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藏終究是外人,他能出資規劃,實操還得你們來。單憑你一個人,自然是完不成任務的。”
“您不都知道了嗎?”
杜奚擡頭膽怯地看她一眼,又飛快低下。
“還有諸葛恪和董全。”
“董全已經去自首了,我總不能審他。”
謝長魚聳了聳間:“我要你、諸葛恪和碧藏往來的證據。”
“下官只知道碧藏讓諸葛恪發了財,他有些技術,手下有人制作名家贗品,由諸葛恪低價買下,再高價賣出去。諸葛恪在城西有間倉庫,裡面就有這些東西,但、但具體在哪,我就不知道了。”
“這還差不多。”
謝長魚聽到這些有價值的東西,臉上才恢復了好顏色。
“行了,我要走了。”
她把卷子收好,就要轉身出去。
“哎,等等!”
杜奚急了。
“隋大人,你不能就這麼走了啊!”
“那我要幹什麼?”
謝長魚詫異:“怎麼着,我還得留下來安撫你受傷的心靈嗎?”
“您把考卷拿走了,將來公之於衆,碧藏不就知道是我供出來的嗎?”
杜奚急得亂噴唾沫。
謝長魚嫌棄地後退了一步。
“這些事確實是你做的,敢做還不敢認嗎?”
她對此十分鄙視。
“不行,這萬萬不行,我卑劣,我無恥,大人你救救我!”
在求生欲面前,尊嚴算什麼?
謝長魚頗爲無奈。
“你怎麼這麼蠢啊?就說自己家被人偷了不就行了。”
謝長魚給他指明瞭一條生路,最後給牆角的女人解了穴道,再不理會杜奚,直接走人了。
“主子,杜奚招了嗎?”
雪姬上前問道。
“收穫頗豐。”
謝長魚滿意地轉了轉刀子,擦去一點血跡:“對咱們來說,遇上貪生怕死的人是件好事。”
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明日天一亮,她就要去找諸葛恪。至於碧藏,一時半會還出不來,但她有理由相信,碧藏這名字很有異域風情,肯定不是大燕人。
回到府裡,謝長魚讓人端夜宵上來,此番她又是爬牆又是審訊,需要補充體力。
“大半夜吃夜宵不好。”
江宴卻不是時候地進來了,他向桌上掃了一眼,頓時更皺眉頭。
“長魚,郎中說過你如今還在養病期間,不能吃太過油膩的東西。”
“你能不能說點招人喜歡的話?”
謝長魚偏不聽,筷子一伸夾起一塊紅燒肉。
“這怎麼就油膩了?這叫香嫩多汁!”
紅燒肉在空中劃過一道膩歪的弧線,以一個瀟灑的姿態,穩穩落進了謝長魚嘴裡。
江宴:“……”
“那我說點好聽的話。”
他依然沒有放棄治療。
“就吃一塊。”
江宴將那盤紅燒肉扣下了。
謝長魚忿忿不平地收手。
“說吧,你有什麼好聽的話?”
“榜眼周文之的資料查到了。”
江宴十指交握,一邊把謝長魚的紅燒肉推遠,一邊坐到桌前,對着謝長魚求知的臉。
“周文之是擁有賀州戶籍的孤兒,從小被一個叫藏青遠的畫師撫養,今年第一次到盛京參加科舉考試。”
“藏青遠?”
謝長魚玩味着這個名字。
“和碧藏的意思差不多啊,你知道那個畫師長什麼樣嗎?”
“還不知道。”
江宴搖頭:“藏青遠生前深居簡出,幾乎沒人見過他的容貌,現在去世了,九泉之下就更不得而知了。”
“真死了?”
“至少戶籍上是這麼寫的,也就是說,自從一年前,世上就再沒有藏青遠這個人了。”
江宴和謝長魚想得一樣,藏青遠和碧藏大概就是一個人。
“周文之在盛京是個規規矩矩的考生,但也並非查不到蹤跡,考試前他在京裡住客棧,花銷是名爲碧藏的人付的,那個的住址登記在城西。”
“這也能查到?”
謝長魚眼睛一亮:“客棧是你開的?”
“不,是碧藏的熟人開的。”
江宴謙虛地表示,易容是慶雲閣的基本功了。
“地址在城西水綿街,臨近月冷河,有坐廢棄的青磚院落,門口牌匾讓沒寫名字的就是。”
“記下了。”
謝長魚在腦子裡過了遍住址,衝江宴點點頭。
“你很不錯嘛。”
“爲娘子分憂,是爲夫的份內事。”
如今江宴說起情話來,是越發自如了。
只有謝長魚還不大習慣。
“哎哎,別這麼客氣,咱們——”
“確實,咱們夫妻一心,不必見外。”
夜風微涼,燭火搖晃,氣氛好像有點美妙。
不知怎地,謝長魚看着眼前的江宴,情不自禁地抿了抿嘴脣。
結果江宴站了起來。
“時候不早了,娘子明日還要查案,爲夫就先不打擾了。”
謝長魚頓時泄了氣,原來江宴只是例行說句情話,是她想多了。
“你這就走?”
“娘子要我陪嗎?”
江宴半隻腳已經出了門,聞言又迴轉過身來,今天不知是什麼好日子,謝長魚居然主動挽留他了。
“啊不,沒有,你走吧。”
謝長魚又恢復了理智。
江宴只好失望地走了,好在由於兩人白天都過得很充實,所以沒人失眠。
第二天一早,謝長魚用了換顏丹,大搖大擺去了諸葛恪的鋪子。
說是鋪子,其實規模也不小,可以算做一間小畫館了。
這一次,她沒用隋辯的臉,而是以一個大衆臉少年的形象出現的。
“這位少爺是來買畫的?”
僕人迎了上來,看見謝長魚身上掛着玉佩,袍子用料也不凡,斷定是爲大方主顧,回答問題都格外用心。
“這幅畫有什麼來頭嗎?”
謝長魚指着牆上被妥善裱起來的那幅畫問道。
“少爺好眼力。”
僕人心中暗喜。
“這幅畫叫《百鳥圖》,是前朝公主的私藏,後來輾轉數百年,最後到了我家主子手上。”
“嗯,這幅畫挺出名的。”
謝長魚憋笑道,《百鳥圖》的真跡她見過,後來流失於戰爭中,根本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少爺若是喜歡,不妨買回去欣賞,這名畫啊,就是要配能欣賞它的主人才行。”
“你們這兒還有沒有同一個作者的畫?我都買了。”
謝長魚實力演繹什麼叫財大氣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