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相遇,神秘的少年,浴血承歡,五度言情
蕭澈爲什麼在這裡?戚默還記得他年少輕狂,記得他所有的惡作劇,只是如今……他就在面前,拔劍便殺了一個人,毫無表情……
戚默站在原地,久久的無法回神,因爲就算那是蕭澈又如何?
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出現在他的面前?不說他能不能認得出來,即便認出來了……她又該怎麼解釋?
西陵這一年來究竟發生了什麼,對於這個突然消失的默小侯爺,又有什麼說法?
原本以爲自己一直很想掙脫小侯爺這個身份,想要離開西陵,想離開所有認識這個小侯爺的人自由自在的生活。
只是現在眼看着故人在眼前,卻也無法見面的滋味,竟是讓戚默心裡微微的苦澀。
雖然蕭澈那樣可惡,幾次差點讓她暴露了女兒身,還常常捉弄他,但是因爲他的緣故,也讓戚默在西陵生活時,多了不少的樂趣……
現在想起來,那些日子裡自己雖然總是心驚膽顫,總是討厭蕭澈,可是現在一想起來,那些日子兩個人鬥來鬥去,打鬧不休,纔是最簡單的快樂。
只是,當初……也只能是當初了。
戚默嘆了一聲,擂臺上已經又過了幾輪,這裡的人每個人都殺心太重,勝負總是以生死來定論,也就是說,輸了……輸的就是自己的命。
看着那些面容暴戾扭曲的男人,就算對手已然動彈不得,也要上去補上一刀,鮮血飛濺,整個臺子都被染紅了,血匯聚得越來越多,被踐踏得到處都是,加上這地下宮殿裡太過悶熱,那腥臭直讓人噁心。
戚默也不知道她爲什麼還站在這裡,當初來這裡時信心百倍,如今站在這裡,竟是根本沒有勇氣上臺。
可是如果不上擂臺,等待她的,也只有死亡而已。
如果不從這裡出去,就再見不到雲笙了……她若是退縮了,哪裡還有資格說什麼要和雲笙一起?
雲笙那樣的強大……她一定不能太差。
戚默狠狠的捏了捏拳頭,看向擂臺,又是一輪比賽落幕,又是一個生命逝去,鮮血的顏色都已經被踐踏得暗了,有的凝結了,似紅色的泥漿一般粘糊糊的在臺面之上。
擂臺上猛然跳上去了一個人,幾乎震得擂臺都抖動了一下,那滿臉橫肉,一身殺氣,身形魁梧如山,兩個胳膊都如戚默的腰一般粗壯了,輪着兩個巨大的鐵錘,很是沉重……
“誰來,讓爺爺一錘送回老家去!這可是今天贏的第十場了,誰還敢來?”那人嗓門洪亮,自大的笑了起來,鐵錘一敲,聲響巨大。
戚默深深吸了口氣,提身而起,躍向擂臺中央,場上頓時一片肅靜。
只是一個青衣的女子,簡單利落的襯裙,面貌醜陋,那一塊大大的紅斑異常的刺眼,那身材嬌小,手上無任何的武器,不堪一擊的模樣,如何對比身前的彪形大漢?
只是一瞬的寂靜,然後戚默對面的大漢猛然大笑了起來,“小娃娃,你可知道,上了這擂臺就有去無回了!”
話音一落,四周才猛然鬨笑了起來,各種各樣的笑聲,卻無一不是譏諷刺耳。
戚默其實也很緊張,死死的捏了金針在手裡,臉上卻絲毫沒有表情,只是冷冷的看着那大漢,將他的所有動作都盡收眼底。
她不回答問題,那彪形大漢提起巨錘就衝了過來,“讓爺爺送你回老家!”
那一對巨錘那樣重,可是他揮舞起來卻輕鬆得很,所以絲毫沒有將戚墨放在眼裡,只是隨意的砸了過來。
那巨大的壓力壓迫而來,戚墨迅速後退,敏捷的躲開那一錘,他一對錘子狠狠的砸向擂臺地面,那堅硬的大理石地面竟是被砸得裂了開來。
戚墨瞅準他再次舉錘而來時,手中金針出手,刺得是他腋下麻穴,他太過輕敵,根本毫無防備,狠狠中了兩針……不覺得疼,只是頓時覺得手臂發麻,有些握不住那雙錘。
可是那大漢強撐着,竟是橫掃一錘而來,戚墨躍身而起,金針出手,直朝大漢的面門而去。
一擊即中,大漢還舉着雙錘,卻已然瞪着眼睛動彈不得,保存着那樣詭異的姿勢……一動不動。
剛纔還熱騰的四周,猛然一片安靜,寂靜中,大漢手中的雙錘落地,砸得地面‘咣噹’兩聲,異常刺耳。
所有人在這兩聲巨響中回過神來時,那大漢已然直直倒地……衆人錯愕許久,這才發現大漢的眉心間紮了一根金針,那樣不顯眼,卻是致命的。
戚默這才舒了口氣,得勝的銅鑼響起時,有人上來拖大漢的屍體,戚默才幽幽的道:“將他額上的金針拔了,不用一個時辰便會醒過來的。”
她沒有要那人的命,雖然那一針很是兇險,若是掌握不好力道刺的太深,那麼當即就會要了人的性命。
戚默這一針掌握得極好,剛好刺入金針的三分之一,在十分鐘內拔下來的話,便能留下一命。
雖然沒有規定一定要打死對手,但是這裡輸的人,從來只有死,所以來搬屍體的人也錯愕了一會。
場上靜了一會兒,戚默下了擂臺,她必須選好對手才能上臺,否則……一不小心就是死。
又有一對人上了擂臺,火熱的廝殺又開始了,戚默只是站在一邊,忽視了空氣的悶熱,忽視了那讓人作嘔的腥臭,只是看着擂臺上的人,看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在這所有的了擂臺中,這空曠的石室裡,每一處牆壁的二樓,都有走廊,那是隻有赤煉之域的人才能行走的通道,別的人,根本無法知道如何上去。
“炙叔,你看她如何?”
走廊上月白色的身影,那一雙絕世的桃花眼,竟是格外的晶亮,饒有興趣的看着站在一邊伺機而動的戚默,嘴角的一抹笑容,總是牽引人心的風情。
他的身邊有一個佝僂的老人,正是爲戚默引路的老人炙彌。
炙彌的眼依舊處於一種無焦距的狀態,他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鬍鬚,微微點頭,似乎是笑了笑,但是那一臉的皺紋擠在一起,竟是異常的詭異,他道:“懂得省時度勢,反應靈敏,淡然冷靜,倒是個好苗子,少主,怎的對她如此關注?”
“受朋友所託而已。”齊容的笑容總是那樣風情嫵媚,只是總讓人看不清他的真實情緒,“不然,我纔不回這個鬼地方來呢。”
“是嗎?老朽倒是不知道還有人能勸少主做不願意做的事呢?”炙彌微微側頭,看向了齊容。
齊容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只是覺得,比較有趣而已,想看看她到底能走到哪?不過……還是要炙叔多費心了。”
“既是少主的吩咐,老朽義不容辭。”炙彌什麼也沒有說,也沒有看,只是點着頭,緩緩的轉身離去。
長長的走廊,他走得極慢,像是很吃力,那佝僂的背影一點點消失時,也只留下了他的一聲長嘆,“少主願意回來,老朽……就很高興了。”
齊容沒有應聲,只是看着下面的擂臺,還是那樣笑着,桃花眼微眯,似乎那笑容怎麼也不會改變。
戚默說不清楚自己是運氣好,還是真的成長了,竟是可以如此冷靜,如此得心應手……
五場,她每一場都選對了對手,每一次交手時,她都能感覺到自己觀察得越來越細緻,似乎能看到更多的未來景象,能將人的行動以一種曲線的形式看在眼裡。
每一次她都快人一步,又因爲用的是金針這樣微小的武器,多連齊發的話,那些身形魁梧,使用沉重兵器並且將所有真氣都灌輸在武器上以增加威力的純力量武者,便無法跟上她的行動。
而且她總能提前得知敵人的破綻,從而下手,竟是越來越覺得輕鬆了……
她贏了,她今天給自己定下的目標實現了。
心裡總是覺得有些欣慰的,高高興興的下了擂臺,她知道有很多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可是哪有心情管那麼多?
出了擂臺的密室,才發覺空間似乎沒有那麼明亮了,好像是牆壁上鑲嵌的火石漸漸的黯淡了,就如同地面上的天黑了一般。
難道,這裡也分白天黑夜的嗎?這樣看來,時間該是不早了,難怪她這樣的累。
戚默活動了一下胳膊,朝着這地下宮殿熱鬧的街區走去,這裡如同一個地下的城市一般,什麼都有,有客棧,有酒樓,武器鋪,製衣坊應有具有。
熱鬧程度雖然不如地面的街道,但是總有零零散散的人走過,只是這裡的人和一般人總有差別,殺氣太重,也不太結羣,都是單獨一人來往,看人時,眼神也總是防備得很。
而且……他們的武器從不離手。
恐怕除了擂臺之上有打殺,恐怕是處處都有讓人意想不到的危險,不然大家的眼神不會如此戒備。
戚默想着時,不免又提高了幾分警惕,找了個客棧交了房錢,剩下的錢卻只夠買幾個饅頭。
她也不挑剔那麼多了,饅頭也能湊合。
只是這裡的火石越發的暗淡,天色也越來越昏暗,倒是空氣變得涼爽了不少,不再那樣的炎熱,戚默出了一身的汗,讓人準備了熱水,準備好好洗個澡,飽飽的睡上一覺,明天再接再厲!
只是不知道這樣每日打鬥,雖然自己感覺提升很大,可是不知道究竟該怎樣才能打通自己被毒素堵塞的經脈,然後修煉真氣。
戚默有些惆悵,若是修煉不了真氣的話,她是不是一直都只能在黃字九級混跡?
不能到達天字一級的話,就永遠出不了這赤煉之域。
店家還在燒熱水,戚默半百無聊,好在空氣涼爽了,便可以出去逛逛,這赤煉之域,說起來還真是很大,一般的客棧也有分上下房,只是讓人意外的是,有些單獨的閣樓,帶着小小的院子,種着整個地下宮殿裡罕見的花草……
像是獨立別墅似的,這樣好的小樓,住一晚也不知道多少分,戚默想自己怕是拼了命,也不期望能住進去了。
呼了口氣,街道上人少了,各家的酒樓裡開始熱鬧了起來,也不知道誰想弄的這樣一個地方,不花錢,想要好吃好住,就得看自己的實力。
說起來,卻比花錢更殘忍。
走着走着,戚默一路感慨良多,也不知怎麼的,就到了街尾,這裡比較僻靜,剛想原路返回時,猛然聽到雜亂的腳步聲朝自己衝了過來。
手中金針第一時間準備,卻猛然迎面撞來一個小小的身子,身上帶着臭氣,衣衫破舊……
身後跟着三五個人,手中拿着棍棒緊追不捨,嘴裡還罵罵咧咧着:“臭小子,看爺幾個今天就卸了你的腿,拔了你的舌頭……”
戚默沒想到這赤煉之域裡竟也有小孩,十歲大小的樣子,身高剛到戚默的胸前,瘦弱得讓人心疼。
那孩子跑了幾步,搖晃着被後面來人撲翻在地,棍棒拳腳一起就朝他身上打去。
戚默一愣,之見那小孩死死的抱着頭,卻是一聲不吭,看不到他的模樣,只是覺得那瘦小的身子在這虐打中……竟是那般的倔強。
“打,朝死裡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跟爺頂嘴了,一個賤奴,敢跟爺頂嘴!”那些人還大罵着,臉上那股子狠戾將臉都扭曲了。
那孩子依舊一聲不吭,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承受着,那些人見他這副模樣,越發的來氣了,“給他弄起來,不開口?爺就讓他嚐嚐尿的滋味,看他開不開口!”
說着,已經有人一把將小孩提了起來,那小小的臉蛋上青紫一片,額頭還有血珠子滲了出來,眼睛卻是異常漆黑,冷冷的,無比倔強。
“來……別說爺虧待你,爺也讓你吃點好的。”那男人說着,伸手便開始解褲子。
也是這時,戚默終於是看不下去了,雖然她告訴自己不要多管閒事,畢竟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
只是,再忍耐,竟也還是忍不住出手了,也許這一出手,便會連自己一起葬送了,她思考了很多,只是在出手的那一刻……便什麼也不想了。
那金針快,狠,準,直直的插/進那男人解褲子的手掌上,那一陣的刺痛幾乎讓他嚎叫這跳了起來。
“賤人,竟敢偷襲!”那男人痛得跳腳,一把拔下金針,就領着幾個手下衝了過來。
戚默早已準備充足,不斷的避讓,甩出一把金針,可是沒想到這幾人不似外面看起來這般粗俗,身手竟是戚默最害怕遇到的敏捷型。
幾招下來,戚默竟被一掌打翻在地,這裡的人,所有招式都帶着濃厚的真氣,比一般的內力威力強大數倍,這一掌竟是打得戚默血氣翻騰,一時之間,竟是無力站起來。
“哼,就這點本事,也敢強出頭,長得這樣難看,竟也還在爺面前晃盪,不知死活!”那些人朝戚默逼近,亮出了手中的兵器。
鋒利的長劍,銀光閃動,直逼戚默的喉嚨……戚默掙扎,卻是半點力氣也提不出來,不甘心的瞪大了眼睛,卻看到一陣電光火石。
‘咣噹’的一聲極其清脆,將那劍生生的斷成了兩截。
“什麼人?”幾個大漢驚愕片刻,急忙四下查找。
“擾了我清淨,滾。”熟悉的聲音,讓戚默錯愕的擡頭,就在街角的對面,那精緻的小閣樓上,蕭澈冷冰冰的站在二樓的窗戶邊。
在赤煉之域住得起這小閣樓的人,可想而知……幾個大漢頓時嚇得臉色蒼白,二話不說轉身就飛快的跑了。
戚默愣在原地,看着蕭澈冷冷的掃了她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他只是看了她一眼,沒有任何的表情,想是沒有認出來。
他關窗戶時,丟下來一個瓷瓶,戚默伸手接住了,打開一聞,一股子濃濃的藥膏味。
再擡頭時,那精緻的木窗已經關上了。
戚默忍住了血氣翻騰,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那孩子還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走上前,看着他滿是傷痕的臉,雖然看不出模樣來,只是看那一雙眼睛,也不知怎的,竟覺得這小孩子已經是極爲清俊的。
“你沒事吧?他們爲何要打你?”戚默伸手在男孩的眼前晃了晃,問了一聲。
猛然的一瞬間,戚默竟是看到了男孩那漆黑的瞳孔裡綻放出一朵冰蓮一般,層層疊疊的一片片舒展開來,冰藍的顏色,似蓮花一般盛開,那樣的美……
戚默以爲自己看錯了,只是一眨眼,再看去時,什麼都沒了,還是那樣漆黑的瞳孔。
“我是赤煉之域的奴役,竟是小姐將我從主人身邊搶走,那今後白蓮便是您的奴僕了。”
那男孩幽幽的說話,聲音不輕不重,他看着戚默,臉上平靜無波,只是那一雙眼睛,總讓人失神。
戚默回了神,以爲剛纔在他眼中盛開的冰蓮不過是自己的錯覺,畢竟……人的眼睛裡,怎麼可能開花?
“可是,”戚默有些尷尬,“我自己都自顧不暇了,怕是養活補了你。”
“那……就請主人殺了白蓮吧。”白蓮說得如此平靜,畢恭畢敬的跪倒在地,連聲音也沒有一絲的波瀾。
“那倒不是……”戚默忙擺手,將他扶了起來,看着他這面無表情的模樣,忙道:“只是,怕你跟着我,飯都要吃不飽了。”
“白蓮就是餓死,也只能跟在主人的身邊。”白蓮的語氣一直不輕不重,一直沒有波瀾,就連表情,即使臉上傷得這樣重,也似乎沒有一絲的波動。
讓人覺得……這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那你就跟着我吧,我們先回客棧,你叫白蓮嗎?”戚默將他扶了起來,朝着客棧走去。
那白蓮一瘸一拐的跟在她身後,應聲道:“是的,主人。”
“別叫我主人了,我比你大,就叫姐姐吧。”戚默轉身笑了笑,之覺得牽動了傷勢,有些痛苦的皺了皺眉。
“是的,姐姐。”白蓮依舊是那樣死板的表情和回答。
頓時……讓人覺得有些無奈,戚默嘆了一聲,也不再說話了,怕是這孩子從小便被當成奴役,培養出了這樣的性格吧?
只是他雖然事事順從就像機器,但是這樣面無表情的態度,看着真是有一種不卑不亢的態度,難怪剛纔那幾個人要這樣打他。
定是他這樣的表情和說話的態度,惹惱了他們。
只是沒想到,從今以後,自己便不是一個人了,看來明天……要多掙點分才行了。
兩人一路無言的回到了客棧,泡澡的心情也沒有了,戚默小心翼翼的將蕭澈給的藥塗抹在了白蓮的傷口上。
打理好了一切,又將自己的被子讓給了白蓮,將他搭了板凳睡在牆邊,自己調理了一下內息,竟也累得倒頭就睡着了。
火石全部失去光芒時,也代表着赤煉之域的黑夜來臨,只是客棧裡竟不知道爲何閃起了一陣白光。
那白光只是一閃而過,快的讓人無法捕捉,看到的人還以爲又出了什麼高手,所有奇怪的事情,在赤煉之域,都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戚默睡得很沉,因爲受了傷的緣故,內息也不平穩,警覺性越發的低了,白光從她的臉上閃過的同時,有一隻修長白皙的手輕輕的撫摸上了她的臉頰。
黑暗裡,那白色的身影異常的耀眼,那修長的手爲戚默順了順頭髮,一片寧靜裡,才響起了一絲微笑的笑聲。
“呵呵,終於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