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一場夢,他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幾天他一直睡不好覺,每天晚上都做同樣的夢,也許是老了,竟然怕起死人,白老頭苦笑的搖了搖頭,拉了拉被子,打算躺下接着睡,但是......
那個聲音很悅耳,很好聽,準確得說他活了大半輩子都沒聽到過這麼好聽的聲音,一個女人在唱歌......
義莊只有三個人,他,兒子,女兒,唯一的女人還是個啞巴,怎麼會有女人在唱歌?白老頭正在奇怪,聽到隔壁的房門響了,是忠生出來了,他也聽到了?白老頭拿起衣服迅速穿上,快步走出房間。
忠生正慢慢的向前院走去,一邊走一邊又猶豫,白老頭上前拍了他一下,忠生嚇得大叫出來,把白老頭都嚇得半死。
“你見到鬼了,這麼大聲,嚇死我了!”白老頭拍着自己的胸口說道。
“不知道?”忠生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他的眼睛還在往前院張望。
“你在說什麼?”白老頭被他弄得一頭霧水。
“我不知道,”忠生撓了撓頭,接着說道:“我看見一個女人。”
“女人?是不是你姐?”白老頭道。
忠生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我沒看清楚......但是她好像穿着一件黃色上衣和一件綠色羅裙......她好像還在唱歌......”
唱歌,白老頭感覺自己的血液一下充到了腦頂,他也聽到了,的的確確是有人在唱歌,可是衣服......怎麼跟......他又想起了那口上好的紅木棺材。
忠生的臉色也有些慘白,白老頭知道他一定也想到了。他們互相望了一下,緊接着二人一同走向那間放棺材的屋子。
晚上進這間屋子總是讓人感覺陰氣很重,但對於白老頭來說這種陰氣已相伴他幾十年,所以早就習慣了,但是今天晚上他卻感覺陰氣有些太重了,重得讓他有些喘不過氣。忠生從門前取了個燈籠進來,屋子頓時豁亮起來。
地是乾的,沒有血再從棺材中流出,沒有‘滴嗒’聲,也沒有歌聲,更沒有女人的影子。
“沒事,也許我們兩個這幾天都太累了,聽錯了。”白老頭道,隨手在那口上好的棺材蓋上拍了一下。
“咣噹”一聲,棺材蓋竟然滑落在地上。白老頭和忠生都嚇了一跳,這個棺材蓋明明是蓋緊的,怎麼會一碰就滑落了?白老頭壯着膽將頭探向棺內......
什麼都沒有,沒有財物,沒有金銀珠寶,但現在......竟然連屍體也沒有。
鬧鬼!白老頭看了幾十年的死人,雖然平時經常聽人說有關鬧鬼的事,但是今天卻是頭一次遇到,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奔出屋子的。
秋兒左手正提着一個燈籠站在院子裡看着他們兩個。
“你怎麼在這?”白老頭顯然也被秋兒嚇了一跳。
秋兒用右手在耳朵邊上比劃着,忠生最瞭解姐姐,所以立刻猜出來,道:“你也聽見歌聲了?”
秋兒點了點頭。
忠生的臉色看上去慘白,白老頭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只有秋兒不解的看着二人,她猜想那間放棺材的屋子裡一定出了什麼事,她想去看,但是爹從來不讓她進那間屋子,說女人陰氣重,不能進那裡,會被鬼上身。
“今天晚上把自己屋子裡所有的燈籠都點亮!”白老頭命令的說道,鬼是怕光的,所以有光亮的地方,鬼就一定不會去,他現在只能用這種笨辦法了。
一大早,白老頭和忠生就走進了那間放棺材的屋子,那口上好的棺木正完好無整的擺放在那,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白老頭上前拍了拍棺蓋,很堅實。撬開棺蓋,那具屍體正好好的躺在那裡,一樣的姿勢,一樣的神態,什麼都沒有變化,就跟剛搬來一樣。
真的有鬼!白老頭和忠生只感到頭皮發麻......
第七天。
一大早院子的門就被人推開了。
一個留着山羊鬍的老頭走了進來,一雙精明的小眼睛滴溜溜的亂轉,頭仰得老高,一幅趾高氣揚的樣子。
“您好,您來這是......”義莊是放死人的地方,可是突然來了這麼一個人,忠生一時半會兒到判斷不出他的目的。
“你們這兒誰管事兒,把他叫出來!”來人陰陽怪氣的說道,連看都沒看忠生。
打此人一進門,白老頭就一直盯着他,他知道賺錢的機會來了。
義莊本來只是死人沒有入葬前放置的地方,但是白老頭向來精打細算,專門在義莊設了一個靈堂,供一些人來弔喪用的,他也可從中賺一些錢財。
“我是管這裡的。”白老頭滿臉堆笑討好的走上前,他的身子彎得很低,讓來人明顯得感覺到對自己的尊重。
“不錯,看你就是個明白人。”來人顯然對於白老頭的舉動很滿意,接着說道:“我們夫人來了,來看看她的妹妹。”
“夫人來了,那我趕緊讓他們去準備,”白老頭衝着秋兒和忠生說道:“快去,快去收拾收拾,沏茶倒水!”說完此話,自己又走到臺階前親自用袖子擦了攛臺階,再次堆笑的說道:“外面怪冷的,趕緊讓夫人進來吧。”
管家再次滿意得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院子。
玉梅保養得很好,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的樣子,皮膚白嫩,五官標緻,一幅標準得好媳婦的模樣,一身紅色大襖白色翻皮領子的大衣將身子包裹得嚴嚴實實,但依然掩蓋不了嬌好的身材。她站在院門口,她的身後還跟着四個壯漢。正當她要跨進院子的時候,一股難聞的味道撲鼻而來,她趕緊伸手捂住了鼻子,雖然她早已做好了準備,但是還是受不了這種死人的味道。
“夫人,這裡這麼難聞,我看您還是不要住這了。”站在她身旁的是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姑娘,是她的貼身丫鬟,名叫小翠。
“閉嘴,我是來看妹妹的,怎麼能這麼就走了。”玉梅道。
小翠吐了吐舌頭,趕緊閉上了嘴。
白老頭聽得仔細,看得明白,他知道這一定是個大‘買賣’,心中不禁樂開了花,但他仍然不動聲色的走上前,道:“夫人,您的妹妹是哪位啊?”
一提到妹妹,玉梅的臉上立刻露出悲痛之色,留着山羊鬍的老頭立刻遞上一塊繡得精美的手絹,不失時機的討好了一番,“夫人,既然小姐已經仙去,您就不要再傷心了,讓小姐走也走得安甚。”
小翠在旁邊撇了撇嘴,似乎對於他的討好極其的不滿。
玉梅擦了擦眼淚,嘆了口氣,道:“殷管家說得對,妹妹走了也要讓她走得安甚。”說到這裡,她看了看白老頭,道:“你叫什麼名字?”
“您就叫我白老頭就成,那個是我的兒子忠生,我的女兒秋兒,她是個啞巴。”白老頭一邊說一邊指着在一旁忙活的二人。
啞巴?玉梅沒想到這麼一個眉清目秀的姑娘竟然是個啞巴,不禁感到有些可惜,擡頭多打量了她幾眼。一身素衣,腰間繫着一條黑色的麻布腰帶,一頭繫着,一頭垂下來,垂下來的一頭有一排穗子稍加點綴,頭髮烏黑髮亮,少許盤在頭頂,多許就任其自由披在後肩,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但是明眸齒紅,五官算不上精緻,倒也清秀,個頭不算高,但是身材修長,看上去有些飄逸的感覺。她正在倒着水,動作輕盈優美,但絕不刻意。玉梅打從心眼裡有些喜歡這個姑娘,就像是見到親人似的。站在她旁邊的就是忠生,一臉憨厚耿直的樣子,身上一件麻布白色粗衣,下穿一件黑色燈籠褲,五官少了些俊俏,但多了些誠懇,玉梅即不喜歡也不討厭,還算能接觸。至於白老頭,那一臉討好的奴才相,她在府中是沒少見,所以一見就有些厭惡的感覺,再加上他其貌不揚的外表,五官堆在一起,就像個包子,除了眼睛看起來透着點精明,身上就不用提了,後背有些駝,腿短得可憐,一身也是白色上衣黑色燈籠褲的着裝穿在他身上,讓人感到格外不舒服,倒是他那雙手......白白細細的,不像個男人的手,保養得那麼好,倒像是女人的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