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工程望遠鏡望去,麥迪文的相貌很普通,紮成馬尾的長髮直拖到背後,鬍鬚和太陽穴附近的部分已經呈現灰色。穿的是裁剪得體的法師長袍,鑲嵌着閃亮的金邊。
大概是察覺到了偷窺者,麥迪文衝着遠方優雅的鞠躬行禮,完美無缺的貴族派頭。
普普通通的一瞥,望見那雙毫無特色的灰色眸子,羅比只感覺腦海中轟鳴一片,巨大的惡魔面孔佔據了整個視野。
凡妮莎抓住了羅比的手,羅比眼前一花,恐怖的惡魔消失了。
“小心,這是麥迪文的試探。”凡妮莎低聲道。
該死,麥迪文這等身份也玩陰謀麼?
當麥迪文轉移視線的時候,羅比感覺到一陣輕鬆,彷彿一頭飢餓的怪獸突然收回了注意力,頭也不回的經過。
“這是什麼能力?”羅比微微皺眉,感覺麥迪文的眼神很不一般。
“主宰視線,虛空大能最常用的小把戲。”
凡妮莎笑了笑,小聲解釋道:
“一種專門用來嚇唬人的瞳術,類似於術士的恐懼嚎叫和牧師的心靈尖嘯。麥迪文最擅長的是思維讀取,這使得他懂得如何利用人心,無往不利。不過這麼遠的距離,他只能確定這個方向有人,無法料定我們是不是在偷窺他。你的情緒不要有太大波動,免得被他所察覺。”
“麥德安。”
麥迪文身材魁梧,但比起有獸人血脈的麥德安,就顯得瘦弱了很多。
奇怪的是,麥迪文有一種天然的氣勢,如一個恐怖的巨人般,居高臨下的向麥迪文訓話。
麥德安深深垂頭,他的威嚴與氣勢全無,如同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麥德安,你要記住,我們以智慧和力量統治這個世界,當面對與我們勢均力敵的對手,我們要懂得利用謀略和大義,利用人心的狹隘,集合衆生的力量消滅他。現在,擋在我們前面的障礙已經一一清除,已經沒有什麼能阻擋我們,這時候靠的就是無堅不摧的力量。當世界逐漸忘記守護者,我們就要以沉痛的教訓告訴他們,誰,纔是這個世界真正的主人。”
一股龐大無匹的力量緩緩托起父子二人,交雜着奧術與邪能之力,天空中的影月昏暗無光,巨大的惡魔影像遮蓋了整個影月谷。
“麥迪文要做什麼?”羅比低呼一聲。
凡妮莎哀嘆一聲:“審判之劍要降臨了,這是聯盟永遠的痛。”
空中的麥迪文俯瞰衆生,如滅世的惡魔降臨人間。一指影月法師營地,在四散奔逃的冒險者,麥迪文嘲笑道:
”看吧,一羣只會逃命,渺小的可憐蟲。泰坦造物受到血肉詛咒而產生的蠢物,迷信什麼正義與和平,更多時候關注的是裝備和金幣,只需要灌注一些所謂正義的理念,就會熱血的上頭,替我們掃除障礙。分不清善惡爬蟲們,感受真正的力量吧。”
麥迪文他的腕部繫着一顆小巧的魔法物件,在夜幕中發出耀眼的光芒。
“那就是聚焦之虹呀。”凡妮莎唉聲道。
“什麼,聚焦之虹?藍龍族不是好好保存着麼?”羅比只感覺頭皮發麻,心中猛的一沉。
“藍龍,哼,不過是麥迪文的家養寵物而已。”凡妮莎咬牙切齒道。
一道紫色的閃光,無聲息的擴展開來。
吉安娜曾經以魔法縮小了聚焦之虹,聚集萬千水元素試圖毀掉奧格瑞瑪,麥迪文對奧術的運用更爲精妙,他不追求毀滅多少建築物,只求最大程度收割人命。
那無聲息的奧術波動快速的擴張,來不及運走的傷員,爲了護理傷員拒絕逃走的治療者,以及逃得還不夠遠的冒險者,身影迅速凝固,炸裂成一片淡紫色的雲煙。
羅比見到一名矮人在不要命的逃跑,可惜終究沒有逃過奧術波動,下半身化作紫色雲煙,拖着腸子,痛苦的向前爬。
“他在殺人,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羅比的心中涌起滔天的怒火,他從未感覺到如此憤怒。
凡妮莎寒聲道:“麥迪文一向如此,尤其是惡魔獵手伊利丹隕落,巫妖王和死亡之翼向後死於陰謀之手,就再也沒有誰能限制麥迪文。”
羅比心中一片陰鬱,他終於明白和平之鴿爲何如此猖狂,聯盟的冒險者敢怒而不敢言,也終於理解了爲何鋼盾,巨熊等寧可出賣自己人,也要追求所謂的和平。
在這天地之威下,能活着已經是一種期望。
“哈哈哈哈!”
麥迪文發出歡快的笑聲:“看吧,看吧,一羣低賤的可憐蟲,麥德安,記住,殺光他們不是我們要的結果,只有讓他們保持恐懼,纔會對守護者心存敬畏。”
麥迪文稍稍轉向,輕蔑的望着安波里村,笑道:
“看吧,可憐的德萊尼人,一個在衆多宇宙種族中,也算是出類拔萃的優秀種族,天生有着強壯的身體,強橫無匹的魔力,我本對他們報以希望。可惜,他們遇到了一個糊塗至極的領袖。維綸,我知道你在聽着,一個帶領自己族人走向滅亡的領袖,你真的很不合格,你的不死就是族人最大的悲哀,德萊尼人永遠沒有希望。”
“來吧,維綸,看看你所信奉的聖光,到底有多大的力量,能不能保護你的族人。”
維綸無疑是一個值得重視的對手,麥迪文稍稍認真了些,邪能與奧術的力量纏繞,強橫的能量不斷壓縮,形成一個紫色與綠色相間的小球。
都說惡魔獵手伊利丹精通邪能之力,但比起麥迪文,似乎差了很多。
小小的球體從天而降,如同毀滅的災星,目標是安波里村。
這個有着衆多婦孺、平民的德萊尼人村落。
維綸閉上眼睛,口中唸唸有詞,一道聖光護盾護住了安波里村。
那小球落在護盾上,綠色的邪能之光擴散,污染腐蝕着聖光護盾。
奧術的力量密密麻麻的炸開,聖光護盾泛起道道裂痕。
“一定要堅持住。”羅比攥緊拳頭,在心中吶喊,爲維綸鼓勁。
“不夠,這遠遠不夠,維綸,你以爲只靠一個人的力量,能夠戰勝我麼?”麥迪文大笑着。
維綸低吼一聲,露出哀痛之色。
光芒如漁網,在維綸的腳下鋪開,鏈接向安波里村所有的德萊尼人。
生命鏈接,爲了對抗守護者,維綸將所有德萊尼人的生命鏈接在一起,共同抵禦這毀滅之威。生命鏈接是平等的,人人都要付出相同的代價。那些生命力較弱的老人,兒童,傷員,消耗的很可能是他們最後的生命力。
“維綸,你終於懂得犧牲,很好,暫且放過你和你的德萊尼人。”麥迪文的目光轉向,望向墜月之地,一座座連綿起伏,大大小小的要塞。
“看吧,麥德安,這就是你的心病麼?哦,哦,一塊多麼美好的地,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它只該屬於部落,我會爲你掃平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