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殘傷
研天一聽,冰蠶竟然被人救走,原地跺腳,大叫不妙,說道:“完了完了,凶多吉少啊!”
衆人皆是不明,凌浩便開口問道:“老師,此話怎講,這凶多吉少是指何人?”
研天看了一眼凌浩,不停拍着自己的腦袋,自責說道:“哎,都怪老夫,爲師對不住你啊!”
凌浩更加的不明白,爲何冰蠶被人救走,自己便凶多吉少了,而且聽老師的口氣,似乎還挺嚴重的。凌浩見研天並沒有把話說明白,只好再次問道:“老師,這究竟是爲何?”
衆人也看向了研天,想要知道研天自責擔憂的理由。
研絡看着研天,忽然也是想起了一事,哎呀一聲,說道:“大事不好了!哎,我也真是老糊塗了!”
大廳門外之人,看着研族兩位老者,都表現出一副神經兮兮的樣子,讓衆人更加的好奇。而黑山本就是一個急性子,見他們繞來繞去,卻不道明,倒有些急了,對着研天快要憋壞了似的的說道:“研天族長,有話您就直說吧,這和我們幫主,到底有何關係!”
研天呼了一口濁氣,纔開始說道:“都怪老夫一時心急,爲了唬住冰蠶,便把凌浩是五行輪迴之體之事說了出來!如今冰蠶被人救走,定然會把這事公之於衆,凌浩兄弟必然被推至風口浪尖!”
研天說到這,研絡也接過話語,說道:“的確,五行輪迴之體,非同一般,千古一人,這事要是傳出去,凌浩兄弟定然是凶多吉少!”
“哎呀,這……這可如何是好!”
黑山一聽,看着凌浩,倒也擔憂着急起來。
而凌浩卻是一笑,對着衆人說道:“上蒼對於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既然讓小子擁有了傳說之中的體性,必然也要檢驗一番,是否合格。並且此事被傳開,小子反倒覺得並不是壞事,溫室的花朵易夭折。只有歷經風雲的樹苗,才能茁壯成長!所以大家也勿要擔憂,小子並不是一根軟骨頭,迎難而上,披荊斬浪,破釜沉舟,百尺竿頭,有點亂了……反正就是,滅了冰靈門,就是小子證道的開始!”
凌浩一番慷慨陳詞,聽得衆人連連稱讚,黑山直接是拍起手來,說道:“好,滅了冰靈門這狗他孃的雜碎,算老子一個,殺他個屁滾尿流!”
黑山說完,卻感覺心裡有些落空。
平日裡,只要黑山大言一出,白水便立馬潑一盆冷水調笑。只可是,現在這人,已經永遠離去了。
黑山感覺有些不自在,隨意晃了晃手,目光四處看着,隨後勉強笑了笑,卻又裝作沒事一般,走到一旁,猛吸了一口氣,而後長長的吐出。
凌浩深知黑山此時的心情,但畢竟人死不能復生,他也奈何不了。而此時,凌浩需要的便也是讓自己冷靜下來,去考慮飛馬幫的未來以及如何避免,因爲自己身份的原因,從而拖累他人。
凌浩走向粑粑樂,隨後對着衆人說道:“小子想一個人靜一靜,各位前輩,還望先行回去吧。”
“那明日與冰靈門的惡戰,凌浩兄弟可有把握?”
研落見凌浩要走,倒是有些不放心明日與冰靈門一戰,所以開口問道。
凌浩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擔憂,反倒是一身安然,回言道:“船到橋頭直然直,況且這一戰,必不可少!”
凌浩說完,輕輕拍了拍粑粑樂,粑粑樂便蹲下了身子。凌浩順着粑粑樂的腰脊,爬了上去,揉了揉粑粑樂的脖子,粑粑樂便縱身一個跳躍,消失於平院中所有人的視線當中。
衆人看着凌浩駕着刺虎離去的身影,滿心複雜,一個小小的少年,擁有着萬人所羨慕的體性,也有着萬人所嫉妒的心性,卻需要揹負,任何人都爲之忌憚的艱辛與困苦。
此時的研天,心中充滿感慨,也許他也知道,雖然自己體內的毒素已經被暫時的壓制。但對於修煉一途,只怕是無半點的緣分了。他的體內,他自己再爲之清楚不過,臟腑已被化骨液之毒侵蝕,一旦聚集武氣,便會加劇體內毒素爆發之日。
他知道自己,多半是已經成了一個廢人,但是凌浩卻並沒有反悔甚至是嫌棄,反倒是說出那一番動人的話語。這讓研天,不知該如何用言語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望着凌浩已經消失不見的身影,看着那初升的太陽,激動、喜悅、感激之情,浮現在了他蒼老的臉龐。
研絡走上前來,看着研天望着遠處的天空出神,說道:“研天族長,借一步說話,老夫有話對你說。”
研天點了點頭,順着研絡的腳步,來到大廳之中的一個角落,便一臉不解的問道:“研絡,怎麼了?”
“若是老夫沒有猜錯,苒兒恐怕此時已經被研火所挾持,欲要威脅於你,讓出研族族長之位。”
研絡一臉嚴肅,雖然這一切他並不能確定,但是直覺告訴他,研苒及研火的消失,一定沒有這麼簡單。
研絡以爲研天聽到此話,定然會大吃一驚,可卻是沒有預料到,研天反而一臉平靜,只是輕嘆了一聲,便回答道:“其實,有一事,你未曾知道。這麼多年,是老夫我一直瞞着研族兒郎,是我不知該如何面對,才選擇了這種方式。”
研天說道此處,才隱隱動情,一雙快要乾涸的眼睛,閃着些許晶瑩。
研天微微一驚,而後問道:“到底是何事,難道這事和苒兒、研火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不成?”
研天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並沒有再說下去。一個人朝着外走走了兩步,纔回過身,對研絡說道:“此時先回欲仙山吧,老夫會把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清。並且煙兒這孩子,老夫也怕其意氣用事,所以先回到研族,老夫便會對大家交代清楚。”
研絡雖然此時就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但是看研天此時的態度,並沒有多問。
他跟上了研天的腳步,便對着飛馬幫衆人說道:“研族有要事處理,老夫便隨族長先行告退。還望飛馬幫的弟兄,告之凌浩幫主,滅冰靈門,欲仙山定然會貢獻出一份微薄之力!”
“多謝研族英雄好漢,飛馬幫不甚感激!”
研天擺了擺手,以示不必多禮。他隨後看向了鬼怨,恭敬說道:“鬼怨藥師,此行研族未有好好招待,還請見諒!若是鬼怨藥師不嫌棄,可否與老夫一同前往研族,共商明日誅滅冰靈門一事?”
鬼怨也是爽快之人,見研天邀請,而凌浩也不再此地,便答應道:“行,那萬化丹老夫也並未煉製完成,便隨你們一起先行去往研族吧。”
鬼怨說完,便也自覺的走到研天的身邊,與研絡一起架起他,朝着欲仙山急速飛去。
而血龍惱喝一聲,對着他們三人離去的身影,忙喊道:“好酒好肉,怎麼能少了老夫!”
血龍喊完,也是雙腳點地,身子化爲一道流光,朝着他們三人,追身而去。
此時飛馬幫之內,只剩下一些傷殘之人,整理打掃着此處。衆人的心情,不知該如何表達,看着瞬間清冷的此地,泛起一絲傷情。
黑山來到白水的屍體旁邊,看着他已是僵硬泛白的身軀,一個大男人,也經不住潸然淚下。他把白水的屍體,抱起埋在了飛馬幫的後院之中,一塊簡單的墓碑,寫着道道勁力所刻成的文字——白水兄之墓。
他撒下一碗烈酒,對着白水連磕三頭,悲情說道:“白水兄,黑山我對不住你啊!”
最後一個磕頭,黑山把頭深深埋在土裡,哽咽一聲之後,繼續說道:“與你並肩作戰多年,明知你使完血滿天之後,體內武氣空缺,難以動身,卻未能與你站在一起,害你在冰蠶那殺千刀的破繭成蝶之下身亡,黑山我真是罪該萬死!”
黑山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臉上,擡起頭,看着那墓碑,已是滿臉淚痕。
“你起來,你起來打我啊!你不是喜歡於我擡槓麼,你不是老喜歡奚落我麼,你倒是起來啊……”
黑山搖着白水的墓碑,聲嘶力竭的哭喊道。
可是,那一抔新土,未曾有着些許的變化,只是一陣微風吹過,把墳前的那幾片殘葉,吹得向一旁飄去,越來越遠……
左石、風雲皆是站立在黑山的身後,眼角有些潮溼,看着黑山如此,他們的心情,同樣的悲痛。
飛馬幫,幾乎是在一夜之間,便死去了大半的人馬,這對於剛剛強大的幫派而言,無疑是當頭一棒。
而凌浩之所以想要一個人靜靜,便是覺得自己到底可以給他們帶來什麼,是帶來一份不可預知的死亡,還是真的可以保證他們的安全,讓他們好好的修煉,真正的壯大飛馬幫?
沒有人給他一個答案,他便這樣覺得,他們的死,他們每一個人的鮮血,都是因爲自己而死,都是因爲自己而流。
此時方芸的消失,白水的死去已及衆多跟隨凌浩之人,卻這樣一個個永遠的離去,此份傷痛、此份責任,壓得凌浩有些闖不過氣來。
他獨自一人,來到一處無人的山林之中,咆哮着,怒號着,去掩蓋、去轉移心靈的刺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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