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碗水渡曲,上官蘭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怎麼都沒有想到,此時面色一時青,一時紅。
霍成君笑問:“蘭姐姐,不知道想爲我們奏一首什麼曲子?正好蘇姑娘在,二位恰好可以合奏。”
孟珏卻是欠身向上官蘭行了一禮,未說一語,就退回了自己位置,君子之風盡顯無疑。
桑弘羊望着孟珏點了點頭,問霍光:“成君好眼光。這年輕人叫什麼名字?什麼來歷?”
上官桀也忙凝神傾聽。
趁着衆人注意力都在霍成君和上官蘭身上,孟珏尋了藉口退席而出。
大公子一看孟珏離席,立即牽起紅衣就逃,“小珏肯定怒了,我還是先避避風頭。”
四個人左躲右閃,專撿僻靜的地方鑽,雲歌說:“找個機會索性溜出府吧!”
大公子和紅衣都連連點頭,許平君卻不同意,“你可是霍夫人請來做菜的廚子,還沒有允許你告退呢!”雲歌兒冷着臉說:“管她呢!”
大公子笑:“就是,她算個什麼東西?管她呢!跟我來,我們從後面花園的角門溜出去。”
大公子倒是對大司馬府的佈局很熟悉,領着三個女子,穿花拂樹,繞假山過拱橋,好象逛自家園子。
越走越僻靜,景色越來越美,顯然已是到了霍府的內宅,這可不同於外面宴請賓客的地方,被人抓住,私闖大將軍大司馬府的罪名不輕,許平君很是緊張害怕,可身旁的三人都一副輕鬆自在的樣子,她也只能默默跟隨,暗暗祈求早點出府。
正行走在一座拱橋上,遠處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紅衣和大公子的武功最高,最先聽到,忙想找地方迴避,卻因爲正在橋上,四周空曠,又是高處,竟然躲無可躲.
耳聽得腳步聲越來越近,連許平君都已聽到,緊張地拽着紅衣袖子直問:“怎麼辦?怎麼辦?”
雲歌和大公子對視一眼,兩人都是一般的心思,會心點了下頭,一人拽着許平君,一人拽着紅衣,迅速攀着橋欄,輕輕落入湖中,藏到了拱橋下。
剛藏好,就聽到兩個人從橋上經過。只聽霍光的聲音極帶怒氣,“混帳東西!念着你做人機靈,平時你們做的事情,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你今日卻一點眼都不長.
“老爺,奴才該死。可是也實在不能怪奴才,做夢也想不到呀……”
“你派人去四處都安排好了,私下和夫人說一聲,再知會大少爺、二少爺……”
“是。不過皇上說除了大人,誰都不許……”
腳步匆匆,不一會人已去遠。
雲歌四人摒着呼吸,一動不敢動,直等到腳步聲徹底消失了,纔敢大口呼吸。
四個人相視苦笑,雖已是春天,可春水猶寒,四個人半截身子都已泡溼,滋味頗不好受。
雲歌牽着許平君,剛想爬上岸,卻又聽到腳步聲,四個人只好又縮回了拱橋下。
一個人大步跑着從橋上經過,好似趕着去傳遞什麼消息.
四人等着腳步聲去遠,立即準備上岸,可剛攀着橋的欄杆,還沒有翻上岸,就聽到了細碎的人語聲。
這次四人已經很是默契,動作一致,齊刷刷地縮回了橋洞下。
大公子一副無語問蒼天的表情,對着橋頂翻白眼。
紅衣似乎擔心大公子冷,毫不顧忌雲歌和許平君在,伸臂環抱住了大公子,本來很狎暱的動作,可紅衣做來一派天真,只覺真情流露,毫無其它感覺。
原本期盼着腳步聲消失,他們可以趕緊回家換衣服。可不遠不近,恰恰好,腳步聲停在了拱橋頂上。
大公子已經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頭無力地垂在紅衣肩頭。
許平君冷得身子打哆嗦,卻又要拼命忍住,雲歌摸出隨身攜帶的姜,遞給許平君,示意她嚼,自己也握着一節姜,靜靜嚼着。
原想着過一會,他們就該離去,可橋上的人好象很有閒情逸致,臨橋賞景,半晌都沒有一句話。
很久後,才聽到霍光恭敬的聲音:“皇上好似很偏愛夜色。聽聞在宮中也常常深夜臨欄獨站、欣賞夜景。”
大公子立即站直了身子,吊兒郎當的神情褪去,罕見地露了幾分鄭重。雲歌和許平君也是大驚,都停止了嚼姜,豎起了耳朵。只紅衣雖然表情大變,滿臉焦慮,一心在乎的卻是大公子的安危。
不高不低,不疾不徐,風碎玉裂的聲音,雖近在身旁,卻透出碧水千洄,關山萬重的疏離淡漠:“只是喜歡看星光和月色。朕聽說你在辦宴會,宮裡一時煩悶,就到你這裡散散心,希望沒有驚擾你。”
“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