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江宴也解決完了,兩人一同迅速離開了面具鋪子。
從王秋甫等人的彙報中,兩人知道大部分狄戎都逃走了,留下的雖然不多,但排除掉面具鋪子裡這些人,應該還有一批。
聲東擊西!
兩人都反應過來了,拔腿就往官府趕。
好在州府官軍沒有很吃素,葉禾與雪姬也反應有序,雖然發生了傷亡不小的打鬥,但狄戎人終究沒能帶走軒轅翎。
他們撲了個空。
“難爲他們了,打成這樣也沒帶走軒轅翎。”
謝長魚看着連屋頂都被炸開的東廂房,不禁驚歎。
“多虧雪姬姐姐明智,見有人來,不及轉移軒轅翎,就把他捆起來塞到官府大牢了。那羣狄戎人怎麼也想不到,軒轅翎會在牢裡,和他們被捕的同伴關在一起。”
葉禾笑嘻嘻道。
“好對策。”
謝長魚向雪姬投去誇讚的目光。
雪姬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主子不是說過麼,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狄戎企圖劫持廢太子的陰謀雖然失敗,但軒轅翎卻也嗅到了風聲,在被裝運上船的路上,心思明顯活絡了起來。
軒轅翎開始要這要拿,前一個時辰餓了,後一個時辰又撐了,起初負責照顧的人知道身份特殊,不敢怠慢,於是事事遷就。
結果軒轅翎變本加厲起來,連頭疼腦熱、跌打損傷都編出來了,小官們被折騰着不行,找謝長魚去了。
“隋大人,廢太子說他心口疼得厲害,頭也疼,說他藥物中毒了,得下船歇歇,這……船能停嗎?”
“這是運河,不能說停就停,要再過一百六十里才能在梧州休息一會。”
謝長魚瞅了眼船外,河上煙波茫茫,水與天俱是淡淡的灰白色。
“那廢太子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小官們還是膽小,唯恐軒轅翎傷到哪裡,他們不能把人完好無損地送回去。
“出了算我倒黴。”
謝長魚回答得如此斬釘截鐵,以至於看守們油然而生出一種自信,好像軒轅翎真的沒事一樣。
謝長魚並非是不把人命當回事,主要是葉禾經過這幾天的觀察,已經初步確定了廢太子所服藥物的藥性。
通常藥物都是術業有專攻的,比如讓人嘔吐腹瀉的不傷腦子,傷腦子的雖然其入也深但其來也漸,是潤物細無聲的做派,不會讓人身體上要死要活。
所以軒轅翎只是精神失了常,成了一名有潛在攻擊性的戲精罷了。
由於狄戎人的襲擊教訓在前,一路上謝長魚命人密切留意河上情況,如有靠得太近的行船,一律甩開或躲避。
不過大概是冬天到了的原因,運河上行船不多,且河面又寬,常常大半天才能看見幾艘貨船。
傍晚時分,船在梧州靠岸了。
因出發前厲治帝說過,可以讓隋辯順路回家探親,聖旨恩典都給了,總不好不去。
謝長魚對隋家沒什麼感情,這次也就帶了些禮物,打算分一分了事。
不過事出蹊蹺的是,隋家沒人在,不是守門人不在,而是一個人都不在。
“你確定這是‘你家’?”
江宴表示疑惑,怎麼好好一座府邸,竟然連門匾都沒有。
“呃,隋家地址就是漏月巷東第二座,沒錯呀。”
謝長魚比他還迷惘,她總不好回去對厲治帝說,她作爲隋辯在江湖漂泊多年,回去居然找不到家門了。
“大娘,您可知隋家是不是在這裡?”
謝長魚不放心,逮着一個過路的老婦人問道。
“沒錯,就是這裡。”
老婦人說完一擡頭,也有點傻眼:“他家的匾呢?怪事怪事。”
謝長魚和江宴面面相覷,好傢伙,隋家到底發生了什麼,竟然集落魄潦草詭異於一身了?
天空降下了十一月的初雪,雪花飄落到地上,打溼了土地。
江宴鼻翼翕動起來。
他嗅到了血的味道。
謝長魚也嗅到了,循着淡淡的血腥氣息,兩人步步上前,最終可以確定氣息就來自於隋府。
江宴試探着推了下門,事實證明,門根本沒鎖。
“吱呀”一聲,大門開了。
烏鴉嘎嘎嘎地飛過。
“主子小心。”
葉禾的手按到了腰刀上,多年讓出生入死的經驗讓他感知到,此地沒出事纔怪。
前院乾淨得很,再往裡走,廳堂空蕩蕩的,迴廊上有血跡,中庭和後院也有。
江宴俯身觀察了一下,從血跡的凝固狀況來看,這裡發生兇案的時間不會太久。
不過血有了,陌生的足印有了,奔跑和打鬥的痕跡也有了,就是人沒有。
“報官吧。”
謝長魚退了出來。
回到船上,謝長魚方知船上也出了亂子,一羣扮成賣馬商人的狄戎人衝上船,試圖找到軒轅翎。
但他們找不到的。
船在抵達梧州前,謝長魚就將軒轅翎放到了另一艘匯合的船上,早已開走了。
“狄戎人一而再再而三要救走廢太子,這份情誼還真是可貴。”
葉禾不無嘲諷。
“等等,你說他們是怎麼來的?”
謝長魚察覺到一絲異常。
“騎馬來的,馬跑得快,陸地上比車好用。”
葉禾回憶着道。
“若是這樣的話,我看狄戎人未必是想救軒轅翎。試想一下,如果他們是來救人的,總要準備好把人運走的工具吧?已知狄戎人比我們更清楚,軒轅翎停了藥就瘋了。”
謝長魚分析起來。
“是啊,他們若想救人,不能只騎馬。”
葉禾頓悟了。
以軒轅翎的身體狀況,他騎不了馬,而以他的精神狀況,一旦發作起來,放在馬上簡直就是招搖過市的瘋子,生怕人家看不見他。
所以他們是來滅口的。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如今軒轅翎給他們的價值小於災難,狄戎自然要殺人滅口了。”
從梧州起航後,船上少了時而發瘋的軒轅翎,頓時清靜了不少。
“在想什麼呢,怎麼還不睡?”
夜深了,江宴手持蠟燭,在甲板上找到了謝長魚。
“在想狄戎的事,隋府衆人突然失蹤,肯定與他們少不了聯繫。”
謝長魚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