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快醒醒,程曦,求求你,快醒醒。”
跪在牀邊,一聲一聲叫着程曦的名字,沈邵滿臉淚痕,牀上的是不停說着走開,別碰我的程曦,地上跪着的是哭着說醒醒的沈邵。
沈邵無能無力地抱着自己的愛人,從沒有這麼一刻那樣相信神佛。
他求着老天爺,他求着如來佛祖,可是,那曾經的痛苦還是在程曦的腦海裡,折磨着,傷害着。
或許真的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沈邵知道那鬼地方的可怕,他在國外的這五年,幾乎每天夢到程曦在夢裡叫自己救他,說他沒有錯。
可是當親眼見到程曦被刺激到想起那段回憶直接痛到暈厥,噩夢連連,沈邵真的覺得自己真的不是個東西。
這是他的,這是他的人,這是自己發誓要照顧一生一世的人,沒有人可以傷害,沒有人。
哪怕那個人是程曦的親生父親。
眼底的狠厲再也藏不住,一瞬間涌了出來,佈滿血絲的雙眼噙滿了痛恨,就連周圍的空氣都低了幾度,門外的醫生護士一個個都立在門口,既不敢進去,又不敢離開,透過玻璃窗看着裡面那個滿眼暴戾的人卻溫柔地抱着病牀上的男人,手輕輕地攬着肩膀,彷彿生怕碰疼了一絲。
“沈邵。”
牀上一直昏迷的人嘴角動了動,費力地吐出了兩個字,大概喉嚨太乾,聽起來聲音乾澀得厲害。
“我在,乖,再睡一會,我叫醫生。”
不等到沈邵出聲,門外一直待命的醫生已經急急推開了門開始檢查了起來,爲首的醫生看到牀上躺着的人睜開了眼睛時立刻鬆了口氣,開始打心底感謝起他了,已經昏迷了一夜,如果再不醒,他絲毫不懷疑旁邊坐着的那位會把自己大卸八塊,然後拋屍海外。
“沈邵,不用擔心了,程曦沒事了,就只是一瞬間受了刺激,然後情緒激動引起的暫時性昏迷,現在已經醒了,但身體還是很虛弱,按時吃飯,補充營養,還有就是,以後儘量不要用同樣的事情去刺激他。”韓曉宇有些同情地看着沈邵,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程曦對於沈邵的意義。
“嗯,謝謝你了,曉宇。”
“沒事,那我就先走了,有事直接打我電話,還有,你那藥少吃爲好。”
“嗯,知道了,你去忙吧。”
韓曉宇拍了拍沈邵的肩膀,作爲兄弟,有的時候真的只能精神上支持。
沈邵扯了扯嘴角,沒再說什麼,拿着熱水進了病房。
“乖,再躺會。”
沈邵笑着邊說邊把熱水放好,目光不肯從程曦臉上離開一分。
“好了,別看了,我臉上沒花。”程曦有些好笑地開了句玩笑,其實在一睜眼看到他在自己旁邊時,那一瞬間的安心真的是好舒服,夢裡的一切彷彿都不重要了,只要那個人在,他在,他就行。
“過來。”
沈邵看見程曦擡起手朝自己示意,立刻走到病牀前彎下腰開始查看程曦,“哪裡不舒服了,我叫醫生。”
還沒來得及按下牀頭的呼叫鈴,瞬間被程曦一個胳膊圈住了脖子,拉了下來,四目相撞,沈邵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全部僵硬,乖乖地被程曦抱着一動也不動。
“抱抱。”
程曦從沈邵的肩膀擡起頭,拉開距離,但手還在挽着他的脖子,對視了一會沈邵滿眼驚訝的眼神,有些認命般地嘆了口氣,附身向前,在回不過神的某人側臉留下一個蜻蜓點水的輕吻。
“我沒事,不用擔心。你上來休息會吧。”
毫無意外,程曦看到了某人瞳孔瞬間放大,在沈邵衝上來的前一秒,程曦立刻鬆開了手,挪到了牀裡側,將其餘的二分之一牀留給了沈邵,由於是vip病房,這牀自然也是vip牀,睡兩個人一點問題也沒有,如果可以的話,牀覺得它支撐二人運動也一點不在話下。
還沒等到沈邵反應過來,程曦已經轉過去面向裡面開始假寐,閉着的眼眸之下,心跳到底有多快也只有程曦自己知道了。
停了好久的沈邵,終於回到了現實世界,看着彆扭的牀上人,明明沒睡還裝着已經睡着的樣子,小小的耳朵現在已經紅得一捏,就能流兩滴血出來了。
沈邵轉身去關好門,放好窗簾,然後輕手輕腳地爬上了牀,躺好,翻身,一把摟住了旁邊的人。感受到懷裡的人身體在一瞬間的緊繃後又慢慢放鬆,沈邵開心地用頭趁機蹭起了程曦的脖子。
“沈邵,別鬧。”
一聲軟軟的迷糊音發出了抗拒,沈邵輕輕地吻了吻程曦後面衣服裡露出來的修長脖頸,嗓音開始沙啞,“寶貝,我起火了。”說罷還象徵性地將腰往前送了送。
程曦瞬間不再說話,死死地咬着嘴脣,臉漲得通紅,狠狠地拽過多餘的被子塞在兩人中間,沈邵笑着把人抱緊,開始安安靜靜地摟着懷裡人睡覺。
等到後面的人呼吸漸漸綿長,程曦感受着後背上來自於沈邵的源源不斷的溫熱,剛入冬,房間裡的暖氣就已經開得特別足,緩緩地,程曦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摟住了沈邵的腰,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也漸漸沉沉地睡了過去。
微開着的一點窗子,風偷偷地鑽了進來,推着簾子起起落落,順便送來了一牀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