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十八章 一切都是謎Ⅶ

愛德華替展禕雲打開車門, 看着她平靜中卻蘊着淡淡失落的眸子,輕輕一笑,轉到駕駛位上, 鎖好車門才柔聲說道:“凱瑟琳, 你的心亂了。”

“是嗎?”展禕雲閉上了眼睛, 淡淡的扭頭, 淡漠黯然地對着茶色玻璃外面的昏暗燈光。

“明明在乎他, 幹嘛要逃避?”愛德華平穩的駕駛着車子,不解的問道。

“正因爲在乎他,所以不想傷害到他?”展禕雲垂下了頭, 又喃喃說道:“很多人,都這樣問我, 歐陽者問了, 你問了, 阿冰沒有直接問,但她勸我忘掉過去。”

“可以理解, 自以爲是的逃避是害人害己的行爲。”愛德華繼續淺笑,“而你,凱瑟琳,我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如果你只是把他當作朋友,那麼你的做法無可厚非, 但現在的問題是, 你的心已經亂了, 你也不可能只把他當作朋友。”

“我做的到。”展禕雲淡淡的篤定道。

“可是這樣做的代價你付不起!”愛德華一針見血的指出關鍵所在, “如果真的只把宿涵之當作朋友, 那麼,你會傷了自己同時傷到他。”

“涵之是個很理智的人, 他不會的。”展禕雲依舊很固執的說道。

“他會!理智不代表不會受到傷害,而是代表受到傷害後沒有人可以知道!”愛德華的聲音很輕柔悅耳,內容卻無比犀利,“凱瑟琳,你在折磨你自己,並且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傷到了不止一兩個關心你愛你的人!”

“對、不起!”展禕雲咬住了嘴脣,強忍着最後一絲理智不會灰飛煙滅,愛德華說的沒錯,自己在逃避,可是,面對自己給不起的承諾,除了逃避便是接受,可自己,又怎麼能,怎麼能去接受他的愛?接受一份自己會永遠歉疚的愛情?

“都是要做媽媽的人了,還是這麼天真。”愛德華苦笑着輕聲說道:“凱瑟琳,只有愛不能遺忘!”

車裡陷入了沉默,展禕雲低垂着頭,修長白皙如玉的十指交握在一起,卻僵僵的使不出絲毫力氣。

愛德華平靜的駕駛者車子,微微瞟了身邊的人一眼,也沒有去打擾他,而是默默的望着前面的道路,她,需要時間去接受,去想想自己的心……

隨手打開了音樂,優美的旋律飄蕩在兩人身邊,展禕雲的手指稍稍握緊,愛德華卻微微一怔,只得苦笑。只是隨手開的音樂,怎麼會是這首……

響起的音樂是一首憂傷的曲子,恰當卻又諷刺的歌詞讓彼此間的氣氛更加微妙黯然……

I look at you

<我凝視着你>

Please don’t walk away

<請你不要走開>

I see you’re about to

<我看到你閃躲的眼神>

There is just something I’d really like to say

<正想把心中的話說出來>

So please don’t walk away

<所以,請你不要走開>

I know that you’re there

<我知道你就在我眼簾外>

Still you pretend you’re not

<可你卻掩飾你的存在>

Yes I know it hurts

<的的確確,我感到那種傷害>

I have also felt the pain

<只因我心中處處如被霜蓋>

So should it matter

<所以真的有關係嗎>

What I do or what I’ve done

<我已經做過的和準備要做的>

As long as in my heart

<因你一直在我心>

You’re still the only one

<你是我的唯一,恆久不變的>

I hear you say it

<你說你完全明白>

But I don’t think you understand

<可我想你根本不知>

I can be trusted now, I swear to you I can

<我會讓你相信我的心,我對天起誓>

It’s been a year a memory from my past

<一年前的記憶拂過我的腦海>

I know what I did wrong

<我知道那時我錯了>

I wish to change

<我希望可以重來>

Just to make it last

<只爲延續我倆的節拍>

But I guess it’s been too long

<但我想那太久了>

Easy to move on

<走下去應該很容易>

To forget to about it all

<或許你已全部忘記>

Is that what you do, hoping I will be gone

<如果那是你希望的,我將離開>

If you got to know me again

<如果你重新認識我>

Maybe then -- maybe then

<興許那時>

We could see what we should do

<我倆能看到未來>

But that’s all up to you

<但這取決於你>

I’ll be waiting for you

<我將永遠等着你>

半響,展禕雲終於擡起了頭,她黑色深邃的眼睛裡有着憂傷的神色,她靜靜的聽着SISSEL優美的嗓音,更多的卻是在爲那一句句扣人心絃的話語猶豫。

她真的,給不起他承諾。難道,一定要走到愛的盡頭才能含淚收回所有的視線,亦或者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高傲卻又寂寞的離開……

倔強的,漸行漸遠的身影,傷害的,依舊只會是最愛的人……

她只是想在傷害造成之前,就結束一切,至少,他可以幸福,難道答案卻只能是,已經來不及了嗎……

I know that you’re there

<我知道你就在我眼簾外>

Still you pretend you’re not

<可你卻掩飾你的存在>

Yes I know it hurts

<的的確確,我感到那種傷害>

I have also felt the pain

<只因我心中處處如被霜蓋>

So should it matter

<所以真的有關係嗎>

What I do or what I’ve done

<我已經做過的和準備要做的>

As long as in my heart

<因你一直在我心>

You’re still the only one

<你是我的唯一,恆久不變的>

……

看着展禕雲越來越暗淡的眸子,愛德華已經在心裡無數遍詛咒音像店的老闆,幹嘛要把這首曲子加在這張光盤裡,也無數次的埋怨自己,幹什麼不好要死不死的開音樂,還偏偏趕上這首讓人心傷的歌曲……

手指已經湊到了按鍵邊緣,卻遲遲的按不下去,愛德華被有些無所適從的無力感包圍着。

展禕雲穩靜的視線掃了過來,“不要關了,也許,自始至終錯的都是我一人。”

愛德華不再猶豫,果斷的按下了暫停鍵,在展禕雲的錯愕中正色道:“凱瑟琳,愛一個人沒有錯,放不掉陳情往事也沒有錯,錯的是不肯善待自己,不肯去愛一個你所深愛且真心愛你的人。”

“是嗎……”展禕雲輕輕的低聲呢喃,眼睛裡的茫然讓愛德華又是一陣心疼。

“凱瑟琳,你——”愛德華有些慌亂的解釋。

“我累了,不說了好嗎,我想回去。”展禕雲的話語幾近懇求。

“嗯。”愛德華手指不自覺的收緊,握緊了方向盤,不再言語。看着她無措時的彷徨,心中的憐惜和疼痛更是翻涌上來,幾乎將他淹沒……

到了樓下,展禕雲依舊是茫然若失的樣子。

愛德華擔憂的扶住她的肩膀,忍不住薄責道:“凱瑟琳!”

“……”展禕雲擡起頭,看着他的眼睛,再一次咬住了了下脣,粉潤的嘴脣幾乎有些泛白,她眼睛裡濃重的無措和憂傷幾乎讓他窒息。

“凱瑟琳,別這樣,別這樣好不好?”愛德華抑制着心裡的擔憂,柔聲勸慰道,“我不該說那些的,別介意好嗎?”

展禕雲有些勉強的淡笑着,握了一下他的手,轉身向樓上走去。

愛德華怔了一下,展禕雲輕輕揮鬆開了牽繫住自己選擇的手——這也許是她今生使出的最大的力氣,像是一揮手斬斷紅塵的牽掛,又似一揮手拋去萬丈的塵煙,她一揮手,掙開了她與好友間充滿憐惜,惟一的也是最後的觸點!

指尖和手掌一一相錯開。

手指順着手指滑落。

白皙的手背,修長如玉的手指,泛起微涼的指尖。

指尖相觸,終於,觸點分開,她的拒絕……

愛德華收回了自己有些顫抖的手,默默的凝望着她纖弱的背影,指尖泛起一層微微落寞的涼意。

她,依舊是,不容憐憫的高傲……

愛德華無可奈何的閉上了眼睛,手靜靜的垂落在身側。手指漸漸蜷起,緊緊握拳。只有她,只有她讓自己如此的無力,爲她心痛,卻又無可奈何的凝望着她的身影,終是落寞,無助……

可是,歷經多少情,多少事,放不下的,還是隻爲她一人……

這又是,何苦呢……

展禕雲力持平靜的關上門,身體卻立刻虛脫一般靠在了門板上,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對不起……

對不起……

良久,她的脣邊勾勒出一抹自嘲的輕笑。

傷害他們的人是自己,對不起,有用嗎?

緩緩的,展禕雲的身子順着身後的門板慢慢滑下,低垂着頭,緊緊的抱住自己的膝蓋,黑色的長髮順着側臉垂下來,幾縷髮絲擋住了她的臉。

一個人,默默的蜷縮在小小的角落裡,她的眼睛裡乾乾的,沒有一滴淚水,明晰的黑色瞳孔卻漸漸收緊,彷彿受傷又孤單的小狐狸般無助,空茫,卻堅持高傲的擡起頭,看着黑暗將自己一點一點吞噬……

愛德華微微皺眉,望着她決絕的背影,眼睛裡閃過幾分憐惜,幾分傷感,深深的嘆了口氣,搖搖頭,嘴角又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自己幹嘛要擔心,如果不是這樣的結局,那麼,那個人就不會是凱瑟琳!自己,不是早就已經有了這層認知嗎,怎麼會傻傻的站在這裡滿面愁容?凱瑟琳的高傲,註定她會堅強!即使心碎了,也會昂起頭,含笑看着每一個人……

自己,確實是多慮了!

宿涵之匆匆忙忙的走到停車場,繫好安全帶後才猛然發覺,到了現在,自己又能怎樣?

現在去找她,已經晚了。

從洛逢楚提醒自己的那一剎那,她便已經選擇了離開……

她的蹤跡,自己無處可覓。

宿涵之靜靜的坐在車裡,眼神深邃犀利,他已經後悔了,爲什麼,該死的,在那種情況下,自己爲什麼會選擇冷然以對,在禕雲和麗貝爾發生衝突之前,自己就應該站在她身邊的……自己當時竟然只是想到了和麗貝爾背後的交易,只是想到了各方的勢力平衡,卻唯獨忘了自己的心……

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麼會比她更加重要?

右手緊緊的握拳,猛地打在了方向盤上,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禕雲……原諒我……

永遠,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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