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苒問周忱安:“人活着是爲了什麼?”
周忱安說:“人活着就是爲了活着,單純的活着。”
“周忱安,她真的走了,她說她帶走了所有傷悲,可是爲什麼這兒還是那麼疼呢?”她指着心臟的地方,比起身體上的痛,她的心更疼。
“說明你要破繭成蝶,振翅高飛了。”
“爲什麼會是這樣的結局?”閉上眼睛,她把自己縮回被子裡,不小心碰觸到右手上的手鍊時。心頭一驚,爲什麼?你那天晚上爲什麼要出現?爲什麼偏要揭示真相?
“如果,她不知道真相,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些事?”
是啊,爲什麼是這樣子的?周忱安也在一遍遍地問自己,如果當初一開始,他不同意趙逸的提議,是不是就不會有後來的這些事情?他陷入了深深地自責和迷惘中。
第二天早上,周忱安和秋萍一起,辦完出院手續回到病房時,看到荏寧一個人在收拾東西,他問:“荏苒呢?”
“去廁所了。”
大家收拾好東西,左等右等也不見荏苒,秋萍和荏寧去廁所找遍了,也沒看到荏苒的影子。“這孩子,活動都不大利索,她能去哪啊?不會是又出什麼事了吧?”秋萍心急如焚地說。
一時間大家都慌了,所有人在醫院裡,轉着圈的找了個遍,也沒找到她。
周忱安覺察出,從昨天開始,荏苒的情緒就很低落,也怪自己太過大意,再仔細回想昨晚與荏苒的對話,不禁眉頭緊皺,她不會是去找李承了吧?於是連忙往醫院外面跑去。
正好在大門口,和迎面而來的朱蟲八碰上了,兩人便一起往外跑去。
李承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再見到荏苒。尚未痊癒的她,額頭上還有傷,人削瘦了許多,雙眸依舊清澈,兩人站在門口久久地看着對方。她眼裡的那些哀傷讓李承難過極了。唉,女孩,我要怎麼做才能不讓我們都這麼心傷?如果是錯,我該如何補救?
“你、出院了?還好嗎?”
“爲什麼偏要告訴她真相?”
“荏苒,你現在、應該回去休息。”
“我問你,爲什麼要告訴完顏萍真相?”荏苒突然間地,不可控制般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別激動好嗎?”李承急了,試圖勸她冷靜下來。“聽我說。她、有權知道真相。紙是包不住火的,終有一天她會知道的。”
“藉口。你就是不想看到所有人好過,是不是?”淚水肆無忌憚,她不能接受李承的說法。“完顏萍死了,趙逸和孫大力要被判刑,他們要坐牢,坐牢啊……而這一切都是因爲你,要不是你所謂的那些真相,她、就不會死,他們也不會坐牢,都是因爲你的出現……”
“事實就在那裡。誰告訴我要怎麼做?那是她的選擇、是他們的選擇。”李承也抑制不住的喊到。
“爲什麼要這麼殘忍?爲什麼結局非要這樣?”荏苒終於是哭出了聲,所有的悲傷和這些天的剋制隱忍,在這一刻,如同決堤的洪水,停不下來的洶涌。
或許,如你所說,李承就是個禍害吧。
李承的眼裡充滿憐惜,看着她如此傷心欲絕,他的心也跟着痛徹起來,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可能錯了。真的錯了。心裡默默地唉嘆着:荏苒,對不起,總是讓你這麼傷心、對不起。你知道嗎?我甚至比你更難過,也掙扎、也徘徊,如果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如果知道會讓你受傷,那我會不顧一切地讓這些真相,一切齷齪的、卑劣的,醜陋的……都埋在心底,爛掉、腐掉。
他輕輕地走近荏苒,伸出雙臂,輕輕地將她擁入懷中。
“李承,你開心嗎?滿意了嗎?可是我好難過,好難過,我心好痛,好痛……”她滿臉淚水,卻再也哭不出聲了。
李承緊緊地摟着懷裡的她。
是的,我也是如此的難過。“如果非要給這一切,找個罪魁禍首,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些的話,那麼,是我的錯,我就是那個罪人吧,你儘管怪我吧。”是的,這一切顯然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樣子。你知道嗎?女孩,從喜歡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放棄了所有的執念,但,這一次我錯了。
“李承,自從見到你之後,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變得很糟糕,我們都接二連三的受着傷。”荏苒覺得自己快要虛脫了,真的累。她想自私地、把這一切都怪罪到李承身上,是不是這樣,就真的會好過一點?
可是,她怎麼沒有感覺到好一些呢?
“是嗎?對不起!”李承笑了。她終究還是怪罪於他了。
“我們以後互不相欠了。”荏苒淡淡地說,她輕輕地推開李承,淚眼迷離地看着他,一邊搖頭一邊後退,她強擠出一絲苦笑:“我們以後再也不要相見了!”說完她機械地轉過身往外跑去。
關於我們、所有人,是不是可以都結束了?
荏苒擡起手狠狠地抹了一眼淚痕,卻無奈地發現手鍊忘記還他了。取下手鍊,他的東西還給他吧,從此以後就真的,互不相欠,再不相見了。
剛轉過身,就有人從背後捂住了她的嘴巴,一切快的,讓她來不及有任何反應。
她嗚嗚的呼喊着想要求救,卻被人死死地捂着嘴出不了聲,她慌亂的使着勁掰扯着捂住她嘴巴的那雙手,卻怎麼也掰不開,另一個人不由分說地擡起她的雙腳,將她拖上了車,她不斷的踢腿蹬腳用盡全力地掙扎,卻無無濟於事。那兩個人,不給她絲毫自救的機會。
荏苒的大腦一片空白,在最後一刻,她鬆開了手裡的手鍊。車子開走了,荏苒再也無力掙扎。
李承還是不放心的追了出來,沒看到荏苒的身影,他往前跑去,站在巷子口,也沒有看到她,卻看到了不遠處地上的手鍊,他的那串手鍊。
李承遲疑地走過去,撿起手鍊,不是這樣的,一定不是這樣的。
透過車窗戶,荏苒絕望地看着站在路口的李承,漸漸消失。原來說了不要再見,就真的不會再見了,然後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