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弈嶸第一次見蕭紀淮時,便發現這小子生得實在俊俏。
【容貌上乘,千古絕姿】
這是他見他第一面想的唯一的話。
身背長劍,月白長衣着身,更顯身姿卓立,金冠束髮,面如冠玉,真是玉樹臨風,儀態萬方。
沈弈嶸打量着面前的人,少年也看着他,笑容款款。
能進九幽谷還能全身而退,沈弈嶸自然知道眼前少年並非普普通通的凡修,御淨宗近幾年來一直想得到蜥龍血,天下人皆知,也並非什麼秘密,雖然很多人都不解,御淨宗門下那麼多仙師門徒,爲何只是區區蜥龍血,御淨宗卻遲遲不得。
沈弈嶸獨愛美色,對未來徒弟甚是滿意。
姿色尚可,不錯。
淺鹿鳴身爲一派掌門,自然不會讓眼前人糊弄了去,手一擡讓兩人收手,既是因蜥龍血而來,總不會鬧得太難看。
“劍宗少宗主,玄陽劍蕭紀淮,”淺鹿鳴負手而立,大乘期的威壓撲面而來,“少年風姿,名不虛傳。”
葉春風緊握住齊韻衣袍,避免被這股強大的威壓震懾住。
蕭紀淮絲毫不懼,從儲物戒中喚出靈囊,雙手寄給淺鹿鳴。
靈囊打開,一股強大的妖氣散向四周,看到此物,淺鹿鳴懸了百年得心終於放下。
蜥龍血,吸天地妖靈精氣而生,後淬鍊自己的精血結丹,妖邪之物,至陰至邪,如若入體,修士也活不過三日,反之,易可以物攻物,以毒攻毒。
拿人手短,淺鹿鳴自然不好在繼續爲難,,大乘期的威壓也自然收勢,只是玄陽劍蕭紀淮修爲如此了得,又爲何想要入我御淨宗門下,且還是拜沈弈嶸爲師,究竟是何目的。
葉春風終於放開緊握齊韻衣袍的手,自然接過旁邊人寄來的帕子,暗歎自己差點顏面不保。
“別怕,大師兄不是針對你。”
葉春風吐血,他是不聰明但也不傻好吧,將自己用過的帕子又丟給旁邊人,坐回剛剛自己的位置安心飲茶。
對於剛所發生的一切,沈弈嶸自然目睹在心,他並沒有自家掌門師兄的那副玲瓏心思,美色當前,焉能不撩,豈不可惜。
未來徒弟,根骨奇佳,甚好。
還未走到蕭紀淮身前,那淡淡的幽蘭香沁入鼻間,甚是好聞。
“不愧是劍宗名門,是把好劍,”沈弈嶸讚歎。
除了少年的好相貌外,最吸引沈弈嶸的,便是蕭紀淮身後背的那把劍,玄門氣宗,門派弟子皆不配劍,身側配劍,斬妖誅邪唯劍宗一門而已。
“宗師好眼力,此劍乃在下本命劍,名喚玄陽。”
靈力運轉間,玄陽出鞘,瑩白劍氣現出陣陣靈光,議事堂衆人皆被這強光晃到了眼,等靈力散去,再一回神,便發現剛剛還散發強光的玄陽劍乖乖的躺在了蕭紀淮手中。
“宗師想要,儘管拿去玩。”
看着眼前的玄陽劍,沈弈嶸靜默無語。
傻孩子,本命劍就是這樣讓你拿來給別人玩的嗎?
沈弈嶸瞅了蕭紀淮一眼,發現這孩子一臉真誠,暗想這孩子原來是來真的。
默默將伸在自己面前的手推回去,無語道:“小小年紀,就舞刀弄槍,這樣不好。”
玄陽劍歸鞘,少年默默看着自己的手出神良久。
即使知道自家小師弟貪戀美色,又喜珍藏世間法寶,只是這永遠不關注重點的性子到底什麼時候能夠改改?
“劍宗少宗主,果然是一表人才,可既然是劍宗名門之後,卻爲何要入我氣宗。”
蕭紀淮長身玉立,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美好的東西,那晶瑩明澈的瞳眸竟沾染上了些許笑意,回身,看着從始至終一直站在身後的沈弈嶸,陽春三月的風神,竟得到桃花仙子青睞,那片片桃花翩翩揚揚,差點波及到站在議事堂門前的沈弈嶸身上。
“實不相瞞,弟子仰慕天極宗師已久,願生生世世追隨宗師。”
話音剛落,那原本安靜坐着喝茶的虛歸宗師,竟運轉靈力,手拍玄桌,青花瓷碗隔空而來,蕭紀淮偏頭閃過,那瓷碗終於撞上門庭應聲而落。
葉春風怒不可遏,“如若下次,再讓我聽見你說這句話,可就沒這麼幸運了。”
一旁專心畫鬼畫符的齊韻一愣,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人,天機算盤珠撥動,世間人鬼妖魔的命格躍然紙上。
淺鹿鳴扶額,他從來都沒有小瞧過眼前的少年人,能拿到蜥龍血還能從九幽谷全身而退者,能簡單到哪裡去,只是,他從未想到,會有人敢抱有這種心思,他又豈敢?!
沈弈嶸望天,事不關己,畢竟有個大美人喜歡自己也是世間有幸啊。
淺鹿鳴蹙眉,想要運轉靈力將霄鸞劍喚出,轉眼看到還在暗自竊喜的小師弟,遂又作罷,他怕到時候會控制不住誤傷到沈弈嶸。
一旁的墨棋宗師手撥珠算,珠算命題越來越快。
“當年淺掌門親口立誓如若有人能成功拿下蜥龍血送到御淨宗,便會答應那人一個條件,如今弟子只是想入天極宗師門下,難道淺掌門想毀約不成。”少年不卑不亢, 在四位仙門宗師面前,竟自成風骨。
葉春風又是一記靈力暴擊,蕭紀淮堪堪閃過。
“當然不會,不過你要想清楚,入我御淨宗,就與你前門師派再無瓜葛。”
“這是自然。”
淺鹿鳴拾級而下,無視掉站在身後的傻師弟,目光微沉看着眼前人,“既然拜師,就把你那大逆不道的心思收起來,御淨宗,不收心懷不當之徒。”
站在一旁的沈弈嶸瞧着情況不好,也忘記了淺鹿鳴是怕自己貞潔不保,纔不顧自己身爲一派掌門,和一位晚輩過不去的。
實在怕掌門師兄控制不住脾性到時候場面不好收場的沈弈嶸,立馬將還在默默對峙的未來弟子拉到一旁。
“你可知本尊從未收過什麼關門弟子。”
“仙師從未收過,並不代表不收。”
兩人離的很近,輕言細語間,能看到對方線條優美的脖頸和若隱若現的鎖骨,淡雅的桃香混合着沁人的胭脂香味,那襲硃紅色長衣,稱得眼前人更加惑人,世人都說太微恆天極宗師喜愛美色,可他身爲美色卻不自知。
直到淺鹿鳴看不下去將兩人分開,蕭紀淮才從剛剛的美景中清醒過來,察覺到淺鹿鳴的臉色實在算不上好看,才自覺退後兩步。
沈弈嶸想新徒弟對自己還是有幾分瞭解的,對此,將要收新徒弟的天極宗師甚是歡喜,拉住蕭紀淮衣角上下打量一番,很是滿意,不管不顧,拽住人就往自己的月來居走,邊走還不忘回頭對身後的淺鹿鳴道:“師兄,這徒弟師弟很是鍾易,多謝師兄。”
蕭紀淮乖乖被牽着,整個人已經沒了剛剛的儀態風姿,茫然看着拽住自己衣角的那隻纖骨玉手,愣愣出神。
“你先等等,我有話還沒說完。”淺鹿鳴作勢想攔下已經被美色惑住的小師弟,奈何還沒來得及,兩人已經施展靈力飛走了。
…………
“等等,大師兄,我算出來了,我算出來了。”齊韻突然間像瘋魔了一樣,想要攔住剛剛飛走的兩人,又作罷,接着圍着議事堂轉來轉去,嘴裡嘀嘀咕咕說着什麼,身穿墨綠長衣竟肉眼可見的被汗水浸溼。
淺鹿鳴從未見過齊韻如此頹敗的神色,心裡也跟着難受,忙道:“阿韻,你算出什麼來了,你先別急,慢慢說。”
葉春風忙將放在一旁的茶水寄到齊韻眼前,齊韻茫然接過,古井無波的瞳眸淚珠滑落,滴在墨綠長衣上與汗水相融。
久久才道:“罷了,時也,命也。”
屋外,片片的桃花不在隨風舞動,翹在枝頭上默默發芽。
“二師兄,不能說就不要勉強自己,無礙的。”
齊韻只是搖頭,神色痛苦。
葉春風握住齊韻的手,才發現那手掌間已是冷汗涔涔。
淺鹿鳴看着不遠處的天機算靜默良久,手又習慣性的撫上掛在腕間的紅木珠子。
“這蕭紀淮自然不簡單,阿韻不必爲難。”手掌梳理了齊韻有些散亂的頭髮,知道這位二師弟又要傷神很久。
“時辰已經不早了,二位師弟先回居所歇息,其他,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
師尊以前對我說過,一切命數既定數,讓我切勿煩憂,傷心傷神,如今看着擔心的事情悄然而至,而自己卻無能爲力,我從不承認我是失敗的,我也定不會失敗。
天道,人道,鬼道。
我若逆了這天道,會如何?
春風心思單純,不能擔大用,可他偏好強出風頭,又讓人擔心,但是好在,有師兄弟們在,我也可以放心。
………………
“你叫什麼名字?我怎從未見過你?”
“我沒有名字,是那老頭從我爹孃那把我搶過來的。”
“春風多可太忙生,長共花邊柳外行,這是我最近很喜歡的詩,那就喚你春風可好。”
“雖然我不是很喜歡這首詩,但……你說好,那便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