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問題。,楚質問道,有點兒莫明其妙。他吊然沒有挫關注印社的情況,但是好待也偶爾詢問一二,有事情的話,多少應該聽到點風聲纔是。
“公子,都已經這般久了,印社也有刻起了名字了吧。”初兒低聲說道:“不然人家想尋上門來,也無處打聽。”
“哎呀。”楚質輕拍額頭,嘆聲說道:“你不提我都沒發覺,居然連招牌都沒有想好,真是忙糊塗了。百密一疏啊。”楚質連連擺手,輕笑說道:“好了。都是自家人,就不用如此奉承,疏忽就是疏忽,也用不着避諱什麼。”
眼眸波光流,初兒柔脣微笑道:“那公子覺得印社起個什麼名好?”
楚質自然清楚,起印社的名字。未必要有什麼深層次的含頭在內,但是也不能胡亂安一個,那麼簡單。
尋思片刻,一時之間也不得其所,揉了揉額頭,楚質問道:“初兒。你可有什麼建議?”
“公子,初兒見識淺薄,如何能想出好名字來。”盈盈微笑,初兒說道:“反正此事也不不着急。公子不妨慢慢尋思。”
輕輕點頭,突然想到一事,楚質連忙問道:“初兒,既然印社還未起名,那這兩個多月來,別人是如何稱呼這家印社的?”
“西林印社。”初兒說道,解釋起來:“因在西林驕畔附近,所以大多數人都將印社冠以西林之名。就連印社的裡匠役,也是如此。”
說着初兒俏臉若有所思,輕聲說道:“難道公子也真得這名字不錯?”
“何止不錯,簡直是妙名天成。西林印社”朗朗上口,真的很好。以後就用這個名字吧。”楚質笑道,要知逝世間本來沒有路,走的人多了,自然形成了路,同理可證,既然人家已經認同這個名字,可能也有了一定的名氣,在某種程度上說可謂深入人心,貿然更換的話,或者反而讓人不滿意。
初兒自然沒有異議,立即答應下來:“既然如此,那待會初兒就去讓良匠做個匾額。
“不急。”楚質溫和的笑了笑,輕輕站了起來,說道:“待我拜訪一人回來,再做此事也不遲。”
在范仲淹的主持下,開湖工程進展十分順利,除了長堤還有少部分修築沒有完成之外,其餘大部分的淡疏工作已經做完,近五萬民工已經遣散四萬多人,只餘下三四千在修築長堤,
相對來說,填泥築堤並不難。難的是堤上的石橋,既要考慮到石橋一但建成,不僅要受到湖流的衝擊。還要經得起諸多行人路過的重力負擔,同時也要保持舟船穿越東西的暢通順行,種種因素綜合起來,其中的技術含量,豈是一個難字能道盡的。
還好沈括不愧是傳說中的天才。在楚質的協助下,可謂是絞盡腦汁。終於將上述困難…克服,據楚質的估計,再有幾天時間,長堤也將修築完畢,到那個時候。開湖工程纔算正式完成。
杭州州衙衙門,還欠差一些收尾的幾道工序,自然不用再時時前去巡視,范仲淹也逐漸把精力集中在其他公事上面,剛批了幾道文書,聽聞楚質求見,立玄吩咐衙役請他進來。
“見過太守。”走入簽押房。楚質拱手行禮,見到范仲淹現在的模樣,一抹類似悲傷的情緒油然而生。
或者是天氣轉冷的緣故,多穿兩件厚衣,但是范仲淹臉色依然顯的有些蒼白無血,提筆的手背呈青烏之色,有幾道深深開裂的傷口,結着一層菏病,隱約可見絲絲血跡。這都是在開湖時候遺留下來的傷痕。
旁人知道範仲淹的性格,不敢勸他休息,只能讓大夫爲他施藥包紮傷口,但是因爲典傷的是右手,要批閱上下傳承的文書,范仲淹只是塗了些藥汁,執意不肯用布包扎,就是怕造成行動不便,難以動筆處理公文。
有的時候,楚質也在懷疑,自己當初提出開湖,轉移范仲淹注意力的辦法,到底會不會弄巧成拙,變成了好心辦壞事,然而,每當見到范仲淹雖然操勞辛苦,但是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卻散發出喜悅之色,心中又覺得自己做得沒錯。
揮手讓楚質坐下,范仲淹微笑問道:“怎麼,長堤是否又遇到什麼困難?”
“太守放心,長堤工程一切正常。”楚質猶豫了下,徑直說道:“下官這次是爲私事而來。”
嗯,范仲淹揚眉,如果是換成幾個月前,楚質敢說這句,他怕是立即翻臉趕人,但是經過幾月的接觸。范仲淹對楚質的好感日漸月增,不僅可以用欣賞來形容,簡直可以稱的上是青眼有加。
誰都清楚,只要看一個人順眼,哪怕對方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只要不太過份,都能容忍得下,此時的范仲淹也是如此,以爲一…什麼學問衛的事情向自只求教,當下和顏笑道!“仰兒說天妨?”
楚質不敢怠慢,連忙將自己的詩詞呈上,謙恭說道:“太守,前段時間,老師說要考校下官的功課。卻沒定下個章程,聖人有語,吾日三省吾身,下官揣摩,覺得老師或許就是要下官反思自己的學問得失,加以總結。”
“如此,下官便生出了版刻出書的念頭。”楚質一臉的慚愧之色說道:“詩詞雖非大道,然,下官自知才疏學淺。只是粗通經典學問不敢獻醜,只能以此來賣弄,希望能博老師歡心一笑,歷經幾月,書已成稿,但下官卻不自信,今日前來,只求太守予以指點。”
詩詞才入手,隨意翻開,未讀內容。卻如同初兒一樣,范仲淹立即被書籍的色彩所吸引。
自然,作爲一朝宰相,朝廷的重臣,喜怒不形於色是最基本的本事。心中固然悄訝異常,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問道:“這書你是託哪家印社版刻的?”
“城中西林印社。”楚質微笑解釋起來:“纔開張不久。但是實力非同一般,短短兩三個月已經成爲杭州數一數二的大印社
雖然有自賣自誇的嫌疑,但是話裡也沒有多少虛浮。
范仲淹輕輕點頭,不置可否。對於商業方面的事情,他沒有成見,但是也不會太過關注,自然不瞭解印社的底細,更加不會感興趣去查探。出於歷史的侷限性,他也不可能知道彩印技術的進步意義。
“書籍印製得倒是不錯。”仔細翻閱片刻。范仲淹淡淡說道:“只可惜,內容卻不怎麼樣。”
很正常,楚質一點也沒有感到失望。或者不服,畢竟經常受到何涉這樣的打擊,早就已經習慣成自然;況且范仲淹是什麼人物,如今的文壇領袖,宋學的奠基人。
像那些聞名後世、大名鼎鼎的唐宋八大家之流,比如歐陽修、王安石。現在就算文聲已顯,但卻被范仲淹壓得死死的,冒不出頭來,直到范仲淹逝世,纔開始爲世人所知。而成就他們名聲的古文運動,其實在他們之前,范仲淹已經開始推廣提倡,只不過被歐陽修等人發揚光大
。
人家是做大學問的,像詩詞這種供人嬉玩遊戲的旁枝末藝,豈能入的了他的眼,對此楚質心裡也有了些準備,自然能夠直面慘淡的打擊,一臉的不爲所動,頗有不以物喜,不以已悲的模樣,落入范仲淹的眼中。對他的評價又悄然高了幾分。
“萬望太守賜教。”楚質誠懇說道。
“從書中的註釋可知,這本詩詞集你也費了不少心血。”范仲淹說道:“然而,看似首首精品,但卻主次不分,顯得過於雜亂、凌散,沒有點精之毛
這本詩詞集,楚質按照現代編書的習慣,以時間爲順序,哪年哪月哪日,寫了哪首詩詞,基本就是一個流水作業,不像人家出版的詩詞集。緊扣書中的主題,非常有條理。
其實這個問題,印社負責校對的夥計也發現了,向初兒反映情況,可是初兒卻以爲楚質是故意這樣別出心裁,也沒有向他說明,見上面沒有動靜,夥計自然不會多提,這事就不了了之。
而今聽到范仲淹的提醒,楚質頓時覺得豁然開朗,怪不得總是感覺有些不對,才知道這不是自己過於擔心而產生的錯覺,原來真的有問題。也不怪楚質疏忽大意,畢竟關心則亂,對於在意的事物,總是容易鑽牛角尖,正所謂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就是這個道理。
“依太守之見,此書應該如何定題?”楚質恭敬請教起來。
范仲淹也沒有推託,從竹筒內抽了枝毛筆,沾上朱墨,翻開書冊,在上面或圈或勾或叉,過了片刻,纔將詩詞集還給楚質,淡聲說道:“你所作詩詞佳作非少,但依老夫之見,也不必盡選,分成述志與抒懷兩類即可。”
“其一以雁邱詞爲首,其二,則以愛蓮說務先。”范仲淹似乎有些嘆惜道:“不過才得半闕。卻顯得美中不足。”
“既然得太守之言,那下官將愛蓮說下半闕補上又有何不可。”楚質笑道,站了起來微微一禮,從旁邊的桌案取出筆墨紙硯,揮灑之間。便在潔白的紙上留下幾行飄逸的文字。
“水陸草木之花”須臾,上闕寫完,重點卻在後半闕,這時。范仲淹也忍不住上前兩步,仔細觀看起來。
“予謂菊,花之隱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
也。
噫!菊之愛,陶後鮮有聞。蓮之愛,同範公者何人?牡丹之愛,宜乎衆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