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個軍事組織都需要補充新鮮血液。
尤其在這樣的戰爭年代,血色十字軍與瘟疫之地各方勢力糾纏。斯坦索姆方面的血色十字軍與亡靈天災交戰正酣,士兵陣亡受傷簡直是家常便飯,新兵招募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每個進入血色十字軍的新兵,都要經過聖光檢測。
阿爾薩斯復活的天災士兵,倘若是新鮮的屍體復生,從外表上與活人難以分辨,生前的往事記憶猶新,問詢也做不到分辨真僞。
唯有聖光。
只要對新兵施展一個簡單的聖光,就能準確的分辨出是不是亡靈混入的,或者是不是瘟疫攜帶者。
招募新兵是一道必須嚴查死守的重要關隘,除了剔除混入的亡靈和瘟疫攜帶者,還要儘可能排除掉其他組織派來的奸細。
這是一項細緻而又繁瑣的工作,絲毫容不得馬虎,出於信任,大檢察官伊森利恩將其交給大領主泰蘭.弗丁負責。
名門之後,將門虎子。
早年,泰蘭.弗丁大度的將壁爐谷奉獻出來,使得血色十字軍擁有一處可以提爾之手媲美的堅實堡壘。雖說也是爲了求得亂世的自保,大檢察官伊森利恩依舊很感激泰蘭的仗義之舉,對其信任有加。
這一日,泰蘭.弗丁照例查閱名單,對新兵們的資料進行覈查。
暗須.屹立。
種族:矮人。
成功通過了聖光檢測。
職業:潛行者。
實力評價:優秀不足。
標註:一名實力低微的矮人。
能力倒在其次,如此亂世,急缺人手,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實在不行,讓他到後山扛木頭,或者去前線挖戰壕,聽說矮人釀酒技術不錯,烹飪理應也不差,後廚正好缺少廚師。
不過……
暗須.屹立沒能通過問詢關。
他交代不清自己來自何方,也說不清家鄉住址,師承何處,甚至連給他擔保的朋友都沒有。
一個來歷不明的矮人。
這個矮人脾氣很暴躁,被問得急了,就以失憶爲藉口,胡攪蠻纏,態度蠻橫。
泰蘭.弗丁搖了搖頭,略作思考就做了決定,血色十字軍不會收來歷不明的冒險者。
寫上“不合格”的批示後,泰蘭.弗丁放下了筆,最近他總有些心煩意亂,疑神疑鬼,預感有事情要發生。
門外突然傳來吵鬧聲,泰蘭.弗丁神情不悅,面色一沉,親兵連忙跑進來:“大領主,有個矮人要見你。”
“不見。”
泰蘭.弗丁心情很不好,不想見任何人。
“大領主,那個矮人有您父親的推薦信。”親兵小心翼翼說道。
泰蘭.弗丁神情肅然,想了想道:“好吧,讓他進來。”
“你就是泰蘭.弗丁,我是你父親派來的,暗須.屹立。”矮人的語氣很衝,大概是受到了阻攔,衣服都撕壞了,心情不佳。
“我就是血色十字軍的大領主。”泰蘭.弗丁儘量客氣的說道。
“泰蘭.弗丁,我代表你父親勸你:你要迷途知返呀。”
“什麼?”
暗須拿過一封信,重重的放在泰蘭.弗丁面前:“希望看過這封信後,你能做出正確的決定,我的孩子。”
“這是咋回事?你又是那頭蔥那頭蒜?”
泰蘭.弗丁有些發矇,撕開信封掏出信閱讀,越看越是一頭霧水。
“親愛的泰蘭,
當你長大,能夠讀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離開你很久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離開你和你母親有多麼的痛苦,……人們都將我的行爲看做是邪惡的。我害怕我當初的決定會讓人們對你有所成見。
在這裡,我並不想去辯解,…….榮耀是讓我們之所以成爲人的一個重要因素,泰蘭,我們的一言一行都要對這個世界有或多或少的意義……..但是我希望你有一天能夠理解。
我想讓你知道我一直深深愛着你,我心裡一直在惦記着你。你的人生,你的言行將會是對我的救贖。
孩子,你是我的驕傲和希望,做個好人,做個英雄,再見。”
……
雖說是老弗丁的筆跡,確認無疑。
但這內容咋回事?泰蘭看得迷糊了。
這是啥意思,難道是密語?某種提示?或者是意有所指?
爲何會有這麼封沒頭沒腦的信?
接着,暗須又掏出三樣東西,重重的放在泰蘭面前,大聲道:
“迷途的孩子呀,看到這些,你還不快幡然醒悟麼?”
一把玩具戰錘。
泰蘭依稀記得,小時候似乎有一把,但他很不喜歡,於是老弗丁給他打造了一把玩具劍,玩具戰錘就不知道扔到哪去了。
白銀之手騎士團的戰旗。
這面戰旗沾滿了太多洛丹倫人民的鮮血,那一段血腥歷史的見證者,聖騎士們羞於提起的恥辱,白銀之手騎士團也因此分崩離析。
最後是一幅畫,泰蘭還有些記憶,小時候全家在凱爾達隆度假,請一位知名畫家畫的全家福。
記得父親很不喜歡這幅畫,因爲斯坦索姆的瑞文戴爾男爵也有一副全家福,比這個更大,裝裱得也更爲華麗。
最可氣的是瑞文戴爾男爵子女衆多,人丁興旺,老弗丁卻只有這麼一根獨苗,引以爲恨。
真是見鬼了,把這些破爛拿給我是啥意思?
還有那封不明所以的信,泰蘭簡直要發狂了。
若不是父親派來的人,泰蘭早就將這個矮人關起來嚴加審訊。
其實這封信並非弗丁所寫,而是根據矮人暗須的記憶,凡妮莎照着弗丁的筆跡仿製的。
泰蘭覺得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看到泰蘭迷迷糊糊,不知悔改,暗須特別失望,怒不可歇,憤怒的揮舞着雙手:
“泰蘭.弗丁,你要驚醒,你要與這些邪惡的血色十字軍劃清界限,你要幡然悔悟,做一個正直善良的人,難道你忘記父輩的榮耀了麼?忘記白銀之手騎士團的輝煌了麼?”
我去,這位是瘋子麼?
一旁的護衛們不幹了,紛紛拔出武器,劍尖對準了矮人。
暗須直視着衆多血色十字軍的怒火,毫不在意,臉上有着瘋狂的笑意:“泰蘭,就用我的血,讓你這個迷途的羔羊悔悟吧。”
我明白了,這一定是敵人派來的瘋子,故意挑撥離間的。
泰蘭.弗丁總算想清楚了,就要下令將暗須拿下,嚴刑審問。
就在這時,一股不平靜的暗涌偷偷涌入。
門口的親兵不請自入,很不友善的看了一眼泰蘭.弗丁,將一張傳單塞給周圍的血色十字軍成員。
護衛們們一一傳閱,都擡起頭來,怒視着大領主。
咋回事?泰蘭感覺很不妙,這滿是不友好的氛圍啥意思?
“大領主,希望你能給個解釋。”
親兵將傳單放在泰蘭.弗丁面前。
泰蘭.弗丁只覺得腦子裡“轟”的一聲。
原來,就在暗須被請進城堡同時,壁爐谷的上空出現了一個聖光組成的龍頭,龍頭的嘴裡叼着包裹,在壁爐谷正中央停留。
包裹突然炸開,傳單如雪片般飄落。
傳單以鏗鏘有力的言辭,清晰明瞭的證據,舉證血色十字軍大領主泰蘭.弗丁,如何與銀色黎明勾結,如何出賣血色十字軍的情報,如何的十惡不赦,罪不可赦。
血色十字軍的士兵們看過傳單之後,各個都是怒氣值爆滿,對大領主的不信任,頓時凝成了一股洪流,勢不可擋。
若是在一般的隊伍,類似的挑撥離間很難奏效。
但是別忘記了,血色十字軍是個以狂熱和極端著稱的組織。
在巴納扎爾的蠱惑和煽動下,血色十字軍的成員各個頭腦發熱,榮耀和正義已經深入心中。在與亡靈天災的對抗中,早已經習慣了警惕身邊人,尤其不能容忍背叛。
泰蘭.弗丁倒吸一口涼氣,糟糕,要壞事。
如果這些證據只是放在大檢察官伊森利恩面前,尚有迴旋的餘地。爲了防止軍心浮動,大檢察官只會極力遮掩,甚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說不定還會與泰蘭和解。
但是,現在壁爐谷所有的血色十字軍成員都知道了,這事情可就嚴重了,大檢察官伊森利恩也不能包庇。
在加上來自父親的引薦,矮人暗須所扮演的角色,那如瘋子般的胡言亂語,更加坐實了泰蘭.弗丁的罪行。
全都是套路呀。
暗須不知道這些變故,依舊苦口婆心勸道:
“泰蘭,和我回去吧,脫離邪惡的血色十字軍,去見你的父親,不要充當血色十字軍的傀儡。”
“好吧,矮人,那就隨我,一起殺出去。”
泰蘭突然抽出寶劍,砍向身邊曾經並肩作戰的袍澤。
這是一場屠殺。
雖說血色十字軍成員們對大領主產生懷疑,但他們在心底依舊抱有希望,希望大領主站出來給大家解釋清楚。
大領主突然發難,直接下狠手,忠誠的護衛們猝不及防。
屍體橫七豎八,血流滿地。
“現在,矮人,和我一起逃命吧。”
……
豪華的堡壘內,提里奧.弗丁悠閒的喝着美酒,面前擺着幾塊白蛆肉,弗丁皺了皺眉頭,一臉生無可戀,硬着頭皮吃下去。
軍團通訊器突然發出滴滴聲。
巴納扎爾焦急的聲音響起:
“弗丁,壁爐谷出事了,你的兒子泰蘭需要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