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緩擡起手腕,淚流滿面地看着四號,乞求着:“幫幫我。。。”這是最好的選擇,看着四號明白了我的想法,將小指上戴着的一個帶有尖頭的戒指套在了中指指尖上,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努力忍着心中的悲痛,閉上了眼。手腕上的刺痛讓我身體輕輕一震,睜開了眼,鮮血已經從針刺的破損處流出。?
一號架起五號,用力捏着他臉頰緊張地喊道:“快張嘴,快點,她不會死的”?
五號顯然不想喝,微微掙扎了一下,但是他的血快流乾了,所以沒有多餘的力氣抵抗。硬是被一號撐開了緊閉的牙關,我的血終於流到了他的嘴裡。?
他發亮的黑眸慢慢地被一片血紅所充斥,但仍舊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眶裡居然有水慢慢匯聚,最後再也承受不住,奪眶而出他流淚了。。。?
在他流淚的一霎那,我的眼前也開始模糊一片,彷彿看到我的影子在他生命裡慢慢淡化,最後消失不見。每個片段都沒了我的身影,我變成了真空透明,永遠的消失。。。?
我終於明白了什麼叫痛徹心扉,什麼叫傷心欲絕。。。?
當他一切個人意識消失、憑着本能發瘋般從我的手腕吸着血時,一號和四號強行將我和他拉開。看着他睜着毫無光亮的恐怖紅着眼睛,在四號雙臂中掙扎,奮力往我撲來,爲了就是要將我的血吸乾,我的心幾乎快要碎了。?
我大約損失了五六百毫升的血,不足以將那麼重的傷一下癒合。他終於在四號的鉗制下耗盡了力氣,又一次的癱倒在地上,閉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四號剛纔好似用足了力氣,喘着氣微啞着嗓子:“送她回去,我來照顧他。”?
我側坐在五號身邊,他胸部的傷口已經停止流血,並且肉眼能看得到的在緩慢癒合。?
“快走,他一旦醒過來看到你,第一件事就是殺了你”一號來拉我。?
“給我一會兒時間,就一會兒。”我呆呆地坐在在原地沒有動,一號也鬆開了手。?
我看着五號,他緊閉着雙眼躺在我身邊,已經慢慢有了點血色的嘴脣二邊還微微往上翹着。這個傢伙,還是那麼帥,帥得讓我心疼?
俯身在他嘴脣上輕輕吻了下,眼淚忍不住滴落下來,砸在了他的臉上。我的心彷彿象那滴淚一般,砸得四分五裂,在身體裡疼得無法言表。?
我都不知道是怎麼被一號扶起,塞進車裡的。只知道默默流淚,心中空蕩蕩的,一片虛無?
一號帶我去了一個賓館,這個賓館很特別,是這個轄區的吸血鬼開的。密黨雖然要保持身份不被暴露,但也需要溶入人類社會與時共進。在四號的事先安排下,我在房間裡將渾身的血洗乾淨後換了套乾淨衣服,一號開着車又將我送回家。?
在路上,好不容易停住的眼淚又一次的傾瀉而下。?
一號將車停在一旁,關切的問:“沒事?”?
我搖了搖頭,看着車窗上的玻璃裡自己的倒影,是那麼憔悴。一號繼續開着車,將我直接送到家門口。?
“以後見到他一定要逃,躲得越遠越好”一號囑咐我,安慰着:“放心,我和四號反正閒着,會一直在暗處保護你的。”?
怪不得他們會出現,我麻木地看着他,臉上也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他看到我如此,輕聲道:“他也知道我們跟着,說是爲了讓我們放心,可以一直跟到他和你結婚爲止。”?
我只聽到自己嘴裡吐出二個虛弱無力的字:“謝謝。”聲音象是飄在天邊一般。?
下了車,爬上。雙腳就象踩在棉花上一般無力,機械式的一格格往上爬。到了家中,我再也沒有任何力氣,倒在牀上就閉上眼,流着淚迷迷糊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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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噩噩地過着日子,過來五六天,身體失去的血液補了回來,但是我的精神卻怎麼也補不回來。父母和外人都以爲我得了病,我編了個理由,說是工作太忙形成的亞健康,過幾天就好。但我知道,我這病可能永遠也好不了。?
下班回家,迷迷糊糊地猶如飄一般的走着。站停時,才發現自己走到了五號一直等我下班的街角處,這裡什麼都依舊,就是已經不再見五號高大英挺的身影,和他只有對着我時才露出的燦爛笑容。我淚流滿面,毫不在乎旁人的側目站在那裡哭泣起來。?
我下了地鐵,經過一面光亮的足夠當鏡子的金屬面板時,照了照自己。趕緊的從包裡拿出粉餅往紅腫的眼睛上撲了點,否則回到家又要被問怎麼回事了。?
再走二條街就可以到家了,吃完晚飯就躺在牀上狠狠的看電視,直到雙眼疲憊不堪,腦子不再想任何事情就睡。只有這樣才能讓暫時忘了一切,否則只有酒精或者違禁藥物才能麻醉我痛苦不堪的心。?
一個高大而熟悉的身影突然擋在我的跟前,垂頭頹廢的我緩緩擡頭看。頓時幸喜從心底蔓延出,是五號是他,哪怕麻痹自己都朝思夜想、牽腸掛肚的五號?
我眸中含着笑淚,癡癡地望着他,全然不顧他黑眸中,慢慢騰起的一片恐怖血紅。。。?
當他向我撲來時,我的身體一緊,被人抱起並且以驚人的速度消失在人羣中。掛起的猛風讓在場所有人都遮住眼睛,也讓五號撲了個空,沒人注意剛纔有個我正站在這裡。?
是四號,也只有四號的速度能與五號相比。他一看到不對勁,立即將我救了出來否則五號會撲過來,不是吸乾我的血,就是擰斷我的脖子。?
我坐在高頂上,原本這樣的高度我會嚇得半死。而現在卻什麼感覺都沒有,任由頂上的風吹乾臉上眼中的眼淚。四號在旁邊拿着手機不知道在跟誰打電話,我不關心,不在乎。我心好疼,快碎得成餃子餡了。?
四號走了過來,坐在我身邊。他一貫保持着高貴典雅,哪怕是跟我象民工一般坐在頂上:“他醒過來後,總覺得少了什麼。你哭了七天,他也查了七天。他將手機上的電話,只要不記得的就一條條去查。只要是好象是熟悉的地方,就在哪裡一坐就是幾小時。他已經知道你了,剛纔不顧我的勸阻站到你面前,爲了就是證實他和你曾經認識。不能再瞞着他,你要跟他說明白”?
五號雖然有感覺生物心思的特能,但他面對一個活了一千五百年以上能很好控制心理並且會讀心術反窺探的吸血鬼,也是無計可施的。而一號早就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一時不見蹤影。?
已經乾的淚爲什麼還要流,還要流多少淚才能不再那麼疼那麼苦。我過了許久,慢慢問:“是不是人類的神經很脆弱,所以承受不了永遠的生命所帶來的痛苦?”?
四號沉默了一會兒後,站了起來:“我帶你去見他。”?
公園,鬧中取靜的好地方。四號抱着我飛身到了公園的一處綠地,我依稀看到了二十米遠處的五號。?
包中的手機響了,我接起了電話,草坪另一處的五號聲音清晰的傳入耳裡:“你是誰?請告訴我”?
我微笑了起來:“只是一個朋友而已。”?
“你把血給了我?”五號遙看着我,這個距離他根本就察覺不到我的心思,也不會挑起他殺我的本能。?
“是的。”我故作輕鬆的回答:“因爲當時你快死了,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死。”?
“是什麼樣的朋友?”五號還在試探着。他的冷靜讓我感到遙遠,比現在我和他之間的距離還要長。?
“普通朋友。”我知道這樣肯定騙不過這個資歷深厚的賞金獵人,於是笑着道:“你抓了一個通緝犯,正好是我家的仇人。有仇報仇有恩報恩,我看到你快死了,將血給你,還了你的恩情,僅此而已。現在我們已經兩清,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除非你想讓我死”?
“我知道了”在我未掛手機前,五號喊住了我,其實他沒掛電話前我又怎麼捨得切斷這可能是最後一次的通話:“對不起,還有件事也許你知道。我醒來時,褲袋裡有枚結婚戒指,能告訴我,是給誰的?”?
淚一下翻滾而下,再也停歇不了那天五號的手一直反常地插在西褲口袋裡,表現得從未有過的猶豫侷促,原來他想向我正式求婚。。。?
但我不敢哭出樣子來,努力壓制着幾乎失控的情緒,藉着黑暗隱藏着自己,用鎮靜自若口氣回答:“我不知道,也許是四號託你買的,或者你自己喜歡買下來的。”?
五號略有所失的語氣淡淡飄來:“這樣呀。。。謝謝你”?
“不客氣”我也淡淡回答着。?
隨後我們掛上了電話,五號一個翻身,飛上了雲霄,消失不見。而我癱坐在草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哭得山崩地裂、海枯石爛,一直哭到暈倒在四號的懷裡。?
生活隨着時間歸於平靜,我都快變成了宅女,不出門、不逛街,下班就回家,雙休日就睡覺。父母見我瘦得快風都吹到了,也就不刻意我做家務和逼問我些什麼了。?
“發喜糖了,發喜糖了”助理抱着一大盒子的巧克力從副董事的辦公室裡出來,往每個人桌子上扔上一盒。?
我拿過一看,好貴的巧克力,批發價都要三元五毛一粒,這二粒一組的就是七八塊錢,超市是買九元十元一盒。?
辦公室裡的同事紛紛問是誰。助理笑着故作神秘道:“是副董事長”?
大家一下愣住了,三十五歲,其實有可能已經三十七歲的老處長結婚了?爆炸新聞呀?
只見副董事長一改往日的晚娘臉,已經春風得意地站在她獨立的辦公室前,滿臉紅光對大家說:“下週六大家一起來喝喜酒,紅包看着給,不給也行。大家都圖個開心”?
紅包少給得了嗎?但我不用擔心,小職員只要二三百湊個份子就行。要擔心的是已經請過副董事長,準備還禮的人。?
在衆人紛紛道賀下,副董事長心情從未那麼好過,看來這個月業績沒完成都不會發火了。?
中午有好事的人道出內情,副董事某天在第n次相親失敗,喝醉了酒搖搖晃晃走在街上摔了一跤。有個男人扶起了她,她卻抱着這個男人痛哭起來。隨後因爲醉得實在不行,男人也只能先把她扛回了自己家,照顧到半夜,她總算有點清醒了。見這男人挺老實,又是獨身一人,把心一橫,真來了個誰撿誰要,也就成就了一段姻緣。?
聽到如此繪聲繪色,大家都嗤鼻表示不信。說的人急了,說不信去她辦公室裡問,說二句好話她就又照樣說了出來。後來有人試了試,居然副董事真的這樣說了,還說的是眉飛色舞,一臉幸福以往的觀念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變成了:**並不可怕,孤獨的人才是可恥。?
回到了家,我感慨起來。就連老處長都嫁人了,難道我還是自暴自棄繼續下去?五號已經忘記我了,他如同死去後重生一般,把前世都已經忘記。他見到我除了要殺死我之外,不會再有任何感情和回憶。?
無論我的心是否已經容不下任何人,無論我再怎麼痛苦,人生只有一次,什麼時候到了就應該做什麼事。我再怎麼說也不能孤老終身,讓父母死得都不放心?
我拿起手機,三個月來第一次撥通了紅娘的電話:“你好,請幫我安排相親。。。”?
坐在一個經濟實惠的茶餐廳裡,在我桌對面的是一個陷入人羣就會融入得找不到影子、老實巴交得有點傻氣的眼鏡男,微胖微黑,身材還算結實但不算高,只能算中等身材。平庸得不能再平庸了?
這是我要求的,能符合不穿僞裝,又不過敏,又能持之以恆過日子的也只有外貌普通一點的了。但我已經不在乎,情已去,心已空,只求平平淡淡過一生,將所有痛苦和愛都隨着時間一起沖淡,最後歸於塵土。?
我靜靜地坐着,紅娘介紹的五號先開了口,有點碰生般的時不時也能緊張而結巴一下:“我。。。我是機械師,車間修理的那種。月。。月收入四千二,但。。。但還會漲有一套房,二房一廳的,買得早沒有貸款。。。”?
就連條件都是馬馬虎虎可以過,我就這樣聽着,心思卻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我對女方沒要求,只。。。只要能和我一起過,過日子”他緊張地擦了擦汗,額頭上立即留下了茶餐廳供應的廉價餐巾紙紙屑。?
淡淡地看着他,就連自己都知道眼神空茫,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能不能叫你六號,我不喜歡五這個數字。”?
六號立即猛點頭,居然還感激起來:“六,六好我在地球就姓劉,你就叫我小六。中國不是說六六大順,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