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琳琳,琳琳。依稀聽到有個溫和的聲音正在急切地呼喊着我,並且慢慢清晰。

終於醒了過來,睜開眼就看到三號那張完美到極致的臉,正帶着焦急看着我。

我象見到鬼一般尖叫了一聲,猛地一把推開了他,驚恐地直往後躲。此時發現我正躺在牀上,而三號正坐在牀沿邊。

我害怕,確實害怕!從小就怕蟲子的我,見到蟑螂就躲,不能象我老爸老媽那麼勇敢,抄起拖鞋就“啪”地乾淨利落的拍上去。鞋起鞋落,最多幾下追殺,蟑螂就一命嗚呼,隨後拿張報紙或者廁紙一包,甚至直接捏起其中一根長鬚,扔進垃圾桶了裡。而我不敢用鞋底打活的蟑螂,更不敢碰死蟑螂。怎麼努力也沒用,天生就是怕!

現在猛然見到一隻超大號的類似蟑螂般的東西,你說我會是什麼樣的心態?沒被嚇死算我運氣了!

“你怕我!”三號臉上露出失落的悲傷,俊美異常的臉,讓我恐懼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此時稍微恢復了點理智,其實我沒被嚇死的原因並不是我運氣,而是三號將房間的光線調暗了。就象我第一次和他約會時,他將車裡的燈弄暗了,讓我慢慢適應他美麗的僞裝外套。這次在昏暗中,我沒有看清全部,只是模糊地看到了一個影子,所以只是嚇暈了過去。

“對,對不起。。。”我低下了頭,不敢再去看他,生怕一看到他,又想起他恐怖的另一面。

我終於明白了一號爲什麼說他不能吻我,因爲他沒有舌頭,當我嘴脣碰到他僞裝後,裡面深處只有一對如同鉗子般的口器。

他的醫術應該非常高超,因爲我已經看到了他左右有一對腳,胸口還有四條小腳。每次動手術時,他應該都獨自操作或者有外星助手相陪,昆蟲的敏銳以及那麼多的腿腳,讓他能完成人類不可能完成的腦部手術。

“不怪你!”三號言語中滿是痛苦,嗓子都微微顫抖和沙啞了:“我和你不是同類,你害怕是正常的。昨晚我得到了個消息,我的同伴回去了,因爲他相處了三個月的女友死了。。。他以爲他的女友應該能接受,並且事先說明了一切。但是當他脫下僞裝,他的女友還是因爲突發性的驚嚇而導致心力衰竭,怎麼搶救都回不過來。。。所以我明白了,我們不適合,決定和你分手。。。”

說完後,他微低着頭,蔚藍的眼睛居然涵着淚水。昆蟲也會流淚嗎?那種憂傷和失落,糾結着我的心。。。他真的喜歡我!

看着他雙眸中的眼淚,我的眼眶也紅了!其實我也喜歡他,但是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白天他的樣子美得幾乎致命,但到了晚上,要和他赤誠相擁而眠時,他脫去僞裝的那一剎那,也是恐怖得致命!我做不到天天晚上擁抱着一隻黑黝黝的大蟲子,畢竟我是個正常的人類,而不是癡迷到瘋狂的昆蟲發燒友。

也終於明白了許仙見到白娘子真身時,爲什麼嚇得吐了口膽水昏死了過去。而三號不是蛇,是蛇的話我還可以忍受,哪怕他是聊齋中畫皮的怪物,是白骨精,我也許看習慣了也就不會那麼害怕。但他是昆蟲類,有着複眼和蝗蟲般口器的大蟲子!

“如果。。。”我說了想抽自己二個大嘴巴的話,但也是唯一的辦法:“每天晚上用安眠藥。。。那麼我就會什麼都不知道。”

三號一愣,俊美的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但隨後搖了搖頭:“長期間用麻醉助眠,會傷害你的身體,影響最大的就是腦神經。就算你願意,我也不能那樣做!”

又有幾個男人能做到如此的坦誠?許多男人就算有家族史的遺傳病,也能瞞就瞞,能騙就騙,抱着僥倖去結婚。

我感動。。。三號的內心卻如同僞裝一般,他善良、溫柔、體貼,當得知會讓我對他恐懼時,先放棄了與我繼續交往。他醫院裡一定有很多藥,能讓我每天晚上睡得不省人事,但他寧可繼續寂寞也不願意傷害我!而那種寂寞是常人無法想象的,可以最終導致死亡。

眼淚流了下來,我努力剋制着自己內心的恐懼,慢慢地挪了過去靠近了他,將手伸了過去。。。先是觸摸到了他的肩膀,隨後緩慢地將另一隻手也伸了過去。。。我終於雙臂緊緊擁抱住了他,流着淚,努力忘卻他僞裝下的真實一面,而去想着他的好。

我喜歡他,不是喜歡他的外表,雖然從他脫下僞裝的那刻前,我還只是喜歡他的外表和金錢地位。但現在我喜歡的是他內心,那顆不願意傷害我的心。

“對不起。。。”在他耳邊痛苦地最後道歉當做告別後,我放開了他,飛快的穿上鞋子拿着包,衝出了房間。我不敢回頭,因爲回頭又如何,只會增加彼此的痛苦。我不肯能戰勝天性,對於蟲子天生的恐懼和膽寒。

我選了一條與家相反方向的路,因爲害怕三號出來找我。走在路上,我的眼淚如雨一般的灑落,最後邊出聲痛哭,大把抹着眼淚,邊往前走。路上擦肩而過的行人,都用異樣的眼光微微或掃視着或打量着我。在這個擁擠的城市,有那麼幾個失戀痛哭的女人也很正常。

一輛車不知道何時跟在我旁邊的馬路上,一個男人搖下車窗對着我喊:“美女,上來兜兜風嗎?”

流氓!正好大罵一通出出氣。我狠狠抹去滿臉的眼淚,站住俯下身體往車內一看,頓時愣住了。居然是同事羅傑!

羅傑瞪着他已經戴上隱形眼鏡的八百度近視眼,也看清了我。他對着另一邊的車窗外吹了聲口哨,扭頭苦笑着對着我:“怎麼是你?還別說,從背後看你的身材很漂亮誘人!要不上車,我送你回家。當然,你願意的話,去我家喝杯咖啡怎麼樣?”

“不用,我坐地鐵回去!環保又快捷,而且非常的安全。”都是同事,不能罵也懶得罵,我站直了身體,繼續往前大步走。

羅傑居然開着車跟着我,探出頭來喊道:“還是我送你回去。看你的樣子是不是失戀了?其實我們還挺有緣份的,要不我請你去酒間喝一杯?”

一聽到酒,我的眼淚又掉下來了。昨晚在酒,我和三號那麼的開心。。。

也許失戀的女人最容易攻破,羅傑以爲機會來了,停車下來拉住了我的胳膊,半哄半勸把我往他車上拽。他喝了酒了,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別傷心了,和我一起去坐坐,讓我這個也剛失戀的老前輩來勸勸你。其實你看看我,我還是很不錯的。有車有房,家裡的房子有一百多平米二房二廳,五年就還完貸款了,正缺一個象你這樣清純可愛的老婆。”

“放開,死胖子!喝醉了就回去用冷水淋淋,我當做今天根本沒碰到你。”我惱羞成怒,用力甩開他的手,但是更讓他興致盎然。

“淋淋,琳琳,琳琳不是你嗎?”羅傑見旁邊路人以爲我們是鬧脾氣的情侶,於是壯大了膽子,嬉皮笑臉地一把摟住我:“那麼現在就走,回去你淋淋我,讓我享受下你的滋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