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女官很皮,尤其是這個叫做奈多麗的,簡直是一頭野蠻的小花貓。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開始展露出自己的脾氣,初時只對雜役們橫眉立目,然後不把宮廷侍衛放在眼裡,現在,就連泰瑞納斯國王都得忍受她的辱罵。
偏偏泰瑞納斯國王敢怒不敢言。
“這真是豈有此理,簡直沒有王法了,皇家的尊嚴何在......”泰瑞納斯國王氣得鬍子都快飄起來了,但也只能在心裡埋怨一番。。
門口坐在地上的兩名侍衛向寢宮內看了一眼,又轉頭回去了,繼續閉上眼睛保存體力,只要女官們不對國王進行肉身上的摧殘,他們是不會理會的。
造成這樣的原因只有一個。
飢餓。
王宮內不至於慘到喝泡水爲生,但也僅僅能維持最低的糧食供應。
基本上處在餓死與餓不死之間的邊緣。
在食物充足的情況下,男人的力氣超過女人。
但在食物匱乏的慘狀下,女人天生食量較小佔據了優勢,男人們都餓的頭昏眼花,四肢綿軟,走路都沒有氣力。
她們還有力氣皮一皮,偶爾戲弄下可憐的老國王。
泰瑞納斯怒氣衝衝,一陣悉悉索索,自己穿好了衣服。
時代變了,他可不能指望宮廷女官的伺候,不拳腳相加就已經燒高香了。
皮就皮點吧,又能怎麼辦,把她們抓進監獄嚴刑伺候?
白銀之手騎士團早已經不在城內駐守,宮廷內能拿得動武器的,大概只有這羣女官了,如果剪刀也算是武器的話。
老國王照例到王座廳處理政事,原本熙熙攘攘的王座大廳,如今卻沒幾個人。
傻子都知道洛丹倫的末日就要來臨了,有門路的貴族們逃亡到吉爾吉斯王國,鐵爐堡,暴風王國,庫爾提拉斯,或者去北方的奎爾薩拉斯尋求庇護。
也有的回到自己的領地堅守故土,與子民同生共死,共赴國難,算是爲洛丹倫盡最後一份綿薄之力。
基爾溫特是少有主動留下來協助國王的貴族,他是一名年邁的宮廷法師。
“還是糧食的問題呀!”泰瑞納斯國王嘆息道:“暴風王國,庫爾提拉斯,鐵爐堡,都有沒有回信,他們願不願意提供糧食?最好是肉類。”
基爾溫特苦楚的搖搖頭:“都有回信,如果救濟洛丹倫的百姓,他們願意提供糧食,如果是供給獸人,他們拒絕伸出援手,暴風王國和庫爾提拉斯也都有難處。”
“不行,糧食只能給獸人,難道有人希望看到有感情的生物忍飢挨餓麼?至於洛丹倫的百姓。”泰瑞納斯國王頓了頓:“成爲亡靈其實也是不錯的選擇,只是不幹活不行呀,必須讓白銀之手抓緊督促。”
基爾溫特只能報以苦笑:“國王陛下,逐日者派來使者,向我們提出領土要求?他們想要斯坦索姆。”
“混蛋,這羣僞君子竟然敢索要領土。”泰瑞納斯國王狠狠的拍桌子:“高等精靈不知廉恥,趁機落井下石,不行,一寸土地也不能丟。”
斯坦索姆是一座軍師重鎮,洛丹倫的北方門戶,扼守着通往幽魂之地的咽喉要地,由英勇善戰的瑞文戴爾男爵駐守,阻擋祖阿曼的巨魔南侵。
老法師皺紋很深,一臉的無奈,問道:“國王陛下,你爲何如此執着於獸人?”
“如今的局勢已經是騎虎難下,我只想做個有始有終的國王。”
泰瑞納斯國王的皺紋很深,臉色也不好,他的身材消瘦,早已經年老體衰,有些弱不禁風,在這種悲慘的年代,國王同樣吃不飽飯。
“你只是怕死,你想祈求獸人的寬恕。”基爾溫特大聲道。
“我想過死亡,但我從不懼怕死亡,自從我做出建立獸人收容所的決定後,我從來都沒爲自己考慮過,我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泰瑞納斯國王執着,固執,如他倔強的鬍鬚一般,昏暗的雙眼微微顫抖:
“只是我得爲兒子阿爾薩斯考慮,看在我多年爲獸人效力的份上,希望獸人能給他留下一塊土地,那怕只是喪鐘鎮那種小地方。”
“國王陛下,你在希望獸人們放過王子殿下?你錯了,大錯特錯,陛下,獸人從沒有感恩之心,他們眼中只有利益,不擇手段的勝利,他們沒有哪怕半點仁慈之心,他們就是一羣不折不扣的野獸。”
多年來,類似的爭吵不知道有過多少次,基爾溫特知道勸服不了國王,他無奈的建議道:
“如果你真想爲王子殿下考慮,不如逃亡吧,去暴風王國,或者卡姆利多。”
泰瑞納斯國王神情複雜,考慮了好半晌,最終點了點頭:
“也對,我也知道獸人並不可靠,基爾溫特,你真的覺得我是一個昏君麼?錯了,只是運氣不佳,時不與我。”
泰瑞納斯國王有足夠的理由抱怨,老法師基爾溫特也深知這其中的緣故。
這是一場拼上國運的豪賭,泰瑞納斯國王只是賭輸了,他即將失去一切。
在第二次獸人戰爭,洛丹倫圍城之戰,泰瑞納斯國王親眼目睹了獸人的戰鬥力有多強,如果能掌握這樣一支威武雄壯的常勝之師,統一人類王國不是什麼難事。
從這一刻開始,野心在泰瑞納斯國王的心中滋生,一點點生根發芽,長成蒼天大樹,支配了他整個人。
人類往往毀於自身的野心。
在獸人收容所建立之初,基爾溫特曾經爲國王算過一筆賬。
“一名獸人的食量相當於六名人類男子,這等於洛丹倫王國憑空多出幾十萬張嘴,戰爭讓洛丹倫損失了一代年輕人,不出十年王國就得崩潰,饑民無數。”
泰瑞納斯只是笑笑,並未放在心上,他有自己的想法。
以戰養戰。
東部王國的土地,有很多地方被邪惡的異族佔領,比如遍佈各地的森林巨魔,尤其是幽魂之地的祖阿曼,高等精靈爲之頭疼不已,同時也是洛丹倫的心腹大患。
泰瑞納斯很想拿這些異族開刀,獸人大軍若是取得成功,將震懾整個人類聯盟,其他幾大國必然舉雙手來降。
之後,獸人們可以自己開墾土地,或者放牧養活自己。
泰瑞納斯認爲需要的僅僅是前期的投入,難處只是暫時的,洛丹倫王國的百姓只需挺一挺就過去了。
沒想到的是,獸人虛弱了,以戰養戰的計劃胎死腹中。
基爾溫特這時又來覲見,他拿出一種特別的毒藥。
“混入獸人的食物中,他們很快就會死亡,像是某種常見的疾病,我們可以把獸人的死亡歸於瘟疫,國王陛下,這不會影響到你的威名。”
在泰瑞納斯國王猶豫之時,與奧格瑞瑪見過面的麥迪文也來了。
他給了泰瑞納斯國王一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