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了眼楚質,趙概微笑說道:“還能有什麼章程,~倒,三甲以上進士,直接授予官職,赴地方爲官,第四甲已下並諸科同出身進士,留京守選。”
楚質微微點頭,對此也清楚瞭解,身爲宋代的進士,遠遠比在其他朝代幸福,由於唐末農民起義和五代時期的軍閥混戰,幾乎將士族勢力掃蕩殆盡,重新統一天下的趙宋王朝建國之初就定下以文官治國爲基本國策。
文人士子一經科舉登第,馬上授予官身,發給公服,然後全部送到地方上去歷練,第一甲進士及第的進士,自然有些優待,得授將作監、大理寺評事等虛職,但只是掛個名而已,一樣要以通判差遣,也就是到地方做幕職,有點像現代的掛職下放。
不要小瞧將作監、大理寺評事等虛職,雖然纔是**品小官,卻因爲有京官職銜,一上任就有簽發文書的權力,其餘的進士,第二甲授初等職官,第三甲授試銜知縣,在補上實職之前,都沒有這個權力的,籤書兩字表示有職有權,這是靠名列一甲爭來的,其他試銜諸官,說白了就是試官。
也是說,名列第一甲的進士,是正式的官員,而其他二三四五甲進士,到地方赴任爲官之後,還是處於見習時期,要經過朝廷的考覈,才能正式納入編制,當然,就算是在見習期間,只要大錯不犯,哪怕尸位素餐當個庸官不過朝廷考覈些人的俸祿待遇與正式官員也沒有什麼差別,沒有下崗的說法,導致冗官越加膨脹起來。
當然,這種事情是目前的自己可以理會的,相對而言,楚質更加關心自己將被朝廷下放去什麼地方,在古代爲官第一先要條件就是地理位置,要知道古代中國地大物博,有許多地方沒有得到徹底的開發,如果被下放到苦寒險惡之地一個充滿毒蛇猛獸、沼澤瘴氣的地方赴任,楚質覺得自己不用考慮可以直接抗旨不遵了。
“叔平,不要裝糊塗。”何涉微道:“難道你沒有聽明白老夫的意思?”
怎麼會聽不白,趙概輕笑說道:“學士不必操心,景純是第一甲及第進士,授個大理評事不成問題。”
“明擺的事情,這個不用你說夫也清楚。”何涉故作不悅道:“雖然賜官授職的事情不用你過問,但在政事堂裡廷準備給景純安排個什麼差遣,去什麼地方赴任總該聽聞些消息吧。”
關鍵時刻來了。楚質立即屏氣凝神耳聆聽。可惜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只見趙概搖頭說道:“此事由考課院周大人負責。將各進士授職情況上報官家之後。由官家欽定封存於崇政殿內。沒有官家地旨意。誰也不許私處查閱。而考課院上下。也被下令緘口。不準任何人透露絲毫。”
“來官家也怕麻煩啊。”何涉輕笑說道。也沒有失落之色。畢竟以楚質地第一甲第十名地成績。絕對不會被派遣到窮鄉僻壤之中。就是不知道離汴梁城是遠是近而已。而何涉自然是希望楚質離汴梁近些。那書信來往也快捷些。
“如不是。往年這個時候。新科進士授職地具體情況被人泄露出去後。某些神通廣大地人。居然跑到官家面前爲某些進士開口求情起來。”趙概笑道:“弄得官家不勝其煩。如今自然要吸取以前地教訓。”
榜下擇婿結束後。自然有部分進士成爲皇親國戚地上門女婿。而賜官授職。本來就是有人歡喜有人憂地事情。發現自家女婿居然分配到一個不稱心如意地地方。肯定要找皇帝討個人情。偶爾一兩個還好安排。可是上門地人絡繹不絕。許了這個。其他人也覺得不公。到頭來煩心地還是自己。皇帝自然要遏制這樣地事情再次發生。
聽到趙概之言。楚質也有些失望。本來也打算等知道自己被安排在什麼地方後。如果那地方不合自己心意。還想厚着臉皮開口求趙概幫忙活動下。沒有想到走後門人實在太多。讓人家煩得直接把後門給堵了。真是鬱悶啊。
察覺出楚質有些失望。趙概微笑道:“就算沒有見過新科進士授職名錄。但是景純所去之處。我也能猜測出一二來。無非是江南或荊南二地罷了。”
“你是如何知道的?”何涉驚訝說道。
“其實也不難猜測,授職前,考課院將各地州縣缺何職官的情況上奏官家,奏摺經過政事堂時,恰好是我批覆的,自然有些印象。”趙概笑着說道,在賜官授職前,居然有這樣的摺子上奏,若是兩者
有聯繫,恐怕誰也不會相信。
“江南、荊南二路州縣,雖然不比中原膏腴之地,但也還算富足。”何涉微微點頭,捋須說道:“可惜不知具體在何地方。”
“不管在什麼地方,只要奉公廉正,朝廷自然會記在心裡。”趙概目光落到楚質身上,輕笑說道:“景純,宰相必起於州部,你還年輕,不必急切,要自勉之。”
“趙學士之言,小子緊記。”楚質恭敬說道,其實他也知道,越是政治清明的時代,平步青雲、一步登天身居高位的事情很少會發生,就算是現在朝廷裡的名臣宰執,每個都是從基層官員做起,在地方上歷練幾年,積累了經驗名望,才得以提拔,不然哪怕聖眷再隆,再怎麼得到皇帝的寵信,也沒有資格佔據要臣之職,更加不用說位列政事堂,成爲輔臣宰執。
而何涉也趁機指點了下楚質在地方爲官時應該注意的事情,楚質自然是連連點頭,仔細的聆聽,牢牢記在心裡,這可是經驗之談,赴任爲官之後,肯定會用得上的,直至日落時分,只學收穫良多的楚質,這才心情喜悅的從何府告辭離去。
此後幾日,事實明楚質決定擴建作坊的決定非常有先見之明,或許趙概是朝廷裡第一個使用摺扇的高官大臣,連當朝相公手裡都有把精巧摺扇,作爲下屬,自己應該有覺悟,愛好習慣不能離上官太遠。
立即之間,民間流行還不廣的摺扇,卻在官場卻火熱起來,幾乎是人手都有一柄,不然上班都不好意思和同僚打招呼,也是應徵了那句話,上有所好,下必從焉,連官人都喜歡這玩意,那肯定是好物事,不買幾柄回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當然,精美的扇確實也是風雅之物,文人士子使用之後,立即愛不釋手,在茶樓酒肆,隨處可見文人士子將摺扇瀟灑一揮,談詩論酒,或將摺扇一合,打躬作揖,舉手投足間,是那麼的風流飄逸。
在秦樓楚館,錦衣玉食公子哥兒,手中執着最新上市的描金摺扇,與知情識趣的風塵女子**小酌,酒酣耳熱、熱血沸騰之餘,展開金光燦燦的扇子,輕輕搖擺,清風徐徐,有幾分清涼,不至於當場露出醜態。
着高管事呈上來的賬本,可謂是財源滾滾,楚質知道摺扇生意開始初見成效,飲水思源,也是時候好發報答幾個好友了,當下在賞心樓擺下一桌宴席,請幾人前來赴宴,以表示心中的感謝。
“果你真想道謝的話,那再多送我幾柄畫扇吧。”高士林期待說道,手指靈巧的轉弄着手中的鏤雕摺扇。
“前是已經給你送去十柄了嗎?”楚質當然不肯答應,這幾天,爲了完成答應幾人的報酬,手都快累癱了。
“區區十柄,哪裡夠親朋好友分啊。”高士林笑嘻嘻說道:“景純,這幾日我可是非常用心的在幫你推銷這些摺扇,沒有功勞也有若勞,你就看在我連日奔波辛苦勞累上,再多給我幾柄有字畫的摺扇吧。”
楚質白了高士林一眼,露出鄙視之意,什麼連日奔波辛苦,拿着幾款新式的精美摺扇,在一幫公子哥兒面前炫耀,在成片羨慕妒嫉的目光中,得意洋洋的樣子,不知有多享受,哪裡來的勞累。
“才卿所言極是。”一旁的馮京與滕茂實深以爲然的點頭附和起來,畢竟好東西誰也不會嫌多的。
沉吟了下,楚質斷然說道:“只是要有字畫的摺扇而已吧?”
“沒錯。”見楚質表情似乎有鬆動之意,高士林連忙點頭笑道:“摺扇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待會我就人送到你府上,要多少有多少,你只須作畫就行。”
楚質聞言有些啼笑皆非,自己要摺扇還不簡單,隨意說句話就行,就在幾人期待的看着楚質的時候,只見他輕笑說道:“要有字畫的摺扇還不簡單,潘樓內多的是,你們想要什麼圖畫的儘管開口,待會我給你們送去。”
“誰要那種畫扇啊。”高士林撇嘴說道:“沒有半點靈氣,呆板生硬,一看就知道是畫匠所爲,只有附庸風雅之輩纔會買來沾沾自喜的炫耀。”
“就算是畫匠所作,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差吧。”楚質微笑道,經過自己的指點,畫匠出身的陳氏父子已經可以熟練的在扇面上寫字作畫,而且畫技似乎要比以前有所進步,經他們之手描繪過的扇子,也非常受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