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魚對方老爺沒什麼印象,除開林家,縣裡還有幾戶頗有雄厚家業的商賈,她是聽說過的,但方家顯然不在其內。
沒想到卻帶來這麼好的消息,杜小魚笑道,“下次一定要給我引見引見,那個人你去拜訪過沒有?”
“還沒有呢。”李錦看着她,“我是想跟你一起去,有些事情也能問的周全些,那人住在縣裡的四方街。
“那好,等過幾天我回縣裡,再擇個時間去吧。”
兩人這邊說着話,趙氏也在問白氏,“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家定下來?”依李錦的條件,肯定是不難的。
白氏無奈道,“他成天忙着鋪子,有時候跟他說,也是隻一會兒就忘了。上回吳大姐還介紹一個來,結果他去了齊東,等回來,人家那邊卻不願意了。”
趙氏便安慰她,笑道,“小錦忙着生意其實也是好事,他有這份心,將來做成一番事業也是好的。”
自從李錦開了錦緞鋪子之後,白氏自然也不再接那些繡活了,只閒着享福,偶爾也會來跟趙氏說說話,兩人也是越來越熟,直說到李錦出來這才停了口。
等二人走後,趙氏問起杜小魚,“聽白大妹子說,小錦是想做蠶絲的生意?”
“是的。”
趙氏就皺起眉,“你要跟他一起合作?”
看着像是不贊同的樣子,只怕還是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她如今是嫁出去的人,怕別人說閒話,杜小魚想了一下才回道,“我就在背後出出主意,主要還是李錦去張羅那些事,平常也不用怎麼見面的。”
趙氏稍稍鬆了口氣,看她兩眼·又道,“爲孃的自然明白你,小錦也是個正直的人,可林家那邊就不知道怎麼想了·你也要爲女婿好好考慮下才對。”李源清寵着她,作爲岳母自然高興,可總不能只想着自己這一方,當年她就是沒有想明白婆婆的心思,最後兩人矛盾越來越大,纔會一發不可收拾。
知道也是爲她好,杜小魚點點頭·“我會注意的。”
但蠶絲被的生意她肯定不會放棄,雖說李源清有個這樣的外祖母,家裡金山銀山,又有個二品大員的父親,可仔細一推敲,全都是靠不住的。
老太太不過是愛屋及烏,等到哪日真有什麼大矛盾出來,未必態度就不會變·至於李家,李源清不過是個庶子,就算李瑜因爲愧疚對這個兒子多有照顧·可畢竟還有正室跟兩個嫡子在,李源清在家裡又有什麼地位可言?
所以,將來他們還是要自己去打拼,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財富在手,總比沒有的好。
隔了幾日,確定一切安好,她便又回了縣裡,是跟着趙冬芝一起走的,先是在鋪子裡看了看·黃立根果然跟趙鬆學起廚藝來。
都是學的基本功,這日就在院子裡殺魚。
杜小魚看了直笑,這小子平常那麼好鬥,卻原來連條魚都抓不穩,幾次都從手裡溜走,把他弄得一頭的汗。
“哎·真是沒法子了,不給他學這個也不知道能幹什麼。”趙冬芝搖着頭,“你讓他去跟他姐夫學扎紙馬吧,他也不肯。”
說起扎紙馬的,秦氏後來推薦的那家姓黃的兒子,林慶真還是很喜歡的,當即就收了做徒弟,就問起現在的境況來。
“是個心靈手巧的,又勤快,曉英不知道多喜歡,說比立樹幾個都好,都想認他做乾弟弟呢。”
正說笑着,李源清這時過來接杜小魚,兩人便去了四方街。
四方街是縣裡居民混雜住着的地方,有小部分是集市裡賣東西的,有些是擺攤子的,還有些則是村裡上來打工,暫時租住在這兒的。
曾經在京城做蠶絲被的那人姓牛名富孫,就住在四方街東北角的最裡面,兩人七拐八繞才走到。
李錦敲了門,隔了會兒,裡面露出來一個半白頭髮的中年男人,說他中年,是年紀尚輕,只不知道爲何頭髮卻白了那麼多。
“你們找誰?”見到兩個陌生面孔,牛富孫警惕的瞪着他們。
“你是牛大叔吧?”杜小魚笑着問。
牛富孫皺了下眉頭,“你們找我幹什麼?”
李錦道,“我們特意過來,是想向牛大叔請教些事情。”
牛富孫臉一下子冷了,“又是蠶絲被的事情?”
居然用了又字,可見也有人想做這門生意,兩人對看一眼,李錦拱了拱手,“我們是誠心誠意……”
話沒說完,牛富孫就把門砰的關上了,把他們拒之門外。
李錦一下子愣住了,沒想到牛富孫的脾氣這樣大,連話都不聽,也不願知道他們的來意,可見他對來問蠶絲被的事情極爲反感。
遇到這種情況,兩人也只得往回走。
“這牛富孫搬來縣裡多久了?”杜小魚發問,剛纔看牛富孫的打扮,像是家裡情況很不好,褲子都打了補丁,臉色也很灰暗。
李錦想一想,肯定的回答道,“是前年搬來的,方老爺告訴這個人之後,我就找人問過他家裡的境況。小魚,你也瞧見了,他應是很需要錢財的,本來重金聘請也是一個辦法,誰想到他聽都不聽。”
那就是有別的緣由了,杜小魚稍稍思量了下,會做蠶絲被的人很少,如今好不容易尋到一個,斷不能就此放棄了,“恐怕要再好好打探下,你想想,他本來是在京城的,爲何會搬來飛仙縣?再有,蠶絲被向來是賣給富貴人家的,他既然會這門功夫,想來工錢也不會少,又怎會如此落魄?”
“被你這麼一說,倒確實有些古怪。”
不知不覺就走到大街上,李錦笑起來,“還叫你一起來,結果卻是讓你白跑一趟,真是對不住。”
“咱們還說這些話?你這麼見外,怎麼合作生意?”杜小魚道,“我也該回去了,這件事你找人查查,看到底什麼問題,現在也有人看中這生意了,咱們得搶在前面才行。”
李錦臉色立時嚴肅起來,應了一聲。
杜小魚到府邸的時候正是午時,見到夫人回來,彩屏忙叫廚房再去多炒兩個菜,又倒了茶上來。
“衙門還沒散班?”
“嗯,少爺最近幾日都有些晚,好似衙門事情多。”
杜小魚點點頭,剛纔也走得累了,便說道,“我一會兒在吃,想去歇息會兒,等他回來了再來叫我。”說完自顧自的去臥房,脫了外面的衣服閉起眼睛。
也不知自己睡着沒有,只迷迷糊糊中覺得臉頰有些癢,潛意識裡覺得應是什麼昆蟲之類,結果拿手揮了幾次也沒有用,終於惱怒的睜開眼睛來。
誰料面前是一張笑得欠抽的臉,手裡還拿着一瓣雪白的芍藥花瓣。
感情剛纔是他用花瓣在撓她的臉?
杜小魚哭笑不得,“你是縣主大人!”
“縣主就不能逗自己的夫人玩了?”李源清上前把她抱在懷裡道,“你知不知道,這些天我有多想你!”
跟撓癢癢有關係嗎?杜小魚一時轉不過彎來。
“你倒好,回來就睡覺。”他一副氣得牙癢癢的樣子。
杜小魚撲哧笑了,“那你想怎樣?我的清夢也被你擾了,可算兩清?”
“兩清?那還要看你表現如何……”他漸漸低下頭來,炙熱的吻瞬間包圍住了她。
要不是下午還要去衙門,只怕他是不肯就此出來的。
彩屏跟青竹看見二人在屋裡呆了那麼久纔來用飯,臉上都不由微微一紅。
青竹盯了杜小魚一眼,也不見有多少動人之處,可偏偏少爺就那麼喜歡,即便她不在家裡,少爺的目光也從不在別的女人身上停留一刻,哪怕是容貌如此出色的彩屏。
如此下去,她不過是在荒廢時間罷了。
這縣衙又不像林家,林家那麼大的家業在,即便不能做通房,可留在老太太身邊總有好處的,光是打賞都極爲可觀。
可在這裡,能得到什麼呢?她越想越是後悔當初的決定,怎麼也不該強出風頭,讓老夫人注意到她,進而送過來服侍夫人。
李源清用完飯,坐在椅子上稍稍休息下,一會兒就又要去衙門了。
趁着空閒,問起杜家的情況。
杜小魚說一切安好。
“你的蠶絲被生意怎麼樣了?”他笑着問。
說起這個,杜小魚不免露出些無奈,“本來以爲有些眉目了,結果卻沒有做成。”便把牛富孫的事情給李源清說了一遍。
“牛富孫?”李源清唔了一聲,“你要查他也好辦,我一會就叫人去問問。”
他是縣主,要查什麼人不容易?杜小魚自然知道,“你幫我當然好,不過可不能叫衙役上門去問,要是牛富孫知道了,肯定更不想見我們了。”
李源清忍不住彈她一下額頭,“還用你說?”說罷站起身道,“其他事,等我晚上回來再說。”
看起來他也有事要跟她商量?杜小魚點點頭。
誰料他前腳剛走,林氏後腳就來了。
林氏如今也是她的小姨,就算再不喜歡,也斷不可能閉門不見的,杜小魚整了下衣衫,便去堂屋了。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