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兩人的談話非常不友好,斷裂的餐桌倒在一旁,盤子和碗碎了一地,銀製的酒杯咕嚕嚕滾到黑暗的角落裡。
僕人們都躲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持着寶劍的瓦里安國王如一頭暴怒的雄獅,怒視着坐在地上的安度因王子,如小羊般的安度因真的被嚇傻了。
當父親動正格的,面對着明晃晃的寶劍,吉安娜教給他的話立刻忘得一乾二淨。
“起來吧,我的兒子。”
瓦里安國王長嘆一口氣,他終於意識到,不該和一個孩子置氣,儘量收斂怒氣道:
“你知道我爲何不和獸人談判麼?就和你的處境一樣,獸人也是帶着刀的,而我就是坐在地上的你,這樣的談判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一晚,安度因不知道是怎麼回到自己臥室的,他的眼前只有父親明亮的寶劍,以及那被劈成兩半的桌子。
他真的嚇懷了,以至於父親說的帶刀獸人,他根本就沒聽到。
得知吉安娜出現在暴風城後,瓦里安國王派人連夜搜捕,雖說不能殺死她,但必須把她驅逐出暴風城,這個女人實在太危險了。
可惜想找出一名大法師的蹤跡很難,在加上溫德索爾元帥從中作梗,沒有找到任何吉安娜的線索,只得宣佈暴風壁壘戒嚴,不允許任何陌生人進入。
第二天,做了一夜噩夢的安度因臥牀不起,發燒得嚴重,瓦里安國王連忙請來醫生診治,醫生看過後勸瓦里安放心,王子只是受到了驚嚇,很快就會痊癒的。
聽到安度因無事,瓦里安國王很快就把他拋之腦後,他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忙活,別以爲不管事的國王就是個閒人,他有家族產業需要打理,有同盟的貴族需要維護,一些適當的交際,私下裡的談判,暗中的交易等等。
至於安度因,有醫生陪着就可以了。
晚上,瓦里安醉醺醺的回到暴風壁壘,發現爲安度因瞧病的醫生在門口等着。
能夠有資格給王子殿下瞧病,當然不是什麼等閒之輩,這位名爲摩菲勒的女子早年求學於達拉然,沒有學會多少魔法,始終是一名法師學徒。但在草藥學上傾注了一生的心血,她專攻能夠治病救人的草藥配方,很快因出衆的醫術而聞名。
“尊敬的瓦里安國王,安度因王子服過藥後已經退燒,如今好多了。”摩菲勒頭髮有些花白,臉上密佈皺紋,但一雙眼睛格外的明亮,五官端正,依稀可以看出,年輕的時候必然是個美人。
瓦里安點了點頭,出於父親對兒子的關注,他不得不詢問了下病情。
“王子殿下明天就能起牀,只是......”摩菲勒支支吾吾,語焉不詳。
“但說無妨。”瓦里安擺擺手道。
摩菲勒猶豫了一下,向瓦里安的方向緊走幾步,低聲說道:
“王子殿下說了一天的胡話,他說天災軍團都是些死人,與活人勢不兩立,巫妖王阿爾薩斯野心勃勃,是不安定的火藥桶。國王陛下,心思意念對病症的痊癒非常重要,我希望您能適當的開導下王子,不要讓他胡思亂想。”
“一定是吉安娜說給安度因聽的,這個陰魂不散的妖婆。”
瓦里安國王很快得出了結論,不過是病中的胡話而已,他並沒有放在心上,擺擺手讓摩菲勒下去了。
摩菲勒收拾好草藥箱,登上了王室派出的馬車,王子殿下的病情已經穩定,明早就能恢復如初,她沒有必要在暴風壁壘過夜。
皇室的馬車安靜的行駛在夜路上,一道奇怪的光芒閃過,詭異的身影一閃,吉安娜已經出現在馬車內,就坐在摩菲勒對面,一雙明亮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她。
吉安娜彷彿是一道鬼魂,整個人如同沒有重量一般,馬車沒有任何震動,就連車伕都沒有發現,車內已經多了一個人。
輕輕打了個指響,一道靜音法術籠罩了小小的車廂。
“你瘋了麼?吉安娜。”摩菲勒警惕的看着這個危險的大法師,人類王國的危險人物,僅次於守護者艾格文母子,不悅道:
“我已經按照你所陳述的,和瓦里安國王說了,咱們兩不相欠。”
“不!摩菲勒,我改變了注意,我覺得你是一個很好的密探,沒有人比你更適合刺探烏瑞恩家族的情報,我需要一個極佳的耳目,以便掌握烏瑞恩家族的一切。”
吉安娜笑着望着摩菲勒,她的笑容中有着某種不容拒絕的魅力。
摩菲勒咬咬牙,她知道吉安娜是一條美麗的毒蛇,她沒有人類的那種道德和感情,更沒有底線,她能夠做出任何瘋狂的舉動。
“那麼我能得到什麼?”摩菲勒低聲問道。
吉安娜淡淡的一笑:“我知道你一直想脫離法師學徒,成爲一名真正的法師。”
病癒的安度因似乎忘記了那天的不愉快,恢復了日常的作息,只是父子之間有了隔閡,難以彌補的傷痕,一道永恆的傷疤,父子的關係更加冷淡。
望着面無表情的安度因,瓦里安有些後悔那天的衝動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暴風壁壘內,那些忙忙碌碌的僕從,一臉戒備的侍衛之間,流傳着這樣的流言蜚語:阿爾薩斯是邪惡的,天災軍團是不可控的力量,而我們的瓦里安國王卻視而不見,坐看艾澤拉斯的毀滅。
瓦里安原本沒有放在心上,但架不住耳邊總是響起類似的聲音,一些僕從們的竊竊私語,侍衛們的暗中交談,總是不自覺的傳入國王的耳中。
不知不覺間,瓦里安國王動搖了,他的內心充滿了彷徨。
這些流言並非沒有道理,天災軍團是死人,與生者勢不兩立,說其是炸藥桶並不爲過,不能把艾澤拉斯的安全寄託在阿爾薩斯一人身上。
何況人是會變的,就如薩爾一般,小時候瓦里安那樣的信任他,結果還是遭到了背叛,瓦里安因此失去了國王該有的權勢。
當謊言重複一千遍,就變成了真理。
瓦里安心亂如麻,雖然他對吉安娜極爲不屑,瞧不起她的爲人,但不得不承認她的話有一定道理,相比起無敵的天災軍團,部落並非不可戰勝,危險性要小得多。
或許真的只有聯盟和部落聯合在一起,才能擊敗阿爾薩斯。
深夜,瓦里安輾轉難眠,渾渾噩噩間,他披上外衣,走入黑暗而又寂靜的迴廊,牆壁上的火把或明或暗,閃爍着鬼魅般的光輝。
天災軍團與部落,阿爾薩斯和薩爾,他必須有所取捨,這一切都在折磨着他!
與薩爾和談能獲得什麼?他可以預料到,部落的幫助,或者還能揣摩到麥迪文的心思,得到意外的驚喜,驅逐黑龍公主,很有希望拿回屬於自己的權利。
爲了暴風城的君王傳承,爲了烏瑞恩家族,瓦里安逐漸傾向於與薩爾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