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有我在,開心時就大聲笑,浴血承歡,五度言情
戚默睡得那麼安穩,似乎心裡那些糾結,那些不安……那些曾經以爲的膽小懦弱,全部都隨着那時的另一個自己消亡了。
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終於明白了雲笙將她安排在那遙遠的南國的用意。
在那裡,她可以遠離紛擾,沒有人認識她……沒有人找到她,她可以安穩平靜的渡過一輩子。
那曾經是她想過的最幸福的日子,有富餘的錢財,有自由的權利,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自由自在的生活。
雲笙想給她的……是她一直在追尋的東西。
只是當那樣的日子真的來臨時,她才猛然覺得……那樣的安穩平靜,並不代表就會幸福。
也許,她錯過了幸福,但是她還是有快樂的權利。
她想追尋自己想要的東西,哪怕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她也想在離他最近的地方,快樂的微笑。
戚默安穩沉睡的嘴角,都忍不住綻放出了那樣的微笑來。
清晨的光透過窗戶照亮了房間,房裡的蠟燭早已經燃燒殆盡,船搖搖晃晃的又開始啓程了……
船板上傳來歡快的腳步聲,飛快的臨近了,讓戚默皺了皺眉頭……有了一絲的清醒。
門猛的被拉開,還伴隨着蓮頤驚喜的叫聲,“齊大哥,我……”
話沒有說完,蓮頤已經愣在了原地,長大了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戚默揉了揉眼睛,睜開眼的那一刻,猛然看到了齊容放大的睡顏就在她的眼前。
嚇了一跳……猛然感覺到了自己竟是被一個寬闊的懷抱擁抱着。
純白的袍子,那樣的刺眼……溫柔寬闊的懷抱輕輕一緊,戚默就覺得自己的眼前垂下幾縷柔順的白髮來,然後聽到了這輕柔又熟悉的聲音,“早上好啊……”
戚默愣了片刻,確定齊容趴在牀邊……然後她愣然的仰頭,就看到了從身後環抱着她的白蓮。
再轉頭看到了蓮頤站在門邊,驚愕的張大了嘴,結巴道:“你……你……你們……”
齊容也輕輕一動,他整個人坐在地上,竟是趴在牀邊上睡着了,而且頭和戚默的頭靠得異常的近……
睜開眼看到戚默近在眼前的大眼睛時,他自己都嚇了一跳,猛然起身……又看到了戚默身後緩緩坐起來的白蓮……
氣氛有些怪異,誰都沒有說完,戚默和白蓮竟是睡在齊容的牀上,而齊容也不知道爲何……竟半趴在牀沿上睡了一晚?
爲何……昨晚明明守着戚默,等待她突破自己的,怎麼突然就睡着了?
“姐姐……你……白蓮……怎麼……”蓮頤只覺得自己找不到自己的舌頭,說不清楚話了一般。
第一眼,他就知道,那個純白恍若神仙一般的男子,一定是白蓮!雖然他沒有見到過,可是就是知道。
看到白蓮,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像是害怕,日子又會回到以前那樣,但是又開心……因爲白蓮擁有強大的力量!
“我……”戚默撈了撈腦袋,半晌了,才呢喃道:“怎麼我們都睡着了?”
“因爲我昨天出來時……也許那力量泄漏,所以……不注意把這屋裡的人都震暈了吧。”白蓮雖然是推斷,但是說得卻是堅決得很。
“你是什麼人?”齊容起身,經過白蓮這麼提點,他似乎確實是想到了什麼,昨夜裡戚默突破的關鍵時,身上金光乍起,他一個沒留神,竟是被那金光晃了心神,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沒事,沒事!都是朋友,沒事的!”戚默忙起身趴下了牀,雖說尷尬得緊,但是身體說不清楚的神清氣爽,並且覺得比以前更加輕盈,也更充滿了力量一般。
“我待會再解釋!齊容,我到底成功沒有?”戚默着急的站在齊容的面前,整個人也顯得精神煥發了。
她眉心的硃砂還在,變得越發的妖冶赤紅,讓她原本美麗的臉顯出了一種獨特的嫵媚來。
“你運氣看看。”齊容看了白蓮一眼,只覺得他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強者的力量,卻又不會讓人感覺到威脅。
他只是靜靜的站在一邊,哪怕只是那樣靜靜的,那白衣白髮和他精緻的眉目,與戚默一模一樣的赤紅的硃砂……
那樣耀眼的一個人,讓人無法忽視的一種存在。
齊容的注意力被戚默手中運行的氣轉移了,戚默手裡金色的火焰燃燒着,包圍着她的手掌,那金色不似以前一般,只是一股淡淡的金光。
如今的金光越發的純淨了,那火焰也似有了生命一般,燃燒不盡……
戚默的臉被映襯出了金色的光芒,她笑了起來,“我感覺跟以前不一樣了……像是身體裡充滿了這樣的力量,不斷的流動着,循環着……然後……聚集了?”
“你成功了。”齊容由心的笑了起來,陽光從窗戶裡灑進來,在這金色的火焰下,也顯得蒼白了。
蓮頤也不由得走了進來,愣愣的看着戚默手中的金色火焰,那幾乎是他見過最美的真氣了,有一種溫暖的感覺……而並不像赤練之域裡的任何人,那些真氣裡那種赤/裸裸的殺氣。
戚默的力量,有一種溫暖的包容感!像是陽光,會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齊容輕輕的嘆了一聲,才繼續道:“突破了身體極限的天字以後,別人都稱之爲靈體,便是你所能感覺到的,那些真氣凝聚在體內形成的那一個形狀。
每個人的靈體不一樣,所以哪怕突破了天字,也不代表是天下無敵,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強者……靈體的不同,人的意志的不同,都會決定着人的力量……若水,你的力量和煦溫暖,代表的不是殺戮,而是包容和拯救。”
“我不太懂。”戚默收了手掌那金色的火焰,迷茫的看向齊容。
“你已經很強大了,以後你會懂的。”齊容說着,看向了窗外,有風吹了進來……他喃喃的道:“馬上,就可以出西陵的過境了。”
戚默這才一愣,意識到了她的命運,即將出現的轉折點。
鳳國的船隻,會在出了西陵的過境後,來接她……而她還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齊容。
只是這一刻看到齊容的表情時,戚默隱隱的覺得……他似乎知道了即將分別一般,否則他那一聲嘆息,怎麼會如此的……感傷?
“蓮頤……”戚默輕輕的喊了一聲,然後看着齊容道:“齊容,蓮頤,我有話要跟你們說。”
說完,她看向了另一邊的白蓮,白蓮只是輕輕的點頭,然後幽幽的走出門去了。
屋裡就只剩下了戚默,蓮頤和齊容三個人,白蓮剛一走,蓮頤忙一把抓住了戚默的手腕,叫道:“姐姐,這是怎麼回事?白蓮……白蓮他怎麼會在這裡?你不說他死了嗎?他還會不會寄住在我的體內。”
“你不用擔心,他不會了……他沒有死,而且以後,也不用寄住在任何人的體內了。”戚默說了這些話,蓮頤才稍微的安心了下來。
齊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靜靜的等着,等着戚默開口。
“我有事情要說,蓮頤,也跟你有關。”說着,戚默拉着蓮頤坐到了桌邊,也示意齊容坐了下來。
沉默了一刻,戚默才鼓起了勇氣,目不轉睛的看着齊容道:“對不起,我不能跟着你再走下去了。”
齊容沒有回答,也沒有戚默想象中的意外,他似乎早就知道的一樣,只是輕輕的笑了起來,“其實,從鳳箐和鳳靈她們出現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走的路。”
“姐姐……怎麼了?”蓮頤有些擔憂的看着戚默。
戚默轉過頭來,看着他笑了起來,“沒事的,蓮頤……姐姐要去一個地方,完成一件也許很危險也很苦難的事情,也許姐姐做不好,也做不到……但是就是想去試試。”
“那姐姐,我要……”蓮頤幾乎沒有考慮的就脫口而出,被戚默搶先了,她抓住了蓮頤的手,打斷道:“你聽我說,我不會要求你做什麼……”
戚默已經想的很清楚了,就如同那日那個消極膽小的自己說的那番話,那時……是她需要蓮頤,是她需要靠着蓮頤從那絕望的深淵裡走出來。
那個自己說得很對,她不能需要時就抓着不放,不需要時……便自作主張的把蓮頤一個人留下。
“蓮頤!”戚默幽幽的喊了一聲,認真的看着他,道:“你的人生纔剛剛開始,本來我是不想你跟着我,因爲我害怕保護不了你,害怕你跟着我……會受太多的苦,但是……我答應過你,要永遠在我的身邊爲你留下一個位置,所以……由你自己決定。”
戚默咬了咬脣,堅決的道:“但是你要想清楚,你受了那麼的苦難,才終於擺脫了以前的自己,現在的你……也許更應該去享受自由和這個世界的美好,你可以跟着齊容,走遍這天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快快樂樂的……你若是跟着我……一定會遇到更多的危險,受到更多的苦難。”
“可是要跟着姐姐……纔會覺得快樂啊!”蓮頤輕輕的笑了起來,看着戚默,又看着齊容,笑道:“我知道這個世界很大,有很多美好的地方,我也很喜歡齊大哥……但是我只想跟姐姐在一起,不論苦難,我就會開心的笑的。”
戚默欣慰的笑了,卻是難過的低下了頭,也許她更應該堅決的讓蓮頤留下……而不是讓他自己去選擇?
其實她早已經知道了蓮頤的選擇,但爲了不讓自己後悔,也不讓蓮頤傷心,她想,所有的人,都是有權利做出自己的決定的。
她不知道以後會迎來什麼,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能做好,皇帝什麼的她沒有想過,但是若這樣就能成爲不一般的人……能接近白帝城,接近雲笙,那麼不論是什麼,她都會去做的。
“姐姐,你肯定餓了吧?剛纔我來……是要告訴齊大哥,我早晨時釣到一條好大的魚,想給姐姐熬粥的!”蓮頤猛然蹦了起來,幾日來,雖然平靜,可是心事滿滿的戚默,總讓他覺得不安心。
如今知道了她的打算,也知道她並沒有要拋棄他的意思,蓮頤的心也就放了下來了。
“我去給姐姐熬粥!”說完,整個人飛快的蹦了起來,就出了門去。
蓮頤真的變了好多,以前那個自卑痛苦的少年,如今擁有着快樂的笑容,連身影……竟也變得陽光了。
看着蓮頤消失的身影,戚默滿足的嘆了一聲,哪怕他的人生會比別人的短,但是隻要一直都是這樣快樂的,沒有遺憾……也就足夠了。
“你真的想好了嗎?”齊容一直沒有說話,這時,才幽幽的道了一句。
戚默有些詫異的轉過了頭,看到齊容那認真的桃花眼,這一刻她才很確定,齊容似乎真的什麼都知道一般。
“你不用這樣詫異,我知道你要離開,鳳箐和鳳靈是鳳國人……你選擇和我同道走這條水陸,是因爲出了西陵的過境,那麼水路最方便到達的國家,便是鳳國……你不會想借由鳳國接近白帝城吧?”
“你也知道白帝城?”戚默詫異的並不是齊容知道白帝城,她愣然道:“你怎麼知道藉由鳳國,可以接近白帝城?”
“我是商人,”齊容笑了起來,這幾乎是他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這世界上,只有我不想知道的,卻沒有我買不到的消息。”
戚默愣愣的看着齊容,似乎在齊容說起,他是一個商人時,他嘴角的笑容會變得很自信……這個齊大老闆,一個壟斷了十七國經濟命脈的商人。
商人遍佈全世界,從大到小,甚至可以和朝廷和皇室有各種各樣複雜的牽連,可以說是各種眼線,消息來源,都是最密集,並且最快的。
所以……齊容這樣的商人,不僅在商界,恐怕在政界也都是舉足輕重的。
當初他可以在西陵的皇宮裡隨意進出,就能證明這一切。
“你要想清楚,這是一個陷阱,你一旦跳下去了,再想出來……就沒那麼容易了。”齊容的話那麼的精準,讓戚默低下了頭。
“我知道,玄一在挑明我是帝王燕是鳳國君主之前,故意用了雲笙的身份和他的死來引誘我……我知道他們只是想利用我達成自己的目的,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哪怕是被利用……哪怕會成爲別人達成目的的棋子,只要我能從中得到我想要的,一想到……
雲笙是被害死的,一想到……有機會可以瞭解雲笙的過往,可以更瞭解他,可以更接近他……我就控制不住,因爲只有那樣,纔是我想要的,纔是能讓我快樂起來的方法啊。”
戚默擡頭,看向齊容,她明明什麼都知道的,哪怕齊容不提醒她,她也知道的……可是她就是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在知道一切後,還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然後離雲笙越來越遠,讓雲笙淡出她的世界。
她做不到的。
“我知道了。”齊容幽幽的嘆了一聲,拉住了戚默的手,他第一次那麼主動的觸碰到戚默,他在戚默的手裡放下了一根簪子,一個樸素的銀簪,玉蘭花的雕刻。
“簪子裡有幾枚信號彈,你若需要幫助了,無論什麼時候在哪裡……只要點燃了,齊家的人就會拼上一切的幫助你。”
齊容說完,念念不捨的放開了戚默的手,她手上的溫度還殘留在他的手心,然後漸漸的冷卻了……
就如同他們之間的交集……只是一絲微弱的相交,然後就會越走越遠,就會慢慢淡忘……再無交集之日。
“謝謝你。”戚默緊緊的將簪子捏在手裡,那是齊容對她最好的支持。
她不知道爲什麼齊容這樣的幫助她,但是她很感激,除了感激……沒有什麼別的能表達她的謝意了。
“去吧,那人,在甲板上等着你呢。”齊容看向了門外,哪怕門外看不到什麼,但是他和戚默都知道,白蓮出去後……一直都沒有走遠。
就坐在甲板的欄杆上……
戚默出來時,就看到他那樣悠然的坐着,帶着溼氣的風吹動他的白髮和衣角,那純淨的衣袍和柔軟的髮絲輕輕隨風飛舞,不時的撫過他精緻的臉頰,叫人越發覺得似夢一般。
戚默深吸了口氣,緩緩的走了過去,白蓮像是無法觸碰的神仙一般,渾身縈繞着一種不同尋常的高貴氣息,美麗得讓人不敢靠近。
“有時,真希望你不要來到這人世間,做人……很辛苦,做一個揹負着使命的人,更辛苦。”
白蓮幽幽的開口,轉過臉來,目不轉睛的看着戚默,眼神有些憂傷,但卻很溫柔。
“你爲什麼叫我淚?爲什麼要守護我?我的使命,究竟是什麼?”戚默靠近了,站在欄杆邊,風吹亂了她的髮絲,她擡頭看着白蓮,有一種異常的熟悉感,和依賴感。
“很早很早以前……我就認識你了。”白蓮輕輕的笑,聲音像是輕柔的花兒盛開一般。
但是戚默怎麼想,也不曾想起……自己曾見過這樣一個恍若神祗一般的男子,若是見過,那麼一定是過目不忘的。
“你不記得了,也沒關係的……總有一天你會想起來的。”白蓮伸手,輕輕的將戚默被風吹亂的髮絲整理服帖了,然後笑道:“也不用管你的使命,只要去做你認爲是對的事情,就足夠了。”
戚默愣着,不懂白蓮的意思,而白蓮卻笑了起來,“我更寧願你隨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總比順着固定的軌跡一直走下去,要開心得多。”
“我不懂。”戚默幽幽的嘆了一聲,她不懂的事情太多了……
“不用懂,我們看到的世界不一樣,所以你不用懂,我會在你身邊,陪着你的……做你想做的事情去便好,有我在,哪怕什麼也不懂……也沒關係。”
白蓮看着戚默,風吹起他的白髮,那眉間的硃砂若隱若現,和戚默眉間遺留的那一點,一模一樣……
他輕笑道:“只要你記得開心時,就大聲笑,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