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昏暗的木質房間內,擠滿了人,男女老幼,不下一百人。一百多人一同擠在這不到四十平方,破舊潮溼的屋子裡。每個人都面色沉重,沒有人說話,如一尊尊雕像一般。
整個房間裡一片寂靜。
“吱呀”一聲輕響,屋子門打開,一個小孩探出頭來,小聲的道:“目的地到了。”
這些人這下才動了起來,走出木屋的大門,原來,這並不是一間屋子,而是一艘船的內艙。入目之處,竟是一片汪洋大海,和海上無數座小島。正前方不遠處,一座小島上有一座白色的高山,這座白色的高山海拔極高,宛如插入天穹一般。衆人望着那高聳入雲的白色山峰,臉色肅穆,眼神中滿是尊敬。
“又回來了......”一個老人顫抖着雙手,微微一嘆,道:“哎,八百年了,我們又回來了。”
衆人向他看去,心中沉重。
“是啊,我們又回來了......白峰!”
“子孫無能,抵禦不了外敵,終只能重新歸來,尋求祖上庇護。”衆人哽咽不止,“子孫愧對祖宗!”
爲首的,莫老突然大聲一喝:“都給我閉嘴!”
衆人這才漸漸止住哭泣之聲,擡頭看向莫老,等待着他說話。
莫老環顧四周,“瞧瞧,瞧瞧,你們這一個個都是些什麼樣子,把眼淚都給我擦乾嘍!你們這樣還有臉見祖宗嗎?想當年,天災降臨,滅門在即,但我們的祖上有像你們這般哭哭啼啼嗎?沒有,他們不是心中無情,而是沒有時間去流淚。現在又到了家族存亡的時候了,你們說說,我們還有時間在這裡像個未斷奶的孩子一樣哭啼嗎?”
“沒有!”衆人齊聲喝道。
“他們欺人太甚,我恨不得將其扒皮抽經!”有人喊道。
“對!我要將她們踩在腳底下,讓他們向我們道歉!”有一人喝道。
“沒錯,我莫家男兒就要有這樣的氣勢!”莫老沉聲道:“雖然他們勢大力大,但是我們也不是好欺負的!我們要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孩兒們明白了嗎?”
“明白了,爲了我莫家村,即使我只剩最後一口氣,我也要抗戰到底!”
莫老滿意的點點頭,轉過身,面向白峰,“我極北之地冰莫世家,雖然沉寂了數百年,但也不是沒有絲毫底蘊的!”
銘香等人跟在一旁,歉意的看着莫家村的村民,心中微微嘆息。她認爲倪虹是爲了她們這些花澗派的‘叛徒’而來,從而連累了莫家村衆人。她忘不了那一天漫天的火光,和那爲了家人而抵擋致死的村民,那濺起三米多高的鮮血,像是濺在了自己的臉上,她甚至能感覺到那紅色血液中滾燙的溫度。
還好事情發生的前幾天,小勳便回來了,告之了花澗派的所作所爲,所以大家有所防範,大部分人提前撤走,以至於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縱是如此,那屍體也堆的像是一座小坡,並且莫家生活了幾百年的地方,也是毀於一旦。
慘無人道!
通行的師妹們也是沉默着不說話,默默的跟在身後。
銘香緊握雙拳,指骨爆響,“倪虹!”
“奶奶的,真是一點也不過癮,爺爺我才砍了幾劍就沒了!”烈光吼坐在一塊巨石上,翹着腳看着眼前堆成一座小山的屍體,嚷嚷道。
“這一點我同意。”索青書拿着一條白手絹仔細的擦拭着手中的那一串玉珠,臉色平靜。但是,他的雙目卻是赤紅,彷彿興奮到了極致,血液充斥一般,可見他的內心,並不如他的外表一般冷靜。
“嘿嘿,娘娘腔,你總算是說了一句人話。”烈光吼笑道:“原本還想着出來好好爽一爽,卻沒想到這麼不盡興!”
突然,一道淒厲的慘叫聲自遠處傳來,聽到慘叫聲,烈光吼笑道:“沒想到倪虹這娘們審訊人挺有一套,嘖嘖嘖嘖,那審訊方法,連我都覺得毛骨悚然。”
“也不知道審出了些什麼。”索青書十分享受這慘叫聲,眯着眼睛聆聽了一會兒後,纔開口說道:“希望不會讓我失望。”
慘叫聲戛然而止,倪虹一臉寒霜的走了出來,見到倪虹到來,烈光吼和索青書連忙站起來,詢問道:“怎麼樣?”
倪虹搖搖頭,咬牙切齒的道:“這羣人骨頭倒是挺硬,不管我用什麼方法,就是不開口透露一個字。”她疾步走入浮舟,淡淡的道:“我們先行返回。”
“那......”烈光吼有些遲疑,“那那些人呢?”
倪虹瞪了他一眼,眸中冷光掃過,“這還需要我教嗎?”
烈光吼興奮的大笑道:“當然不需要!”
索青書伸出猩紅的舌頭舔.舐.着細長的嘴脣,一言不發,轉頭便朝着倪虹出來的方向走去。
不多時,兩人帶着一身濃重的血腥之味的回到船上來,烈光吼的重劍向下淌着鮮血,流了一地。索青書的玉珠甚至都被染成了紅色。兩人微笑着踏上船來,一臉的滿足。
“開船,回航!”
三艘巨大的浮舟緩緩的沒入雲層中,留下斷壁殘垣以及一地的屍體......
朔風怒吼,鵝毛大雪狂亂飛舞。
葉依兒心神不寧的望着窗外的大雪。
不知怎麼的,最近總是在半夜被噩夢驚醒,渾身大汗,然後,再也睡不着了。她有一些擔心,會不會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總是勸說自己,是她想太多了,但是那夢卻是那麼的真實,彷彿就是真實的事情,就像電影一般,在眼前一遍一遍放映着。
“咯咯!”響起了敲門聲,葉依兒收了收心神,轉身開啓房門。
一位錦衣小童站在門外,“依兒姑娘。”聲音清脆悅耳,葉依兒記得這個小童是梅紅兒的修童,叫做黃鸝。在雲霄派的這些日子裡也都是她在照顧自己的飲食起居。她擡起圓圓的小臉蛋,說:“依兒姑娘,門外有一個自稱是墨仇的人來找你。”
“墨仇?”葉依兒眼睛一亮,連忙道,“小鸝兒,快帶我去見他。”
黃鸝點點頭在前面帶路,“請跟我來。”
來到接客大廳,老遠的就看見接客大廳門外,那白茫茫的大雪中的一道孤傲的黑影。墨仇轉過身,看向葉依兒,說話聲竟然有些焦急,“出事了,快帶我去找你師傅!”
“出事了!”葉依兒腦中轟的一下炸響,“果然出事了,難怪我這兩天心神不寧,竟然真的出事了!”
向梅紅兒道明離開的意思後,梅紅兒也沒有多加挽留,雖然兩人很是投機,但是也總不能老是讓她留在這裡不是。
出了雲霄派,墨仇也沒有讓葉依兒馬上去找蒼藍,而是帶她來到極北之地,莫家祭壇,白峰。
一路小心行進,迂迴了大半個圈,終於從一條偏僻的路徑來到極北之地,來到白峰。
葉依兒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的,莫家村的人竟然一個個面容都如此憔悴,每個人多多少少都帶着點傷。
“這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葉依兒神色漸漸凝重起來,氣質油然一變,竟然一下子從一個天真無知的少女變成了冷麪女強人。
火紅的光芒忽明忽暗,照着時言的臉,陰晴不定。
時言已經在這片石窟中呆了近三個月了,三個月以來,時言都在潛心修煉着,而小空、小黑小白、鵬鳥他們,自從吸收了十多天火焰晶石之後,便陷入沉眠。沉睡了兩個多月,到現在都完全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時言一邊保護着他們,一邊修煉着自藏內取出的各類法訣。
一片石窟的地上,堆滿了玉簡法寶,對於每一個修真而言,這景象,就猶如一個無法形容、難以置信的美夢。而時言這個該天殺的,卻將這些東西胡亂的扔在地上,實在是令人無法原諒。
這些天,那神秘人所教的經卷遇見了瓶頸,被卡在了一點上,無法做出太大的突破。於是時言便將這問題先放在一邊,到處翻閱着其他門派的心法經卷,想從其中找出共通之處,從而助他突破此瓶頸。
這一日,時言正在閱讀一散修的法訣,這名散脩名叫琴絕真人,是數百年前一位極富盛名的散修。
她天生六指,喜好音律,以琴爲武器,以琴音爲殺招。爲人似正似邪,一生只在乎樂律,不在乎其他。
曾以一曲《斷水流》同時大敗二十七名高手而名傳天下,此後數年,拜師者絡繹不絕,但她卻終生爲收一人。
不知其所蹤。
而時言所看的,正是這篇,只看了幾行,登時便心神大震,又驚又奇。
“這...原來可以這樣!”時言驚歎,隨即想到:“不知靈力的律動可否如書中所訴這般控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