黑影似乎猶豫了片刻,纔出現在她們身邊。
雲仙見狀嚇了一跳,“這是怎麼回事?影鈴,不是要你下去休息,不用跟着我了,怎麼會來這裡,又帶了三名同伴?”
影鈴靦腆地笑着,不知該如何是好,真是不該出現的,他們都不想攪和進夫人和靈月的鬥智戰中。
“我們正好經過,被靈月看見就叫進來了,不知靈月叫我們進來有什麼事嗎?若不重要的事,我們四人得去巡視一下後山,告辭了。”影鈴草草地說完,四人便一溜煙地不見人影。
“喂!你們回來!”靈月徒勞無功地喊。
“靈月,影鈴是怎麼回事,她幹嘛要去巡視後山?而且她講話怎麼變得有點江湖味道?”雲仙疑惑地問,他們這六個人當中,大概只剩她不知道“影”字輩的那些人是保鏢。
靈月則因雲仙的問題纔想到此事還被瞞在鼓裡,因爲雲仙很不喜歡有人跟前跟後,覺得有壓力、不自由,所以堡主纔派人暗中保護。現下可好,一急,卻把他們叫出來,希望他們能擋一擋調皮愛捉弄人的夫人。還好影鈴反應快,否則可慘嘍。
“我怎麼知道?”靈月推託着,心思急速地轉着,看能否想出辦法讓夫從打消念頭。
“算了,不管,咱們回到正題……”
“堡主,您回來了?”靈月打斷雲仙的話,對着雲仙身後說。
可雲仙根本不信這一套,“少來了,你以爲我會上當嗎?你別再岔開話題了,說,你答不答應陪我出堡。”
“不答應。”
“什麼?你……”咦?靈月的聲音何時變得那麼低沉?好像熙的聲音哦!驀然,她旋過身,歐陽熙正好整以暇地倚在樹幹上,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熙!”她又驚又喜地奔人他懷裡,“你回來了。”
靈月乘機溜到念月軒,因爲堡主回堡了,那磊哥哥應該也回來了吧!
歐陽熙牽着雲仙的手回房。
“你又煩着靈月陪你出堡了。”不是問句,是百分之百的肯定句。
“我……我只是無聊嘛!”見他板着臉,她不安地回道。唉!想她雲仙公主在仙界人人讓她三分,卻被這凡夫俗子吃得死死的。
“無聊?你明知道你尚有危險,以郡主的個性,她不會那麼容易甘休的,現在已經不是得不得到飛鷹堡或我的問題,而是她的自尊、面子的問題。明知如此,你仍執意涉險,還想拖靈月出去送死,你到底有沒有爲別人想過?”他嚴肅地斥責着。
雲仙紅了眼,驚悚地看着他,眼淚毫無預警地就流了下來。
熙好無情、好冷酷,她只是和靈月鬧着玩,並非執意出堡,這樣不分青紅皁白地指責她,還質問她有沒有爲別人想,他怎麼可以這麼誤解她?這麼兇她?
他一見她紅了眼便懊悔不已,但爲了她的安全,他不得不沉下臉來,希望她能瞭解自己的處境,他知道是自己連累了她,他會好好補償她的
“再過三天就要成親了,這三天別再想出堡的事了,等成親後,郡主的事也擺平了以後,我再陪你出去玩。”
她哀怨地看着他,他說話的口氣像在哄孩子,一個要不到糖的孩子。她不禁想,他真的愛她嗎?若真愛她,怎還不瞭解她的個性呢?
“沒有婚禮了。”雲仙淡然地開口,彷彿說出口的是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像在“今天天氣很好”一般。
“你說什麼?”不敢置信,憤怒、震驚,在他心中翻涌。“你再說一次,我方纔似乎沒聽清楚。”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很……冷。
她坦然地直視他,平靜無波地重複一次,“不會有婚禮。”
“你是什麼意思,爲何突然反悔?”眼底的暴風顯示他瀕臨爆炸邊緣,但他的聲音更輕了,也更冷了。
“你認爲我是一個不會爲別人着想,不顧別人死活,任性妄爲的人,不是嗎?”
“我沒有!”他吼,終於爆發。
“你有!”她比他更大聲地吼叫,“你剛剛就是這麼指責我的,你說你愛我,卻這樣把莫須有的罪名加諸在我身上,那是惡毒的控訴,而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
“那是你不顧我的命令執意要出堡……”
“命令!”雲仙又打斷他,“你就只會命令我不準這個、不準那個,我都很認命地遵從了。你說你愛我,怎會不瞭解我只是在和靈月鬧着玩呢?我若真的執意出堡,你認爲有誰能攔得住我?這你比誰都清楚啊!”
“我……”
“反正你心裡早認定我已經是你的人了,可以不用去在乎,只要盡責地將我娶過門,對我就是天大的恩賜了,所以你也不再陪我,早出晚歸,一天見不到一面,把我鎖在堡裡不聞不問,不管我的空虛、寂寞,好不容易有個靈月,兩人能一起玩,你卻又剝奪它、誤解我。我反正已是殘花敗柳,你要我就是萬幸了,不需疼、不需憐、不需愛……”雲仙哽咽地想奪門而出,卻被他從身後緊緊抱住。
“住口、住口、住口,不准你輕賤自己,你是我的摯愛,誰說我不疼不憐不惜你。對不起,是我不該關心過頭亂了神智,我不該說那些話,原諒我。仙兒。”
“這是你的真心話?”
“是的、是的,仙兒,我愛你勝過我的生命,我不能失去你,別離開我,我知道這陣子冷落了你,也知道你好動的性子,關在堡裡是委屈了你,可是我保證,成親後我會將堡裡的事務交給駿,我們去雲遊四海,你說好不好?”
雲仙感動地在他懷裡轉過身。“我也不是故意要說那些話,只是氣不過你誤解我,把我說得那麼難堪。”
“過去就算了,是我不好,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有類似的情形發生。”
“嗯!”她在他懷裡點點頭,方纔的委屈一掃而空。
“那現在婚禮還要不要取消?”他們之間又恢復過去那種輕鬆的氣氛,他笑着她戲謔地問。
“看你嘍!”雲仙把問題丟給他。
“這個嘛……”他假意沉吟,作考慮狀。
“這還要想那麼久嗎?”她嬌嗔。
“當然……不用,我心底早有答案了,這輩子,我只愛你,也只要你,所以……”歐陽熙深情地輕吻她,抵着她的脣低喃,“婚禮照常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