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沅的玩兒性成了周景尚鎖定他們位置的指南針。
好不容易下了山,周景尚把方圓放了下來。
方圓跛着腳走到路邊坐下來,兩腳一蹬就將腳上的高跟鞋甩的老遠,然後撫摸着被鞋子磨得出血的腳呲哇亂叫。
周景尚撿起她蹬掉的鞋走到她跟前對她說:“真不知道你們女人是怎麼想的,整天踩着高蹺來回走,不累嗎?”
“累啊!不過你敢說你們男人不喜歡我們這個樣子嗎?”方圓仰起了頭反問他。
“說實話,要是其他的女人這麼穿我還蠻喜歡的,不過要是你的話,還是算了吧,我更希望你能讓自己舒適,而不是爲了取悅他人。”周景尚撇了撇嘴。
“切,口不對心,你們男人都是一個德性!”方圓低頭仔細查看腳上的傷口。
“別用手碰,那麼髒,小心感染。”周景尚制止了她。
“那怎麼辦啊?這裡連家鞋店都沒有。”方圓朝四周看了看。
“鞋店是沒有,不過嘛……穿布鞋的女人倒是很多。”周景尚讓她朝前面的大路上看去。
“你什麼意思?想要我穿別人穿過的鞋嗎?這怎麼可能?”
“那你隨便啊,你要是能繼續堅持的話,我也少操這一份心了。”周景尚無所謂的說着。
“誰說我不行了?我現在就走給你看!”方圓一把從周景尚手中奪下高跟鞋,忍着劇痛再次穿上,晃晃悠悠的站起來,才往前走了一步,腳下一陣刺骨的疼痛直傳到了腦袋裡,方圓“啊!”的一聲向旁邊倒去,還好周景尚眼疾手快將她扶住。
“看吧,別逞能,上來。我們速戰速決。”周景尚又蹲到了她的身前,方圓硬着頭皮跳上了他寬厚的脊背。
“你爲什麼要跟着樑似錦他們?”方圓問正在行進中的周景尚。
“因爲危險無處不在,他們現在需要保護。”周景尚淡淡的說。
“危險?什麼危險?”
“希望我的感覺是錯的。”周景尚迴避了她的問題。
方圓看向了四周,不知道周景尚所謂的危險到底指什麼。
“你……爲什麼……那麼關心樑似錦?”
“難道我不夠關心你嗎?”周景尚反問她。
“不一樣啊。我們從小就認識,可是,你和她好像沒什麼交集吧?”
“的確沒什麼,只不過,有些債沒有還完之前總覺得欠着她的。”
“你這人還真是固執,不就是一個惡作劇嘛,至於上綱上線,搞得跟什麼大事似的嗎?”方圓不屑的說道。
周景尚低頭淺笑,沒有再接方圓的話,因爲她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害的別人家破人亡的元兇,如果她知道的話,是不是會看不起我這個罪犯的兒子?周景尚無法做出判斷,只好沉默不語,繼續前行。
很快。前面出現一處賣小吃的攤點,老闆娘是個穿着布鞋的中年女人,周景尚看到她的腳大小和方圓的差不多,於是停了下來,將方圓放下。
“老闆娘,我想買你腳上的這雙布鞋,你給個價吧?”周景尚說話的語氣像個強盜。方圓站在她身後都覺得無顏面對眼前的老闆娘。
“我賣給你了,我穿啥?到前面鎮子還有一段距離呢,我總不能光着腳站着吧?不賣!”老闆娘一揮手,頗有點孫二孃的風範。
方圓捂着嘴偷偷笑了起來。
“沒鞋換是吧?來,拿去!”周景尚兩下將方圓腳上的鞋取了下來,像在賭桌上押寶一樣。“咣噹”一聲將鞋重重擲在了老闆娘面前。
老闆娘看着這雙“高上大”的外國限量版高跟鞋眼睛都直了,就算對時尚一無所知,但這雙鞋足以讓任何一個女人失去理智。
還沒等方圓說話,老闆娘麻利的脫下腳上的布鞋一把仍在了方圓面前,豪邁的說。“換了!”
周景尚衝着方圓眨了下眼睛,卻不曾想換來了方圓的一連串白眼。
方圓憤憤然雙腳蹬進布鞋,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去,完全看不出受傷的樣子,周景尚追在她身後,“哎!”“喂!”“嘿!”“方圓!” 連叫幾聲都沒有讓她停下。等他追上她,方圓擡起一腳就踢在了他的膝蓋上,周景尚疼得哇哇亂叫,捂着膝蓋大聲說:“你幹什麼?我是爲你好!你不要狗咬呂洞賓好不好?”
方圓怒目而視,步步逼近他,伸出食指點着周景尚的心臟說:“你知不知道你用一雙價值七萬美金的世界級限量版皇家高跟鞋換了一雙十塊錢都沒人要二手破布鞋?”
“什麼?你穿着一雙七萬美金的高跟鞋來爬山?”周景尚顯然和方圓的思維不在一個頻道上。
“你?!”
“好啦,別生氣了,大不了明天給你換回來啦!”
“不用!我送出的東西,哪有再要回來的道理,只是拜託你下次做決定前先知會我一聲好嗎?那雙鞋我是真的喜歡。”
“好嘞!”周景尚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走到了前面,方圓生氣歸生氣,還不是得乖乖跟上他。
。。。。。。
鎮子裡的集市熱鬧極了,市場中央搭建的戲臺上正在上演花鼓戲。
似錦和哲沅沒有看過這種戲,出於好奇兩人擠到了戲臺邊觀看錶演。
凌澤秋早早的就跟上了她們,哪知兩人像兔子一般蹦來蹦去,一個沒注意,就跟丟了,現在眼前黑壓壓一片人頭,他只能踮起腳向前張望,還好,似錦那張秀麗的面龐一下子就被他鎖定,她們兩個站的位置也很顯眼,就在戲臺子旁邊。
凌澤秋注意到在她們的身後是幾層樓高的腳手架,大概是戲臺還在擴建中吧,只是好奇怪,戲臺下的那兩個男人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村名?
凌澤秋也顧不得這些了,還是先跟緊她們再說,於是他慢慢朝前擠去。
。。。。。。
周景尚和方圓沒一會兒也趕到了集市中央,臺上的花鼓戲馬上就要結束了。
方圓似乎對花鼓戲不感興趣,她雙手叉腰。東張西望,問周景尚:“我們站在這裡做什麼?哪有他們幾個人的影子?”
“你看不到嗎?戲臺子下邊不就是似錦和哲沅,至於,凌澤秋嘛。賊頭賊腦的樣子哪像是將門之後啊!”周景尚指着站在圍牆下面的凌澤秋嘲諷的對方圓說道。
“你眼神兒不錯呀!人這麼多一下子就找到他們了。”方圓微笑着誇讚他。
“那可不……”周景尚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就注意到了腳手架下的兩個橫頭男子,其中一個人的手似乎正在拉着什麼。周景尚眯起了眼睛,這兩個人的樣子看起來……像是……
“糟糕!”周景尚瞬間緊張起來。
“你說什麼?”方圓擡頭問他。
“你站在這裡別動!等我回來!”周景尚說完就朝戲臺邊跑去。
留下錯愕的方圓不知他突然這樣是因爲什麼。
站在圍牆下的凌澤秋突然看到鶴立雞羣的周景尚瘋狂的推開人羣朝似錦那裡跑去,不知發生何事的他下意識的看向了那個讓他產生不安感的腳手架。
果然,他赫然看到腳手架上有幾根圓木正在緩緩移動,最前面一根已經搖搖欲墜了!
“不好!似錦還在下面!”說時遲那時快,凌澤秋如箭一般衝向了似錦身邊。
“似錦!小心!”一個身影撲向了似錦,抱着她在地上滾了兩圈才停下。
就在那一刻,腳手架上的幾根圓木接連滾落了下來。其中一根重重的砸在了護住似錦的人身上。
場面一度混亂,人羣四散開來躲避岌岌可危的腳手架。
“周景尚!”似錦從地上爬起,這纔看到已經被砸的頭破血流的周景尚。
在另一邊的是躲在凌澤秋身後瑟瑟發抖哲沅,剛纔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周景尚搶先一步救下了似錦。凌澤秋根本來不及思考,一把就將離自己最近的哲沅扯到了安全地帶。
方圓看到前面突然亂哄哄的,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心中一急,立刻衝了過來,一看周景尚昏迷倒地,一下子失控。跑過去推開似錦,撐起周景尚,聲嘶力竭的大喊着他的名字。
周景尚的鼻孔,耳朵都開始出血,方圓的手上沾滿了鮮血,她衝着已經嚇懵了的似錦大喊到:“快叫救護車!你這個災星!”
凌澤秋帶着哲沅來到似錦身邊。哲沅抱住似錦嚎啕大哭,凌澤秋一邊打電話,一邊檢查周景尚的傷勢。
周景尚的血還在不斷的往外冒,那根圓木從高處墜落而下的衝擊力實在是太大了。
方圓止不住的哭着,對着周景尚說:“求你了!千萬不要死!我以後再也不罵你了!求你了!”她把臉貼在了周景尚的臉上。血水糊了方圓一臉,方圓哭得一塌糊塗,這一刻,她感覺到了鑽心的疼,她突然好害怕失去周景尚。
“周景尚!你個殺千刀的!我還沒有好好和你相處,也沒給過你好臉色,你快醒來,只要你沒事,以後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好不好?求你了!周景尚!王八蛋!”方圓因爲太害怕而激動,她拍打着周景尚的肩膀,哭得沒有了聲音。
終於從驚恐中恢復過來的似錦,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一把抓住方圓的手,制止了她的瘋狂。
“別再打了!他受的傷已經很重了!”
凌澤秋看向了似錦,似錦突然對他說:“等救護車恐怕是來不及了,凌澤秋,你開車先把周景尚和方圓送到醫院去,我們隨後就到。”
凌澤秋先是一怔,緊接着說:“不行!我不能把你們留在這兒!這裡很危險!”凌澤秋看向了腳手架,那兩個橫頭男子早已不見了蹤影。
“哲沅,報警!這不是意外!”凌澤秋背起周景尚,衝着哲沅喊道。
哲沅這才清醒了過來,拿出電話報警。
凌澤秋突然緊緊拉住似錦的手,“我們一起走!”
似錦一怔,由不得她遲疑,凌澤秋已經拉着她往前走去。
哲沅扶起失魂落魄的方圓,看着前面背上揹着周景尚,手裡拉着似錦的凌澤秋,頓時覺得這個男人身上頗有幾分英雄氣概。
“我去開車!”方圓突然甩開哲沅的手,一個人朝前跑去。
哲沅回頭看了眼腳手架,警察還沒有來,害怕有人破壞現場,於是拿起手機照着事故現場拍了幾張照片之後才急匆匆去追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