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平君笑着去握孟珏的手,手擡到一半,就要無力地落下,孟珏忙一把抓住了她。她拖他的手,孟珏順着她的力移動,碰到了雲歌的手,她將他的手覆在了雲歌的手上。
“雲歌,你錯怪盂珏了,真正害死你孩子的人是劉詢,劉詢爲了能沒有後患地當皇帝,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先帝的孩子生下來,孟珏如果不出此萬不得已的下策,你和孩子都要死。毒殺先帝的人也是劉詢,他讓我不要繡荷包,去做香囊,又親手寫了先帝的詩,讓我繡,最終的目的全是爲了那個位置,他和霍成君……”
即使過了多日,每次想到卻仍是傷心欲絕。許平君一口氣未喘過來,臉色發白,孟珏忙在她各個*道輕按着。
“平君,你先休息一會兒。你想說的話,我會告訴雲歌。”孟珏擡頭看向雲歌,將前後因果半隱半藏地說了出來,“……劉詢和霍成君究竟什麼時候走到了一起,我也不甚清楚,大概是劉弗陵病重的時候,霍成君不知道怎麼從霍光那裡探知了霍光的秘密,她又將這個秘密告訴了劉詢,劉詢手下不乏江湖上用毒的高手,所以就有了後來的香囊。”
許乎君喘着氣說:“不是先帝生病時。霍成君告訴我,劉詢在我身受重傷的那個上元節就陪她逛街遊玩,還送了她一盞宮燈,她特意拿給我看了……那盞宮燈有八個面,繡着嫦娥奔月,她說劉詢曾說過嫦娥的容貌也不如她萬一……”
雲歌看她臉色慘白,猛地打斷了她:“姐姐,不要說了,也不要去想了。”當年,霍家雖不是衝着姐姐去的,可姐姐畢竟因爲霍家差點死了。髮妻在家中養病,劉詢竟然和霍成君……姐姐以爲的夫妻恩愛原來自始至終全是假的。
孟珏皺着眉頭沒有說話。許平君身體不適,胎氣驚動,霍成君肯定知道,她還特意跑到許平君面前說這些話,這招“毒心”的計策用得真是頗有其父霍光的風範,兵不血刃,殺敵無形。
許平君笑起來,可那個笑容在蒼白憔悴的臉上,只是顯得更加悲傷:“好,不說他們。雲歌,孟珏他……他是真心想治你的病,他當時根本不知道先帝體內有毒。
其實,很多事情,我早就隱隱約約明白,卻一直不敢去深想,也一直都瞞着你。孟珏瞞着你是怕你去尋劉詢報仇,怕你會受傷;我瞞着你,也是怕你去尋劉詢報仇,卻是怕劉詢受傷,你……你不要生氣……”許平君的眼淚潸潸而落。
孟珏對許平君溫和地說:“雲歌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會生你的氣的,你就不要再爲這些事情難過愧疚,你在她心中永遠都是好姐姐。”
許平君握住他們倆的手:“雲歌,你答應我,把中間的一切都忘記,只記住你們的初相見,那時候,我們都很好……大家都很開心……你和孟大哥好好地在一起,你們好好地……”
雲歌的手掌上覆蓋着孟珏的手,距離上一次兩手交握已經恍如隔了幾世。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兩個人誰都不說話。
“雲歌!”許平君氣苦,想要起來,身子一軟,頭無力地又跌回了雲歌懷中。
雲歌如夢初醒,忙叫:“姐姐,姐姐……”
孟珏用力地握住了雲歌的手,對許平君說:“我曾在你面前說過的話,這一生一世我都會信守。”
許平君仍眼巴巴地盯着雲歌,雲歌猶豫了下,在許平君眼前,反握住了孟珏的手。許平君欣慰地笑了,緩緩閉上了眼睛:“虎兒……”
孟珏立即說:“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我絕不會讓霍家傷他絲毫。”
許平君嘴脣哆嗦着想說“謝”,可此生孟珏對她的恩,根本不是“謝”字能報,所以索性沉默,隻眼淚一顆又一顆。
“虎兒他怎麼……還……還沒……”
許平君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低,終至無聲。放在雲歌和孟珏雙手上的手猛地掉了下去,落在榻上,一聲輕軟的“啪”,雲歌卻如聞驚雷,身子巨顫,猛地抱住了許平君,心內痛苦萬分,可一滴眼淚都掉不下來,只是身子不停地抖着,如同置身冰天雪地。
屋子外有低低的說話聲,橙兒牽着劉夷進來,劉奭還在笑叫“母后”,想湊到榻前,橙兒卻已經明白一切,一把攬住了他,對富裕使了個眼色:“太子殿下,您先出去,皇后娘娘有話吩咐奴婢呢!”
富裕臉色變了幾變,拖着劉熒向外行去。劉奭卻已反應過來,掙開富裕,衝了過來:“母后!母后!娘!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