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落西山,韓諾方纔風塵赴赴的歸來。
由於那些暴亂的難民並不如他想象那般容易控制,懊惱之下,他向房間裡走去的頎長背影都透着幾份焦躁:話說此次替皇上巡遊,他並不想用武力制人,如果動用武力,只怕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所以,他試圖嘗試用其他的辦法解決。可是一晃四日已過,進展卻並不如他的心意。
唯恐皇帝下旨詢問他的行程,又因爲韓趙兩國正在交戰,萬千難民萬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暴亂,而他一時又無法說服那些難民。面對此內憂外患的局面,韓諾此刻的神色顯得無比的憤然。
一直到晚飯十分,一直在房間裡來回急躁踱步的韓諾方纔想起已然一天一夜沒有進食的丁小魚。心頭自然的一憐,他有意命人帶丁小魚去用晚飯。可一想到她兩次試圖從他的身邊逃走,且不將他世子爺的威望放在眼裡,心腸一硬,韓諾決定再挫一挫她的銳利。
此刻已是暮色蒼茫,望着遙遠蒼穹中閃爍的羣星,韓諾一雙深如黑潭的雙眸一眯,卻聽他對着門外命令道,“來人。”
“世子爺。”
“備馬車。”
“世子爺,天這麼晚了……”副統領衛江遲疑的說道。
“羅嗦,備馬!”韓諾不悅的冷喝道。
“是。”
“另外,帶上丁小魚。”衛江正欲轉身離去,韓諾再次沉聲命令道。
“是。”
一刻鐘以後,驛館外韓諾需要的馬車已然準備妥當,丁小魚也被堅守了她一天的兩名侍衛給帶到了驛館門口。
遠遠的看到丁小魚極臭的臉色,韓諾魅*惑一笑:在紛擾無緒的事情中,縱然只是看到她不愉的表情,也使得他陰霾的心情突然間莫名的大好。
不由分說的走向上前,就在丁小魚欲轉身不看他、似與他賭氣之時,他卻突然一把將她橫空抱起。
“喂,韓諾,你要幹什麼?”
韓諾此舉,使得丁小魚驚的張牙舞爪,她試圖從他的懷中掙脫下去,卻被韓諾強行抱上了馬車。
“韓諾,你放我出去……”
“駕車!”
轎內丁小魚正在掙扎,而隨着轎內傳來韓諾的一聲沉喝,不敢怠慢半分的馬伕迅速駕起了馬車。
直到馬車逐漸走遠,衛江以及衆侍衛那張因爲無比的震撼而呈“o”字型的嘴巴,依舊未能合上。
世子爺一定瘋了!
因爲並不知道丁小魚是個女子,包括衛江在內的衆侍衛在心中忍不住腹誹不已:要知道,一個大男人強行抱住另外一個大男子,然後將其放倒車中情景,實在是令人不忍直視。
這一邊韓諾的馬車剛剛離開,那一邊季四正騎着一匹高頭大馬從荷花小鎮風塵僕僕的歸來,看到衆人杵在原地無比驚撼的樣子,他蹙眉喝問道,“衛江,你等因爲何事而如此?”
“沒……沒什麼。”衛江聞言立即搖了搖頭,對季四恭敬的應道。
“世子爺可在房間裡?”季四再次追問道。
“世子爺剛剛與丁士子一同外出了。”衛江應道。
主公和丁小魚一同外出了?
細細品味着這一句話,季四突然領悟了衆人驚愕的表情。卻見季四一張黝黑的臉龐忍不住急速抖了抖,卻聽他暗自嘀咕道,“一定是兩個“大男人”又在衆人面前做了什麼過份親暱之舉。”
再說韓諾強行抱着丁小魚坐進馬車之後,丁小魚就一直掙扎着讓他放開她。可今日韓諾像是得了失心瘋似的,不管她在他懷中如何掙扎,他只是死死的抱着她,且不經她的允許,便將腦袋死死的抵在她的肩頭之上。
丁小魚就那麼窘紅着臉坐在他的膝蓋之上,在掙扎了幾次無果之後,她索性憤憤然的赤紅了眼睛,而氣鼓鼓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馬車在道路上顛簸着,隨着車體的晃晃悠悠,韓諾依舊緊緊的抱着丁小魚,疲憊之極的他像是個受了傷及需要安慰的孩子,他將腦袋蹭在丁小魚的身上,似在尋求着某種安慰。
經歷了之前的掙扎、憤怒、抵抗,此刻再坐在他的膝蓋之上,丁小魚已然異常安靜。由於被他抱的太緊,丁小魚不由得身體僵硬,他不說話,感受到他心情不爽的丁小魚亦不敢妄自開口。
只聽得窗外傳來車輪碾壓地面所發出的“軲轆,軲轆——”的聲音,馬車內是一片異常的安靜,只唯有兩人的呼吸相互縈繞。
“世子爺,我們還要一直向前走嗎?”
良久漫無目的趕路,使得馬伕終於忍不住忐忑的問道。而這也正是丁小魚心中期待的問題,趁着窗外朦朧的視線,她將目光投射到韓諾寬厚的脊背之上:縱然是這麼一個囂張至極的男子,也有外人所不知道的脆弱……
她突然想伸出手扶摸一下他挺拔的脊背,可她的手剛一擡起,隨着她的俏臉一紅,她又窘迫的放了下來:她怎麼能對他產生憐惜之情呢?不能,她絕不能!
“去前面的河塘。”韓諾終於沉聲說道。
“是。”
得到指令,馬伕繼續向前驅車而行,而韓諾則繼續將腦袋蹭在丁小魚的肩頭,似不依不撓的尋求着某種安慰。
直到丁小魚被他抱着的身體僵硬到傳來陣陣麻疼,一片被荷花鋪滿的河塘終於躍然於眸底。
“世子爺,河塘到了。”轎外傳來馬伕的稟告。
聞言,丁小魚感受到韓諾抱着她的雙臂鬆了鬆,就在她想掙扎出他的懷抱之時,卻聽傳來一聲埋怨不滿的聲音,“別動,讓我再抱一會兒。”
讓他再抱一會兒!
此話曖*昧的程度足以使得丁小魚羞臊得不敢睜開眼睛,鼻息處一直縈繞着的屬於他的淡淡松木香,幾乎讓她想永遠沉醉於此,而他寬厚溫暖的懷抱也讓她剎那間有一種不想回歸現實的錯覺。
這個想法只是在丁小魚腦海中剛剛滋生,突然,她的身體又一次騰空,隨着她的一個失聲尖叫,囂張至極的韓諾已然抱着她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他徑直抱着她向清澈的河塘邊大踏步而去,由於他走的極快,丁小魚不得不緊張的伸出了兩條胳膊環住了他的脖子。
只是幾步路,他抱着她便來到了河塘邊。此刻,映襯着頭頂綽約的星光,丁小魚的眸光在猝不及防望到河塘中他抱着她、而她亦環着他的脖子、與他親密相擁的倒影時,丁小魚剎那間羞臊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