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城的城門口,伯瓦爾公爵憂傷的看着瓦里安。
他比瓦里安年長,如同兄長一般,一直在目睹瓦里安成長。
他是暴風王國的攝政王,瓦里安國王的導師,熟讀歷史的伯瓦爾很清楚,攝政王並不是一個討喜的角色。
國王成熟的過程需要經驗豐富的前輩輔佐,而當國王真正有能力主持政務後,第一個踢開的往往就是自己的導師。
輕則身敗名裂,重則全家被殺,歷史上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
其實伯瓦爾有自己的領地,完全可以像其他領主一樣過着優哉遊哉的日子,不必理會國王陛下,只需要管理好自己的領地即可。
但伯瓦爾公爵知道,在如此亂世的時刻必須有人站出來,如若無人指引,一個沒有經驗的國王完全可能爲整個人類帶來滅絕般的災難。
他很羨慕洛薩爵士,身爲阿拉希血統的唯一傳人,洛薩家族才最有資格成爲暴風王國的王,可惜因爲得罪了守護者艾格文,就再也沒有可能繼承這個位置。
洛薩爵士在擊敗獸人後,他必須得死在最後一次戰役中,這是他的宿命。
一個功高蓋主的攝政王會有什麼下場,洛薩爵士非常清楚,伯瓦爾公爵當然也明白,所以他才把女兒暗中送到了庫爾提拉斯王國,只希望在最差的情況下,能爲家族保留一絲血脈。
“國王陛下,我能夠理解你,很多國王都難以在自身的榮耀與王國的利益中做出正確的抉擇,你想成爲偉大的君王,你想獲得強大的實力,這都沒有錯。”
“但是.......”
伯瓦爾公爵的目光凌厲起來,他已經不顧一切了,寧可得罪國王陛下,寧可背上不忠的罵名,他指着宏偉的暴風城,那一座座高大的尖塔,直言不諱道:
“無數先輩的血凝成的榮耀,即將在你的手中輕易毀掉,瓦里安,或許將來你會成爲一位偉大的國王。但現在的你不是薩爾的對手,你的政治智慧比薩爾差得太多了,這不是公平的對局。你可以死,你可以被獸人撕碎後吃掉,但這些士兵是無辜的,請你可憐可憐他們,他們沒有必要因爲你的愚蠢而白白送掉性命。”
伯瓦爾公爵毫不留情,他知道得罪一個國王會有什麼下場,但他已經不在乎了。
人貴在自知之明,可惜瓦里安並不具備這點。
瓦里安的面孔迅速陰沉下來,倔強與驕傲讓他的臉蒙上一層灰色的陰影,他失望的望着伯瓦爾公爵,嘲諷的笑道:
“伯瓦爾,我的朋友,我以爲你能夠理解我,但是現在看來,你也不過和凡人一樣的庸俗。退後吧,公爵閣下,當我成功歸來之時,你纔會知道自己有多麼愚蠢,如果你想如同勇士一樣死在這裡,我會成全你的,雖然毫無意義。”
伯瓦爾閉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失敗了,但他不能輕易的死在這裡,爲了這個國家,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公爵安靜的站在城門口,如同一尊雕像,一隊隊士兵從他的身邊路過。
此刻暴風城大公爵顯得那樣的無助,當最後一個士兵的身影消失後,伯瓦爾才睜開了眼睛,雙目滿是悲傷的淚水,他望着天空的白雲,強忍着沒有讓淚水流下。
暴風城防禦部隊指揮官馬庫斯·喬納森將軍來到公爵面前,低聲道:
“公爵閣下,你應該對我們的國王有信心,他一定會勝利歸來的。”
伯瓦爾搖搖頭,憂傷道:
“我並非爲國王而傷心,我是爲這些無辜的將士痛哭。我看到了,一支隊伍出城,就再也沒有回來,年邁的父母沒有等來自己兒子的歸來,新婚的妻子失去了丈夫,他們甚至得不到撫卹金,暴風王國還要有多少此類毫無意義的犧牲。”
從這一刻開始,在瓦里安國王和暴風王國之間,伯瓦爾公爵選擇了後者。
瓦里安的隊伍拖沓而行,途經艾爾文森林,在豺狼人的領地邊走過。
一隊豺狼人躲在暗處,目送着瓦里安的隊伍,面對着人類軍隊的氣勢,尤其是一隊隊威武的騎兵,人與戰馬皆披着厚厚的鎧甲,不少豺狼人露出羨慕的神情。
只有豺狼人的首領霍格與其他人不同,只見他眯着小眼睛,仔細的觀察着瓦里安國王的神情,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一名機靈的豺狼人湊上去來,諂媚的說道:“大王,總有一天,你也可以取而代之。”
霍格一巴掌拍倒了湊到跟前的豺狼人,大怒道:“混蛋,你是詛咒我去死麼?”
“去死,這是何意?大王,饒命呀,我沒這個意思。”那豺狼人有些發矇,無辜的申辯,眼珠一轉,再次諂媚道:“偉大的王,小的無知,還請大王指點我們。”
霍格亮出一口鋒利的獠牙,頗爲得意,搖頭晃腦道:
“看到這支隊伍了麼,分明帶有死亡的氣息,別問我是怎麼看出來的,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就如我們和狗頭人的戰爭,狗頭人爲何總是打不過我們?因爲我們豺狼人聰明,當我們兵力處於下風時,就會和狗頭人說豺狼人需要和平,當我們處在優勢的時候,我們會說這就是殘酷的戰爭。有的時候我們與魚人發生衝突時,只要一忽悠狗頭人就會替我們賣命,如今的瓦里安就是狗頭人,他焉能不輸?”
身邊的豺狼人聽後,都對霍格崇拜得不得了,霍格能成爲艾爾文森林豺狼人的領袖,不僅僅是因爲他超出一般豺狼人的身材,更多的是出衆的頭腦。
其中一位豺狼人問道:“大王,你是要投靠部落麼?”
霍格又是狠狠一巴掌,把他拍倒在地上,傲然道:
“我霍格雖然是一頭兇殘的豺狼人,但我也懂得家國大義的道理,什麼都可以丟棄,唯一不能丟的是自己的良心。”
艾爾文森林的傑羅德碼頭,瓦里安的隊伍在這裡略作修整,準備一鼓作氣渡河。
此刻,魚人老瞎眼帶着兩名兩個副官在河水中嬉戲,突然看到了岸上的隊伍,老瞎眼驚奇的問身邊的副官:“我聞到了大隊人類的味道,是誰在那邊?”
副官斯拉克回答道:“老大,是瓦里安國王和他的私軍,看這樣子是要去暮色森林。”
“瓦里安真的要去沃古爾食人魔山。”老瞎眼撓撓頭,有些不可思議:“見鬼,他竟然要去救薩爾,我決不允許發生這種事,帶我過去,我要和瓦里安國王對話。”
另外一名副官布拉克說道:“老大,我們可是通緝犯呀,若是被人類抓住了,會被做成魚湯的。”
老瞎眼神色凝重,認真的說道:
“聽着,如果是聯盟贏了,最多我們這些通緝犯被做成魚湯,如果是薩爾的部落贏了,艾澤拉斯所有魚人都會被獸人吃掉,爲了艾澤拉斯魚人族的未來,我老瞎眼也必須站出來了,何況我老瞎眼縱橫江河湖海幾十載,想擒住我也沒那麼容易。”
傑羅德碼頭的河面上,緩緩出現了老瞎眼的身影。
“我是老瞎眼,我要與瓦里安國王對話。”老瞎眼踩在一根樹枝上,在清澈的河水中上下沉浮,飄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