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綰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往後必須冷靜,不管看到簡鈺和蘭晴萱如何親近,她都必須冷靜,只有冷靜下來,她才能好好謀劃其他的事情,她絕不能讓這突發的事情亂了她的陣腳。
她走到洛王府的大門口的時候,鳳姬天一臉陰沉地站在門口,他的對面站着的是苗振北,此時苗振北的臉色比他的還要難看得多。
兩人一見曲綰心出來,卻迎了上來,苗振北問道:“王爺可有說何時把鳳晴萱放出來?”
昨夜苗謹心醒來之後就開始大吵大鬧,把在沈園裡發生的事情粗粗說了一遍,然後就開始發瘋,說要的蘭晴萱報仇。
苗夫人聽到苗謹心說的所謂的事情真相之後只覺得遍體發涼,只怕不得暴打苗謹心一頓,尋常的大家閨秀遇到這種事情躲都躲不及,可是苗謹心卻自己摻和了進去,這一摻和更是將自己給賠了進去。
苗振北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後也嘆了一口氣,他知道這件事情說到底不過是萬戶侯府裡的內宅之爭,可是這一次卻傷到了苗謹心,這件事情他若是正大光明的爲苗謹心討公道必將當日的事情和盤托出,可是那件事情一旦托出了又顯得苗謹心太蠢太笨。
可是如果就這麼將這記啞巴虧吃下去的話,苗振北又覺得噁心,最重要的是苗謹心還是他的獨女,這記虧他吃不下,而苗謹心也不是那種能將這種虧吃下的人,鬧騰了一整夜,一家三口商議了一番後終是想到了一個他們認爲相對靠譜的法子。
想好法子之後,苗振北就直接去找鳳姬天了,這纔有了現在的事情。
曲綰心淡淡地道:“王爺說了,鳳姑娘的琴藝卓絕,他因爲苗姑娘失貞之事很是難過,需要鳳姑娘的琴聲治癒,所以王爺還想再聽鳳姑娘彈幾日情以療情傷。”
她跟在簡鈺的身邊很多年了,對他的性子她可以說是極爲了解的,再加上她曾經花了很多時間是揣測簡鈺的心思,這番話的語氣都幾乎和簡鈺的一樣。
鳳姬天的臉色雖然還有些不好,嘴角卻輕輕抽了抽,他冷冷地看着苗振北道:“苗大人也聽到了,不是本侯包庇小女不敢和苗小姐對質,而是王爺將她帶進了王府,苗大人若是有本事的話,現在就讓王爺放人好了,本侯可沒有讓王爺放人的那個本事。”
鳳姬天也不是吃素的,自然將這件事情給推了個乾乾淨淨,只是苗振北卻還是不罷休,一口咬定人就在侯府,要直接闖進侯府找人。
苗振北雖然是曾經的武狀元,武功並不低,但是鳳姬天縱橫沙場這麼多年,鮮有敗跡,他也不敢冒然出手,兩人在侯府裡吵得雖然很兇,但是出奇的是兩個名震天下的名將都號稱脾氣極爲暴躁之人,竟沒有大打出手。
苗振北只有苗謹心這一個女兒自然是護短的,而鳳姬天知道這件事情是崔氏弄出來的,這中間不但牽扯了蘭晴萱,也牽扯了鳳無咎,這事若是說破那就是一件極爲丟人的後宅陰私之事,再加上他平素也不是個多麼講道理的人,他更覺得苗謹心會有那樣的後果完全是她自找的,所以這短也護得相當到位,並沒有因爲苗振北的氣勢洶猛就有一分忍讓。
兩人都忌憚對方的武功不低,也都自持是朝中的大臣不願失了身份,幾番論證未果之後,兩人互不相讓,鳳姬天便說要將蘭晴萱接回侯府對質,所以就直接來了王府。
鳳姬天也想知道簡鈺對於蘭晴萱會做怎樣維護,所以這一次過來與其說是來找蘭晴萱的,倒不如說是來試簡鈺的態度。
如今簡鈺這態度比他初期預料的還要堅決得多,他的心裡對這件事情不禁又有了其他的考量。
苗振北氣得下巴直抖,只是朝中武將沒有一個不怕簡鈺,這幽森的洛王府,他也不敢硬闖,他咬了咬牙後對曲綰心道:“勞曲姑娘的駕,幫我把鳳姑娘請出來,我只是想求證一些事情。”
曲綰心淡淡地道:“抱歉,鳳姑娘此時正在爲王爺撫琴。”
“不知鳳姑娘何時才能撫完琴?”苗振北又問了一句。
曲綰心含笑道:“這事得問王爺,我也不知道。”
苗振北皺眉問道:“可否請曲姑娘再去通傳一聲?”
“王爺的性子想來苗大人也是知曉的,我方纔去請王爺的時候,已經經讓王爺的心裡很不痛快了,此時借我十個膽子也不敢再去問王爺了。”曲綰心看着他道:“若是苗大人有空的話,可以在洛王府的門口等着,等王爺聽完琴了,我再去請鳳姑娘出來。”
鳳姬天的嘴角又抽了抽,知曲綰心這話不過是在拖着苗振北,蘭晴萱根本就不可能出來。
苗振北的怒氣上涌,大聲道:“我進去裡面等着。”
曲綰心沒有攔他,因爲戰殺已經不知何時站在了王府的門口,此里正冷冷地看着苗振北,苗振北一看到戰殺當即愣了一下。
苗振北是見過戰殺的,他也見識過戰殺殺人時的樣子,他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進去,戰殺的眼睛一斜後道:“沒有王爺的命令,擅闖王府者死!”
他將最後的死字咬得重了些,殺氣瀰漫。
苗振北奈何不了戰殺,也不能在洛王府的門前對着鳳姬天拔刀,當下只得對鳳姬天扔下一句狠話:“若明日侯爺還給不了我一個說法的話,我就只能請皇上爲我做主了!”
他說完這句話扭頭就走,只是在走的時候惡狠狠地瞪了鳳姬天一眼。
鳳姬天也不是吃素的,當即就瞪了回去。
只是苗振北離開之後,鳳姬天卻輕輕嘆了一口氣,他看了一眼“洛王府”三個字後,眸光漸深。
曲綰心準備進去,鳳姬天卻道:“曲姑娘請留步。”
曲綰心緩緩轉身,鳳姬天問道:“請問曲姑娘,晴萱在府裡可好?”
“王爺待鳳姑娘的心思,侯爺在千源城的時候就已經知曉,她在王府又豈會不好?”曲綰心淡淡地道,只是想起之前蘭晴萱對她說的話,心裡的怒氣上涌,不自覺的把手握成了拳。
鳳姬天何等老道,早前就已經看出曲綰心對簡鈺的心思,此時聽到曲綰心這句醋意十足的話倒在意料之中,他微微一笑道:“她好我也就放心了,只是這一次的事情鬧得如此之大,還請曲姑娘轉告她一聲,請她小心應對。她終究未出閣,不宜長呆在王府裡,在這京城,侯府如今纔是她的家,我是她的父親,斷不會讓人傷害她。”
曲綰心冷冷一笑:“侯爺此時當真滿是慈父的樣子,只不知之前的那些年去哪裡呢?”
鳳姬天愣了一下,曲綰心又道:“她當了十七年的蘭晴萱,那印子刻得有多深,依侯爺的智慧,不難看出來。她是什麼樣的性子,侯爺這段時間想來也有些體會,侯爺覺得你現在對她再好,她會領你的情嗎?會真的把你當成他的父親嗎?”
鳳姬天的眸光暗了下來,曲綰心的眸光裡有了一分嘲弄,繼續道:“只怕在她的心裡侯爺只是一塊跳板,讓她跳進王府的跳板。”
對於這些事情,鳳姬天心裡也是清楚的,他微微斂了斂眉後道:“就算是她把我當成跳板又如何?”
鳳姬天這麼一問曲綰心倒愣了一下,鳳姬天輕輕嘆了一口氣後道:“我負了她生母,也負了她,如今雖然相認,卻終究不算熟悉,她此時若是和我很是親近,那才真的叫怪事。只是有一件事情,曲小姐可能不太明白,她是我的女兒,那麼這一生都將是我的女兒。”
曲綰心冷笑道:“我之前實不知道侯爺對蘭晴萱竟如此的關愛。”
她說完直接大步走進了王府,心裡卻覺得堵得慌。
鳳姬天自然聽出了曲綰心話裡的嘲弄,他也不以爲意,只是淡淡一笑。
簡鈺一直把蘭晴萱留在王府,而鳳姬天又以蘭晴萱呆在王府爲由無法與苗謹心對質爲由,直接將這件事情給推了個乾乾淨淨,自然給不了苗振北任何說法。
苗振北在鳳姬天的面前說是隻給鳳姬天一個的時間,實際上他又等了三天,這三天他越想越是氣悶,越想越是惱火,這天下朝之後,他直接去了勤政殿哭訴,請皇帝爲他做主,給他一個說法。
而這三天京中的流言滿天飛,簡鈺又一直以聽琴的名義將蘭晴萱扣在王府。
簡鈺的行事是極符合他以往的行事做派,但是蘭晴萱這樣呆在王府,倒引起了更多的猜疑,雖然那天的事情在京中夫人和小姐們的心裡是極爲清楚的,但是事情經過這幾天的蘊釀,事情便又有了些許的變故,託這件事情的福,蘭晴萱如今已經是京中最爲熱門的大家閨秀,一時間聲名雀起。
京中不管是見過她的還是沒見過她的人,對她都生出了十二分的興趣,都在猜想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居然能讓簡鈺留在王府連彈好幾天的琴。
皇帝被苗振北纏得也有些煩,且這件事情又事關簡鈺的終身大事,他也不可能無視,於是這天直接宣詣讓簡鈺和蘭晴萱進宮。
因爲簡鈺和蘭晴萱如今在外人的眼裡還是沒有太多關係,而這件事情說到底更多的是後宅裡的事情,所以皇帝的聖詣宣的是簡鈺、苗振北和鳳姬天,而皇后的懿詣宣的卻是蘭晴萱、崔氏、鳳無咎和苗謹心。
前來接蘭晴萱的女官是皇后的女官錦秀,錦秀是皇后的人,她來的時候簡鈺去了軍營未歸,她亮出皇后的手令之後就直接進了洛王府,她進到洛王府之後卻並沒有直接去找蘭晴萱,而是去找了錦娘。
她到的時候,錦娘正在廂房外侍弄花草,錦秀走到她的身邊道:“姐姐,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