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章 他找來了
他本來可以一直僞裝下去,本來可以一直淡然面對,他做得很好,很出色,如果沒有今晚這一個誤會,他還將繼續騙自己。但是現在,他找不到任何藉口對自己說謊,當他以爲她在母后這裡的時候,隨便找了個荒誕可笑的理由便匆匆趕來,卻發現,自己誤會了,她並沒有來!
這一個月是如何度過的?心中缺失了一半,那空蕩蕩的感覺讓他經常不知所措。深夜裡,在牀上回憶她的一顰一笑,心底是無法抑制的痛。
“蕭遠,我要見她!”他沒有自稱朕,而是自稱“我”,此刻他不是帝王,只是一個失去愛的男人!
“皇上,王妃只怕早就歇息了!”蕭遠用了“王妃”這個稱呼,這個稱呼對皇上而言是殘忍了點,但至少能挽回他一點點流失的理智。
“今生若沒有她,人生於我 ,還有何意義?”他低低地說,那言語間的悲哀竟把蕭遠震懾了!一句時間不對,竟能改變一切!他不甘心,足下輕越,在夜空中消失了蹤影,蕭遠大驚,提氣縱身追上。
夜已深,他靜靜地伏在屋頂上,看着楊涵倫從她房中走出,走遠!他看着她,她瘦了,臉色蒼白,是病了嗎?一定是病了!他喉嚨發緊,她爲何不好好愛惜自己?他不能守候着她,她爲何不愛惜自己?可知道他會心疼?他看着她,竟失去了理智,輕身飄下,蕭遠想阻止已經阻止不了,戒備森嚴的侍衛立刻便發現了,大吼一聲:“有刺客!”手中匕首破風而出,正中楊紹倫的胸膛,楊紹倫一顆心早已經系在了林海海身上,如何看到那逼近的危險?發現時,匕首已經沒入胸膛,蕭遠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撕下衣襟蒙臉,跳下來扶住楊紹倫,侍衛攻上來,幸好夜色正濃,他們並未瞧到楊紹倫的模樣,幾下短兵相接,蕭遠打退了侍衛,但是卻有發現有人源源不絕地往這邊趕來,他必須要快速撤退,不過,他一人帶着受傷的皇上,只怕難以全身而退!就在此時,一個黑影從天而將,地上燃起一陣白煙,侍衛紛紛後退,待煙霧散盡時,卻早已失去了刺客的身影!
林海海的心莫名地尖痛起來,她捂住胸口,打開門,卻見楊涵倫帶着大批侍衛往這邊趕過來,她心中頓時沉落谷底,楊涵倫看着臉色蒼白的她,溫柔地說:“沒事,就是有兩個小毛賊,你回去休息,不要出來知道嗎?”
侍衛過來稟報:“回王爺,其中一名刺客已經受傷,我們馬上追截應該來得及!”
林海海的心又一陣刺痛,是他,一定是他!眼淚跌眶而出,她拽住他的衣袖,說:“不可以,不要追!”
楊涵倫以爲她在擔心他,心中一甜,說:“放心吧,我會小心的,記住,無論什麼事都不能出來!”他四下尋找忘塵,卻發現不見了忘塵的蹤跡,反而是桂花匆匆趕來。他對桂花說:“去,把忘塵叫過來陪伴王妃!”桂花應聲離去。他送林海海入房中,說:“乖,睡覺,我很快回來!”林海海驚慌不已,恨不得立刻飛身前去,搜尋他的下落!
楊涵倫安頓好她,便立刻率人去追!
林海海見他出門,立刻起身,不料她剛一動,肚子卻要命地痛了起來,孩子!一定是她情緒激動,動了胎氣。她運氣,卻發現丹田氣空空如也,怎麼回事?她失去了功力?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心還在一個勁地痛,必定是他出事了!
她強忍住痛楚,跌跌蹌蹌走到門口,桂花剛進來,看到滿頭冷汗,面色蒼白的林海海扶住門邊,嚇了一跳,連忙扶着林海海,驚慌地問:“王妃,您怎麼了?您不舒服嗎?”
林海海抓住她的手,說:“叫忘塵來見我!”
桂花顫聲說:“忘塵姑娘不在房裡,奴婢扶你回房,再命人請大夫!”桂花從未見過林海海這副模樣,她嘴脣都黑了,眉頭緊緊皺起,像在忍受極大的痛楚!她心中驚慌不已,大聲呼叫,幾名侍女走過來,把林海海擡到牀上,林海海捂着肚子,孩子不能有事的,孩子不能有事!她深呼吸,儘量平靜下來!
桂花對侍女說:“命人到臨海醫院找李李大夫,說王妃肚子痛得厲害,讓他立即趕過來!”
侍女連忙轉身跑了出去!林海海緊握拳頭,身上半分力量也沒有,她的心在顫抖,恐懼像這暗夜鋪天蓋地向她撲來,她不能失去這孩子,她一定要保住這孩子!
蕭遠帶着楊紹倫一路直奔臨海醫院,身後緊緊跟着一名黑衣人,臨海醫院開設有急診,晚上有一名御醫值班,今夜值班的是李超敏,他一看見蕭遠便嚇了一跳,再看蕭遠扶着的人,不禁大驚失色。他連忙命人把門關了,通知李君越!
幾名弟子上前,把楊紹倫擡到病牀上,李君越來到,皺起眉頭問:“怎麼回事?”
“李大夫,求你救救皇上!”蕭遠跪在地上,淚如雨灑,把事情的起因結果全部說了出來,那刀沒入身體,只剩下刀柄,傷口的位置靠近心臟,路上,皇上已經陷入了昏迷。李君越吩咐所有人出去,只留下陳御醫和清風明月,蕭遠坐在門口,抱着腦袋痛苦不已,早知道會是這個結局,他就是拼了這條命也不該讓他出來的。
黑衣人還站在那裡,蕭遠仔細一看,居然是莊妃娘娘!他不知道林海海已經把莊妃收在身邊,只道是莊妃想潛入王府再度傷害林海海,心裡暗歎一句,不知道算不算不幸中之萬幸,誤打誤撞地救了皇上!
匕首沒有正中心臟,剛剛從心臟擦邊而過,但是卻導致了大量出血,這這裡,他最怕就是看到失血過多,因爲沒有血液可供輸血。
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有弟子前去開門,是王府的家丁,蕭遠和忘塵立刻躲起來。家丁焦急地說:“請問李大夫在嗎?我家王妃病了,在牀上直打滾!”弟子嚇了一跳,連忙衝進去,李君越剛拔好刀,正在縫補傷口,弟子驚慌地說:“李大夫,王府的人來報,說師傅病了,在牀上直打滾。”李君越手中一抖,連忙收斂心神說:“先出去,我縫好針立刻趕過去!”麻醉中的楊紹倫卻微微睜開了眼睛,眼裡有着焦灼的光,“救她,快去救她!”李君越喉頭髮緊,心中酸楚,如果不是極關心,麻醉中的他又豈能睜開眼睛,說出話來。
“李御醫,剩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吧,慢慢來,你可以的!”李君越拍拍李超敏的肩膀,用鼓勵的口吻說。
李超敏重重地點點頭,說:“放心吧,我相信我可以!”李君越點點頭,收拾起藥箱跟着家丁上了馬車!
“王妃情況如何?”一上了車,李君越連忙問家丁。
“王妃肚子疼,臉色都變了!”家丁想起侍女驚慌失措的模樣,王妃必定是很不好!
李君越臉一沉,對車把式說:“快點!”車把式應着“好咧!”然後長鞭一揚,重重落在馬背上,馬兒吃痛,撒腿便跑。
林海海強忍住痛,深呼吸,她知道此時自己不能再激動,她整個人放鬆,任憑疼痛把她吞噬,咬緊牙愣是不做聲!
桂花看見她微顫的脣瓣,心裡焦急不已,握緊她的手爲她拭去額上的汗水,林海海勉強擠出幾個字:“桂花,我沒事,莫要擔心!”桂花哆嗦的手抹去自己的眼淚,點點頭說:“沒事,我知道王妃會沒事!”
李君越一下馬車,便立刻飛奔進來,桂花一見李君越的身影,心中的恐懼才稍稍放下,李君越蹙眉看着一臉冷汗的林海海,臉色蒼白得像紙,他問:“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林海海咬牙忍過一陣疼痛,揪緊李君越的衣袖說:“幫我注射硫酸鎂加葡萄糖,快點!”李君越一震,低頭從藥箱裡找出針筒,把藥水吸上筒,輕輕地爲她注射起來。
“桂花,你先出去!”李君越用棉花摁住注射的鍼口,壓抑地說。
桂花擔憂地看了林海海一眼,然後慢慢地退了出去,並順手把門關上!
李君越生氣地問:“孩子是誰的?不要告訴我是皇帝的?你有腦子嗎你?”
林海海委屈看着李君越,說:“是他的,但是沒有任何人知道!我對老六說我被山賊玷污了,所以纔有了這孩子的。”
“你覺得他能相信?你當他是傻子嗎?”李君越火冒三丈,“你做事情前怎麼不想想後果呢?如果讓皇帝知道你帶着他的孩子跟了六王爺,他會怎麼做?”
“我 就是要斷了他的念想,今夜他偷偷來找我,被侍衛所傷……..”
“什麼?他的傷是因爲來見你造成的?你知道嗎?他差點沒命!”李君越嘆了口氣,坐在牀邊,短短的頭髮閃爍着汗水。
“你救了他,是嗎?他情況如何?”林海海掙扎起身,狂亂地看着李君越,眼裡有着無法掩飾的狂喜。
“我是救了他,但是救得了第一次,救不了第二次,這種事情你能擔保不會發生嗎?傻小海,這亂君心的罪名你擔當不起,想個辦法斷了他的念想吧,否則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你會追悔莫及的!”李君越正色地說。
淚水迅速地迷濛了眼睛,李君越輕輕爲她拭去跌出來的淚,柔柔地說:“孩子咱生下來,其餘的事情都不要想了,好嗎?人生不是隻有愛情而已。我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不要被這些事拖了後腿,你好了以後快刀砍亂麻,處理好這些關係,我們大展拳腳,開始我們在這個時代事業,小海,有時候愛,放在心底反而能歷久常新!”李君越殷殷叮嚀,細細分析!
“我知道,我會處理好的,我不能再讓他陷入這種危險裡!”經過今夜的驚嚇,她體會到差點失去他的恐懼,這種感覺她一輩子都不要再嘗試!
李君越柔柔地笑了,眼裡帶着酸楚,把手放在她眼睛上說:“睡吧,妹子!”小海,哥哥知道你受了太多的苦,不要怕,哥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