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一世繁華,她要不起,浴血承歡,五度言情
這是從來沒有人能生還的絕谷,被稱爲天堂和地獄的鴻溝,下是地獄,上是天堂……
戚默躺在地上,看着天上通透的藍天,那湛藍得沒有一絲的雜質,曠闊無垠的叫人的眼和心,都能瞬間寬廣起來。
身下是柔軟的青草,野花開了滿地,說不出來什麼名字,但是星星點點的點綴着這綠色的草地,像是星空裡盛開的五顏六色的花朵一般。
空氣很好,很清新,帶着各種花兒清甜的香味,還有青草的味道……這樣的地方,若是地獄,那麼也甘之如飴了,只可惜戚默見過了地獄,不是這樣的。
那裡很黑,什麼都沒有,只有自己一個人,被關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裡,彷彿世界萬物都和自己無關了,只有自己……沒有自由,沒有夢想,甚至那種折磨是無窮無盡的……
戚默幽幽的嘆了一聲,便聽到耳邊傳來了祁夜的嚶吟,她轉過頭去,便看到躺在身邊的祁夜痛苦着掙扎着張開了眼,她勾了勾脣角,幽幽一笑,“你醒了……”
祁夜一愣,沒想到眼前從模糊到清晰的臉,竟是戚默淡然的笑臉,算不上溫柔,但是卻雲淡風輕的柔和,並且當戚默的臉在他的眼裡清晰時,他才發現他們隔得那麼的近。
就那樣愣着,祁夜甚至不知道說什麼,只是戚默笑了笑,然後起身,接着道:“你傷的不輕,但是剛纔爲你治療了一下,應該好些了,如今……我們得想想,怎麼才能從這個地方出去。”
祁夜這纔回過神來,然後坐了起來,才發現自己竟在這樣一個如夢似幻的地方,他有些詫異的四處看了看,除了一邊是高高的懸崖,另一邊,幾乎是一大片草地,看不到邊……
繁花似錦,頭頂藍天通透,叫人心曠神怡的地方。
“這就是……天澗?”祁夜不由得感慨,看向戚默時,像覺得突然看不透她了。
她的眼睛太過平靜了,笑容清淡,整個人都像是變了一般,彷彿是一種刻意戴上的面具,那樣平靜,輕柔,卻掩藏住了內心所有的真實想法。
雖然她似乎更美了,她眉心的硃砂一般,硃砂鮮豔了,不再是暗淡無光,但是……蒙上一層輕柔的神秘的面紗,在這樣美麗的世界裡,淡然如仙,可是祁夜卻突然覺得這樣的她,不真實,像是很遙遠,很遙遠。
他寧願看着她痛恨他,看着她恐懼他,甚至她冷冰冰的對他,彷彿那樣的她,才更真實。更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你怎麼了?”祁夜不由得問着,然後起身,這時戚默已經走出了幾步,留給祁夜的只是一個淡然的背影。
“沒什麼,只是突然發現了一個秘密。”戚默轉過身來,看着祁夜,笑着一字一句的道:“想要殺了白帝,我們還缺一樣至關重要的東西。”
“什麼?”祁夜一愣,卻被戚默轉移了注意力。
戚默垂眸,嘴角的笑容依舊,彷彿早已經不會露出自己真實的想法了,輕聲道:“千年前,第一代白帝的武器,弒龍刃。”
祁夜彷彿聽說過,但是關於第一代白帝的傳聞太多,幾乎被傳得神乎其神,有的像是神話一般,這弒龍刃便是其中最神奇的所在,聽聞不過是一把輕靈的劍,但是除了第一代白帝意外,任何人,都無法將它握起來。
傳聞那劍,不過小小一把,卻有千斤之重,除了那時的白帝,世上再沒有人可以揮動它!所以更有傳聞,說能使用弒龍刃的人,便有資格成爲一統天下的皇者。
祁夜搖了搖頭,有些疑惑的道:“可是已經上千年了,如今的白帝怕是都不知道弒龍刃的所在,我們去哪找?”
“它就在南北兩國之間的聖堂裡供奉着,上千年了,再沒有人碰過那弒龍刃,若你能拿起它,你便能殺了白帝。”戚默看着祁夜,祁夜的目光從來都有一種堅毅在其中,雖然微微的震驚,但是他卻爲了戚默這個提議而躍躍欲試,那種因爲自信和興奮散發出來的光彩,叫戚默怎麼能不相信,他便是這世界上第二個能使用弒龍刃的人呢?
他……是雲笙的選擇啊,雲笙是不會錯的。
“那我們找到出路,貢獻南北二國時,定要奪得弒龍刃。”祁夜信心滿滿,卻又突然狐疑的看向戚默,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若說起來,她不算是這個神州大陸的人,哪怕是什麼傳聞中的帝王燕,但是祁夜也是從來不信命的,他不信,一個國家的興衰,一個世界的命運,會因爲一個女人而改變。
不是看不起戚默,而是他覺得……有的事情,是該自己承擔的責任,並不是有帝王燕在身邊,便可以高枕無憂的當皇帝,而不憑自己的努力去得到那個高貴的地位,又能怪身邊的女人沒有本事嗎?
怪……也只能怪自己而已。
“怎麼知道的已經不重要了……祁夜……你要答應我。”戚默轉身,輕輕的走到了祁夜的身邊,就站在他的眼前,觸手可及的地方,她擡頭那樣認真的看着祁夜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你要答應我,一定,殺了他。”
殺了他。
這三個字,戚默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平靜的說出口的,只覺得彷彿靈魂和心都早已經被掏空了,痛……都感受不到了。
若她給曾給雲笙帶來了不可避免的痛苦,若他希望她和祁夜在一起,然後完成他的心願……那麼,她願意,付出一切,都願意。
她怎麼捨得自己先離去,然後留下他在沒有她的世界裡,忍受孤寂,承受痛苦……千年如一日,而這個世界上,哪怕再是上萬年,也再不會有戚默這樣的一個人了。
她怎麼捨得,將如此的殘忍的,無盡的痛苦留給他?
祁夜看着戚默垂眸時掩住的傷痛,祁夜不知道戚默突然的堅持是爲什麼,當初她只說要回去白帝城,她要找白帝問個清楚。
但是問什麼?祁夜覺得自己似乎從來沒有了解過眼前這個女人。
看着她就那樣平靜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彷彿卻覺得她更遙遠了,有那麼一刻,祁夜有一種她像是要消失了的感覺。
可是定睛一看,卻又沒有,她好好的站在原地。
“戚默……你,發生什麼事了?”祁夜忍不住擡起手來,想將她的臉擡起來,想看看她現在低頭時,究竟是什麼樣的表情,可是他的手卻僵在半空中,無法去接觸她,怎麼也無法叫自己擡起頭……觸碰她。
他害怕,害怕他的接近會叫她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會叫她再次痛苦恐懼的逃走。
所以……他竟然不敢。
“我沒什麼,只是祁夜……只能靠你了。”戚默幽幽的閉眼,卻是出乎意料的靠近,額頭就那樣抵在了祁夜的胸膛上,祁夜聞到了她發間的清香,卻一動不敢動。
戚默只是那樣輕輕的用頭抵住了他的胸膛,閉上了眼睛,讓痛苦在她的身體裡肆意的遊走,而不用再害怕,自己會露出那樣痛不欲生的表情來。
她這一刻,終於明白了,明白爲什麼覺得自己看到了雲笙眼睛裡的孤寂和憂愁時,爲什麼他能忍得這麼好……因爲他會閉眼,當他忍受不住時,他會輕輕的閉上眼睛。
關上他的心靈之窗,任由着心裡的痛苦翻江倒海,只因爲閉上了眼睛,那麼便誰也看不到了。
“戚默……”祁夜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戚默怎麼了,卻覺得她身上的氣息,彷彿將這五彩繽紛的美麗世界都染成了一片灰白,叫他的心也揪了起來。
可是他不知道怎麼安慰她,甚至他不知道戚默的心裡……究竟爲何痛苦?爲何隱忍?
他與她的距離,並不是如今隔着的這一步……而是遙遠的,心與心的距離,彷彿從她與他的牽連被斬斷的那一刻開始,他們的距離就越來越遙遠了。
到如今,哪怕心裡的傷痕可以裝作痊癒了,哪怕他想關心她,愛護她……哪怕她如今需要他,也能依靠他,但是她的心門早已經關上了。
他……進不去了。
祁夜伸出手臂,彷彿意識到這個事實時,他惶恐得不知所措,他輕輕的抱住了戚默的身體,將她擁在了懷裡,不再只是額頭輕輕依靠着她,而是他將她整個人都守護了起來。
“不管如何,戚默,不論是信不信,我都會保護你的!你的心願,我一定會替你達成的,但你……要好好的,哪怕不能留在我的身邊,但是你要好好的,不論活在世界上的哪個角落……你都要好好的,活着。”祁夜的手臂收緊,彷彿這是他第一次這樣用心用力的擁抱她。
當然,祁夜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這也是最後一次的擁抱。
可是他想要的,只是她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不論在哪裡,只要他知道,她沒有消失……她還在,還和他在同一片藍天下,在同一個世界,看着同一個月亮……那麼就足夠了。
“謝謝,謝謝你……”戚默閉着眼睛,最終的嘆息,也只留在了心裡。
原來仇也好,恨也罷,到了這一刻,都已經不重要了。
祁夜是錯過,她又何嘗沒有錯過?誰對誰錯,都已經不重要了,在雲笙那樣千年綿延的痛苦和孤獨之中,這些都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像一個笑話。
難怪雲笙對什麼都不在意,世界上再美的風景,他不爲所動;人命的消逝和降臨,他也從來不皺一下眉頭,甚至……連他自己的生死,都已經不在意了。
這樣的雲笙,曾經在意過她。
想要給她她這短暫的一生一世,是她自己承受不起……如今她也不想要這一生一世了,若這一生一世的代價,是雲笙王后無盡的苦痛,那麼她不要了……
她知道,他說過的,許她一世繁華,是真的……便足夠了。
祁夜和戚默兩個人用了兩天的時間才從天澗下找到了出路,回到南陵的皇城時,已經是第三天了,軍隊在冷炎和蕭澈的帶領下,雖然有些惶恐祁夜的突然消失,但是因爲訓練有素,卻也沒有出什麼亂子。
當祁夜回來時,軍心一下便穩定了,因爲休整的時間已經比預定的多出兩天了,所以軍隊早已經是準備充分,明日便可以拔寨往南北二國進軍。
天祁軍的糧草充足,就連其他十四國包括南陵在內……所有的糧草軍備,竟然都是由齊容一個人安排籌備的。
富可敵國,怕是都不能詮釋齊容的財力,他能同時支持除了南北二國以外的十五個國家,還加上一個不算在十七國之內的鳳國!
這次,他是傾盡所有了吧?這樣有能力的他,曾經準備的這一切,是不是也是爲了能回白帝城而做的?而白帝城,卻是別人永遠都無法接近的一個夢。
這邊是齊容說的,能爲她做的事吧?
戚默很感動,卻也很內疚,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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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有着妖冶邪魅笑容的齊容,那個有一雙絕世桃花眼的齊容,清瘦的身影……是不是會一直一直,站在天祁的城門那……等着她?
只因爲她答應了,她會回去的。
她回去的那一天,將和他一起,無拘無束的生活,遊遍明川大山,看遍世間繁華。
但是她……有那樣的命,去享受那份無拘無束的幸福嗎?
“戚默?”祁夜的聲音打斷了戚默的思緒,她擡頭,才發現已經到了南陵的皇宮了。
祁夜先下了馬車,戚默透過被掀開的車簾,看到了冷炎和蕭澈帶着官員們的迎接,還有鳳柳衣……穿着華麗的鳳袍,站在陽光下,笑靨如花。
看到祁夜下車時,她的笑容越發的燦爛,幾乎舉步就朝祁夜跑了過來。
戚默本要下車的,可是祁夜掀開了車簾,然後朝她伸出了手……
她一愣,就看到鳳柳衣跑動的腳步停了下來,然後臉上的震驚,驚愕……或者說她那種無法形容的表情,那樣的複雜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戚默低眉,輕聲道:“我自己可以下……”
“戚默,說好了的。”祁夜擡眼看她,不是逼迫,更像是一種請求。
戚默幽幽的嘆了一聲,是啊……說好的了,祁夜幫她完成心願,用命作爲賭注……替她完成這個心願,而她在此之前,必須呆在祁夜的身邊,陪着他,像情人一樣陪着他。
戚默不知道爲何會答應,但是她答應了。
而祁夜知道,這是他最後,能和戚默在一起的時間了,哪怕這個要求看起來有些無理,但是是他最後……能與她在一起的時光了,他只希望,在他們只有痛苦和黑暗的記憶裡,最後能留下這一段,短暫卻美麗的回憶。
“好吧。”戚默點了點頭,然後笑了起來,伸手出去握住了祁夜寬厚溫暖的大掌。
祁夜也笑了起來,眼角眉梢都是陽光,融化了冰冷,他握着戚默的手,然後將她抱了起來,輕柔的抱下了馬車,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
戚默不敢擡頭,因爲不知道鳳柳衣該是什麼樣的眼神。
可是祁夜只有這樣一個請求,她若是不答應,那便真的是太過份了,而且祁夜保證過,不會對她做任何過份的事情。
祁夜是用命,來做賭注的,雖然他是雲笙選中的人,但是能不能殺了作爲那個強大的白帝,還是未知數。
若殺不了,祁夜付出的便是生命……若殺了,祁夜得到的,是整個天下,雖然不僅僅是爲了她,祁夜纔要這麼做的,但是戚默想,若能給他一點動力……那爲什麼不呢?
只是,如今鳳柳衣就站在眼前,她竟也有些無法面對。
但祁夜不會給她難堪的時間,他牽着她的手,輕輕的笑了,轉身面對百官時,表情又變成了威嚴和嚴肅,還是那個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帝王。
他牽着戚默,一步步的朝皇宮裡走,威嚴冰冷的聲音一字一句的道:“明日全軍出發,務必在十日後到達南北二國國境,一舉拿下兩國!”
那是一種宣言,但被祁夜說出來,竟是那樣的鼓動人心,因爲他的氣勢,因爲他的自信,還有他的威嚴……彷彿這一切,只要是他說出來的,那就一定會成爲事實。
百官的朝賀,軍隊的呼喊,連同鳳柳衣陰沉的臉一起……被祁夜和戚默甩在了身後,他牽着她,走過百官,走過一切……彷彿,是帶着她,一步步的踏上這世界的最高點。
祁夜送戚默回了宮殿,因爲這兩天沒有好好休息,便也沒有打擾她,而他自己卻不能休息,因爲很多事情等着他去處理,匆匆的吩咐了一些細小的事情。
比如給戚默準備吃的,比如怎麼照顧她……吩咐了青羽很多,青羽靜靜的低着頭聽着,可是卻連青羽,都彷彿有那麼一刻……受不住這嘮叨了。
索性,祁夜終於走了,戚默和青羽都幽幽的鬆了口氣,只覺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好啦,我休息一會兒,你去忙吧。”戚默鬆了口氣,不由得伸了個懶腰,說起來她是真的好幾天都沒有好好睡上一覺了。
青羽點頭乖巧的退下了,不過一會兒,戚默連外衫都沒脫下,青羽又敲門了,輕聲道:“小姐,王后來了……說是帶了蔘湯,一定要送來給您嚐嚐。”
戚默愣了一下,雖然還沒想好怎麼和鳳柳衣解釋,但是該面對的,總是會來的。
青羽見戚默沒有迴音,就道:“之前王吩咐了,誰人也不能打擾,若是小姐不見,奴婢這就去和王后說。”
“不了!”戚默終於出聲,止住了青羽的腳步,“你叫她進來吧。”
戚默幽幽的嘆了一聲,剛解開的外衫,又穿了起來,整理了一下儀容,青羽便推門帶着鳳柳衣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