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尋看到了那災厄的大致是屬性,表情瞬間凝重了起來。
他問到身邊的徐老頭,道:“前輩,你聽說過【裂口女】沒?”
徐老頭一臉茫然:“那是啥?”
季尋聽着眼角莫名一抽。
這老頭的能力就和膝跳反射一樣,他自己不到瀕死之境,大概是指望不上的。
一旁的卡特琳娜略顯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看到那怪物的啓迪了?”
“嗯。”
季尋點點頭,把剛纔看到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
聽到那百分百物魔雙免,無視防禦的一擊必殺的能力,徐老頭三人的表情也一瞬鐵青。
想要擊殺是不可能了。
一旦被找上,被殺掉的概率幾乎是百分百。
現在已經被那【裂口女】殺掉四個人了,活人越少,輪到他們的概率就越大。
季尋三人臉躲褲襠的姿勢跑得很慢,現在怎麼看都是拖累。
還活着的另外幾個獵人已經嚇破了膽,那個二階臨時隊長一聲暴喝:“快走!想辦法逃出這鬼地方!”
顯然,這幾個傢伙的沒打算再帶着這幾個拖油瓶。
季尋四人看着他們快速朝着濃霧瀰漫的街道的跑去,也沒理會。
這種災厄領域想指望靠腿跑出去,根本不可能的。
只可惜是,這些傢伙跑了,也看不到怪物到底是怎麼殺人的了。
然而沒等多久,一羣人又怪叫着從後面跑回來了。
那七個人,跑了一趟之後,只剩下了六個了。
季尋看到那嚇得臉色慘白的幾人,提醒了一句:“太劇烈的精神波動,可能會更吸引怪物”
卡特琳娜點點頭:“嗯。”
說着,她的餘光卻看在了徐老頭身上。
這位能活幾百年,必然是有辦法活下去。
這次想來也不例外。
可是,這被寄予厚望的猥瑣老頭此刻臉上掛着和旁人無二的驚慌表情,全然沒有半點高人的氣質。
但大概是因爲季尋四人中有三人都用那個規避惡靈的姿勢的,那災厄並沒有優先找上他們。
而就這時,季尋瞳孔突然一縮:“又來了!”
這一次和之前不同,所有人都看到那個災厄的背影。
“老周,它它在你前面!”
“我我.”
毫無預兆地,那個穿着白色睡裙一樣長髮阿飄就出現在了一個傭兵面前。
但除了那個已經被嚇得雙腿如顫抖如篩糠的老周。
其他人都沒看到怪物的正臉。
而衆人耳旁彷彿聽到了兩人的對話“我美嗎”“美”“那這樣呢.”
“咦?”
季尋眸子一轉,突然意識到這次怪物殺人的過程和之前不一樣。
之前幾乎都是一個照面就殺掉了。
但這次他們竟然聽到了怪物的詢問的。
哪裡不一樣呢
季尋想到了什麼,神情一凜,心中立刻意識到:少了一個人!
這危急關頭,所有的人注意力都被那怪物給吸引過去了,根本沒人留意到隊伍裡少了一個人。
還是一個女人!
但季尋過目不忘的能力卻記得很清楚,就是隊伍裡另外一個隊醫,叫“奧拉”。
想到之前看到“鐵犀獵人頭”團滅的屍體中,那三具女性屍體上的彈孔,季尋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但已經晚了。
那幾個獵人看着怪物出現,暴退拉開距離的同時齊刷刷把槍口瞄準了過去。
老周顯然沒給怪物一個滿意的答案,就是話音剛落的瞬間,他身體上連帶機械外骨骼都出現了一條縫隙,然後連頭帶肩膀的整個上半身就滑落在了地。
隊友一死,這彷彿是一個集火信號。
幾乎同一時間,神經早嚇得緊繃的幾個獵人齊齊扣動了扳機。
“噠、噠、噠”
密集的槍聲就已經響了起來。
這一次【裂口女】有豁免子彈的傷害,渾身炸裂起了血洞。
轟然倒下。
許久之後,彈匣裡的子彈打光,幾個喘着粗氣的獵人這才停了下來。
殺掉了?
衆人滿眼期待地看着。
然而地上的屍體,卻不是那怪物的屍體,而是死不瞑目的隊醫奧拉。
這人還是臨時團長老陳的親妹妹!
老陳看着地上自己親手打死的屍體,目眥欲裂,悲憤交加地暴喝一聲:“奧拉!”
看着這一幕,所有人都覺得脊背一涼,也沒想明白。
怪物沒殺掉,反而把隊友殺掉了?
這個隊友的死彷彿壓塌了衆人早就緊繃恐懼情緒,一個個面露絕望地站在原地。
他們也不像是剛纔那樣亂跑了。
因爲他們想不到任何能活下去的希望。
從之前進入遺蹟的二十人,到現在,活着的人只剩下八人了。
隊伍裡瀰漫着絕望的氣氛。
這就是開荒。
雖然收穫驚人,但也要面對很多未知風險。
野隊的意義,除了職業能力互補,很大部分就是爲了讓隊友蹚雷,增加自己的容錯率。
隊友相互之間都這想法。
死了這麼多人,季尋也看明白了一些東西。
“這災厄領域的規則是必須回答讓它滿意的答案?”
他看着地上又多出的兩具屍體,想到了很多。
如果是回答“美”,又或者“不美”兩個選項,那麼理論上就有百分之五十概率活着?
但顯然沒那麼簡單。
不然之前死的人,不至於沒一個蒙對的。
卡特琳娜也冰雪聰明,她立刻把目光看向了季尋。
對視一眼,兩人都知道相互已經看穿了那災厄能附身在女性身上的能力。
但不止這一點。
她分析道:“從始至終,那頭災厄我們所有人都只看到了背影。也就是說,很有可能一次只能被一個人看到?這也是它殺人的基本條件。”
“嗯。”
季尋點點頭,他也是這麼想的。
卡特琳娜又道:“所以不要看別處。我們相互間,至少確保另外兩人在視野中,或許能避開那個怪物找上門來。”
季尋聽着也眼露認可,這也是他想到目前唯一可能避開怪物襲擊的方案。
這一說,徐老頭和車二兩人也聽明白了。
四人也不亂跑了,相互就大眼瞪小眼,相互盯着。
但這樣一來,問題又來了。
他們不能把目光從隊友身上移開,也很難觀察到四周。
原本季尋、徐老頭和車二三人就是腦袋夾在褲襠的動作行動就不快,現在還被限制了視野,基本就不用考慮移動的問題了。
待在原地,或許還更安全。
四人的這番異常舉動也吸引了另外還活着的幾個人的目光。
雖然直到這一刻,他們依舊看不起狗王,也沒覺得那猥瑣不雅的動作真有用。
但事實證明,二十人的隊伍死得就剩下他們八個了。
而這四個人的小團體,一個都沒死。
死亡的恐懼感壓塌了一切自尊,終於有人忍不住了,問道:“喂,老狗,伱這.法子真能擋住那頭災厄?”
徐老頭雖然苦着臉一副自身難保的衰樣,但還是很熱心腸迴應道:“對付一般的惡靈是有用的,這個.我也不確定啊。”
“.”
這一說,另外四個人表情一陣難看。
但爲了活命,他們不顧形象也學着那動作,一個個彎下了腰。
八個人,七個男都這樣猥瑣地撅着腚,站在了原地。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尷尬的氣氛。
因爲還有卡特琳娜這個站着。
她本來不想看的,但因爲怪物的特殊能力,又不得不盯着看。
但奇蹟就這樣發生了。
等了一刻鐘,那頭災厄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那股被死神把繩套掛在脖頸上的感覺終於消失了,另外幾人也莫名舒了一口大氣。
然而這時候,季尋卻突然也起身了。
那幾個獵人一臉錯愕,沒明白爲什麼他不怕死。
但季尋卻像是個沒事兒人一樣,就坐在了卡特琳娜身邊。
事實證明,那【裂口女】不是普通的惡靈,它找上目標的方法就是某個人脫離了旁人視野。
只要一直有人盯着,就沒問題。
卡特琳娜顯然也猜到了這點,也沒說話。
八人就繼續這樣看着。
直到兩個小時後,怪物依舊沒有出現。
看着季尋和卡特琳娜沒做那姿勢也沒被災厄找上門,其他幾人也明白了什麼。
陸陸續續的,幾人也都直立了起來。
八人就各自坐在了滿目瘡痍的街道廢墟上,大眼瞪小眼。
徐老頭最後一個起身,揉着自己咔咔作響的老腰,痠疼得直叫喚:“哎喲,我這老腰”
車二則是很貼心地幫他爺爺揉着腰桿。
氣氛沉寂而詭異。
現在死是死不了。
但問題是。
怪物不死,他們也離不開這個災厄領域。
而且還得相互盯着,連打盹都不行。
隨着時間推移,之前剛消散了一些的死亡壓力,此刻再次襲上衆人心頭。
隊長老陳看着徐老頭,問道:“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老狗,你們有想到什麼辦法了嗎?”
他之前也發現了,季尋三人對這老頭有一股敬意,想着這老傢伙可能是四人的主心骨。
雖然看不起這種貪生怕死戰鬥躲最後的傢伙,但能活着就是本事,說不定有什麼取巧的方法。
徐老頭聽着這話,哭喪道:“我哪有什麼辦法.”
一聽到這話,另外四個獵人臉色也不太好看。
活活被困死,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比被怪物秒殺掉,更讓人絕望。
幾人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分析了起來。
另一邊,季尋完全沒理旁人的意思。
他坐在卡特琳娜身邊,拿出了一些食物,分享了過去。
卡特琳娜也不介意那徒手就掰開遞過來的麪包,反而猜到了什麼,問道:“你想到辦法了?”
“嗯。有點思路了。”
季尋點點頭,又道:“先吃點東西吧。”
說着,他又遞了一塊麪包給身邊滿眼好奇的車二。
這位夢想成爲大劍客的少年雖然年紀是八人中最小的。
但面對此刻的死境,臉上卻掛着出了除了季尋和卡特琳娜之外最從容的神情。
車二拿着麪包,又問道徐老頭:“爺爺,你要吃點嗎?”
“不了。我沒胃口。”
徐老頭目光幽怨,愁眉苦臉的,顯然也在苦惱如何活着出去。
卡特琳娜晶眸中也異色閃爍,她之前還都一直指望這位老前輩破局的。
但等了這兩三個小時,看樣子是真沒辦法了。
季尋倒是很清楚,只要不是那老頭不親自遇到怪物,大概率他是想不起他的“大號”的。
不過看到這老頭,他腦子裡也想到了一個概率極高的破局的方案,不覺一笑。
大家都相互盯着,卡特琳娜也捕捉到他臉上的笑意,詫異道:“笑什麼?”
車二也很好奇,這種情況還能笑出來?
季尋眉頭一挑,語氣輕鬆道:“想到了一個挺靠譜的破局方案。”
聽到這話,卡特琳娜和車二都投來了期待的目光。
即便是徐老頭也立刻來了精神,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季尋似笑非笑,道:“我覺得,讓徐前輩去吸引怪物,我們或許能出去。”
一聽這話,卡特琳娜表情也一愣,雖然知道他是開玩笑,但也瞬間猜到了什麼。
她也終於明白這傢伙剛纔爲什麼笑了,嘴角也跟着揚起了弧度,似乎也覺得頗爲有趣。
仔細一想,這方案似乎還真靠譜。
這位老前輩能活這麼久,絕對不會這樣就死了的。
他去引怪,大概率真能破局。
徐老頭一聽卻立刻炸毛了,看着季尋,吹鬍子瞪眼道:“你你.你這小子!虧我對你還不錯,你竟然想打我這把老骨頭的主意?!”
車二也挺聰明,就是少了些社會閱歷。
他還很認真的思考了這個方案,還以爲是季尋需要一個誘餌。
肯定是不能讓自己爺爺去的,他鄭重地說道:“季尋先生,要不我去當誘餌?”
季尋呵呵一笑,搖搖頭。
他也不怕徐老頭真放在心上。
直到現在,他又如何沒看明白,這位老前輩,纔是真正融入了角色隱世高人。
季尋的表演堪稱大師級,但在這位面前,還是差太多。
這位前輩是徐老頭,但徐老頭卻不是他。
像是一張無懈可擊的面具。
沒人知道面具下,他到底是誰。
不熟悉人,沒人知道他是高人。
知道的都沾染了因果,沒有大氣運傍身的,幾乎都死了。
卡特琳娜看着季尋還有心情開玩笑,就知道他可能有破局思路了,問道:“所以,你真有法子了?”
季尋不置可否地聳聳肩,眼底卻閃過一抹深邃。
啃了一口麪包,他反問:“如果有機會拿命賭一把,你會這麼選擇?”
卡特琳娜聽到這話,晶眸一轉,這才恍然。
她知道這話指向的什麼,臉上也沒有絲毫異色,問道:“你想要我去當誘餌?”
她也猜到了爲什麼。
就目前的線索看來,那災厄每次幾乎都是秒殺後消失,只有附身女性的時候,纔會給人看到的機會。
“呵。”
季尋笑着挑眉,默認了這個說法。
和聰明人交流不用浪費太多的口水,這女人完全明白自己的動機。
遇到一頭這麼有意思的災厄,內心總有一個躍躍欲試的念頭啊。
如果季尋自己是個女的,他絕對會親自去嘗試。
但目前隊伍裡除了卡特琳娜,沒有其他女隊員可以試錯了。
卡特琳娜想了一瞬,很果斷道:“我當誘餌也可以!”“哦?”
季尋聽到這話,眉頭微微揚起。
本就沒報多大希望的問問。
他確實沒想到這位高等貴族家的小姐,竟然會真答應。
卡特琳娜顯然是考慮了很多,直接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可是.我吸引了那怪物之後呢?我可沒任何把握能破解那個災厄指定的規則。”
沉吟了一瞬,她又道:“那個問題,我覺得絕對不應該是回答‘美’又或者‘不美’兩種答案。”
季尋也點頭認可:“嗯。我也這樣認爲。”
卡特琳娜聽着他這話,更是疑惑了:所以,你提這方案是讓我去送死?
季尋沒着急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對她爲什麼會答應感到好奇,“你身上沒有防備這類特殊災厄遺物?”
卡特琳娜回答得很乾脆:“沒有。”
“沒有?”
季尋確認了一遍。
想當初那位卡恩大少去完成一個試煉,就出動了三百猛獸精銳,還攜帶了成噸的彈藥和各種稀有古代遺物。
卡特琳娜被譽爲「銀霧玫瑰」,地位比那位卡恩更高。
不帶護衛也就算了,保命的東西也沒帶?
看着季尋投來的驚詫目光,卡特琳娜也知道他在想什麼,紅脣微啓:“我幾乎什麼特殊物品都沒帶。”
季尋真的意外了,但也想到了什麼:“因爲那個試煉?”
卡特琳娜點點頭:“嗯。”
正常來說,即便是自己沒帶什麼寶物,也不能給外人說的。
否則這會讓自己陷入未知險境。
但她說了。
季尋聽着越來越覺得有意思了:“要是試煉沒通過呢?”
卡特琳娜很平靜地說出了一個字:“死。”
死?
季尋聽着瞳孔微微一縮,隨即臉上溢出一抹狂笑。
雖然不知道獅心家族這“英雄試煉”是什麼意思,但不通過就死?
想着也對。
如果爲了防止意外,帶點高級護衛來不更好?
嘖嘖,聽起來,終於不是什麼貴族家小姐玩試煉走過場的感覺了。
卡特琳娜看着季尋臉上略帶三分邪異的笑容,略微覺得有些陌生,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但她沒想在這話題上多糾結,再次問道:“所以,你的方案是?”
季尋想到了什麼,打斷了她,道:“最後一個問題。”
卡特琳娜:“哦?”
季尋說道:“你之前說.你不會死,是確定你能活着離開這個災厄領域?”
他必須確認一切可能導致錯誤的因素。
聞言,卡特琳娜看了他一眼,似乎這牽扯了她的一些隱藏手段,但也簡單地說道:“我只是占卜了確認了我不用做那個動作也能活。”
“哈哈哈”
季尋聽着眸底輕輕盪漾着絲絲春風般的笑意。
才覺得這個女人聰明果斷機敏,結果卻因爲一個不太雅的動作,用了一種似乎很特別的占卜能力?
這反差.
卡特琳娜顯然也知道他在笑什麼,白了一眼,沒想理會。
季尋兩人的對話有些並沒有發出聲音,旁人聽得雲裡霧裡。
他們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但終究是要想着出去。
卡特琳娜看着季尋,總感覺這傢伙面對如此絕境好像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到過一絲慌亂。
之前三次酒會遇見,她都只覺得這人還算男人中有點特別的。
但現在一看,這已經不能說是特別的了。
她看着這傢伙臉上那浮誇卻又感覺不到任何輕佻的笑容,幽幽道:“笑夠了,那就說說怎麼辦吧?”
季尋也沒再拐彎抹角,直接道:“你去把災厄引出來,我去當它的目標。”
卡特琳娜聽着等了一瞬,才發現這傢伙計劃就一句話,詫異道:“就這?”
她還以爲自己會聽到什麼讓人眼前一亮的精妙計劃。
沒想就這傻瓜戰術?
季尋爲了打消誘餌的顧慮,直接道:“規則類幽靈種,目前看來只有破規則,纔是唯一正確的解局方案。”
說着,他又說出了自己理由:“現在沒人見過它的正臉。只有看到那災厄什麼情況之後,我才能走出判斷怎麼應對。”
“.”
卡特琳娜聽着眼角一抽。
道理她都懂。
需要一個女性當誘餌,引得災厄附身,再臨機應變。
但.這計劃也粗糙了吧?
她反問道:“如果看到怪物後,你不能解決呢?”
事實證明,幹不掉怪物,就一定會被怪物幹掉。
所以這是沒有試錯機會的計劃。
怎麼聽,都讓人覺得不靠譜。
季尋卻一臉無所謂的笑道:“如果解決不了,那.我們一起死?”
卡特琳娜聽着這不正經的話,平靜地吐槽了一句:“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死。”
季尋笑而不語,但眸光中,卻已經因爲即將到來的未知風險而興奮了起來。
他呢喃自語道:“規則而已,不至於完全沒有生機的,只是看能不能把握得住。”
卡特琳娜看着眼前這個越來越瘋狂的傢伙,眉頭擰川:“你這傢伙.我怎麼感覺你好像很期待的樣子?”
不過話雖這樣說,她卻站起身來了,道:“沒什麼說的了,我就去了。”
她知道,多說無益。
雖然不清楚季尋要做什麼。
但這個計劃承擔風險最大的不是自己,而是對面這個傢伙。
卡特琳娜沒覺得找季尋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季尋看着這女人毫不拖泥帶水的起身,也暗讚了一句,又補充道:“既然是我提出的計劃。到時候無論結果是什麼,我都會幫你爭取時間。”
卡特琳娜懶看了他一眼,沒有迴應。
言外之意,她聽得懂。
卡特琳娜轉身那一瞬間,她嘴角卻揚了起了冷漠的弧度:有意思啊
她也看出來了,這傢伙現在出頭,可不是捨己爲人。
而是他真的對那個瘋狂的計劃有種拿命去賭的瘋狂自負。
季尋和卡特琳娜站了起來,旁人看得都面色一驚。
徐老頭爺孫兩倒是聽到了一些計劃,猜到了他們要做什麼。
另外幾個人就不理解了。
有人驚恐地道:“你們要幹什麼?”
這個時候,無論做什麼,都可能會連累的所有人。
季尋和卡特琳娜都沒理會的意思,走入了街道的霧氣中。
因爲要相互都在視野中,另外幾人也不敢盯着他們看。
兩人沒走幾步,身後的目光就沒了。
卡特琳娜背對着衆人,季尋就一直盯着她。
突然,他目光一轉眼,再一看,眼前的卡特琳娜就變成了一個戴着口罩的白衣女人。
季尋看着臉上沒有任何驚慌,反而異色一閃,心道:“果然來了嗎。”
這一刻,災厄的正臉他看得清清楚楚。
這【被污染的裂口女】五官看上去很標緻,眉眼都無可挑剔,身段在那半透明的白裙中也若隱若現。
看着應該是長得個漂亮且還算性感女人。
唯有它身上溢散着一股讓人脊背發寒的死靈之氣,讓人覺得不同。
一人一災厄就這樣四目相對。
季尋心中情緒波動很複雜,興奮、獵奇、狂躁.
但唯獨恐懼,在那幾個大哥面前說不起話。
他從上到下,仔細打量着眼前這個蒙面女人。
無比從容。
這態度,反而讓裂口女似乎有點宕機了。
大概是覺得眼前這人類爲什麼沒按照特定劇本表現出驚恐?
但這種靈智並不高的災厄殺人還是目的。
它問出了那個問題:“我美嗎?”
季尋看了它一眼,如實道:“挺好。”
他猜到這個問題是引導,無論回答什麼問題都沒問題。
接下來的反轉,纔是決定生死的時候。
“桀桀桀”
聽到這話,裂口女彷彿是受到了什麼刺激,身軀突然就抽動了起來。
它喉嚨裡發出些瘮人的怪笑,那雙沒有焦距的眸子也漸漸聚焦,凝視着對面那個始終一臉淡然的傢伙。
它手裡,也出現了一把手臂大小,還滴滴滴流淌着鮮血的大號剪刀。
季尋看着這一幕,絲毫沒覺得恐怖,反而又瞥了一眼啓迪面板,心中呢喃道:“精神恐嚇嗎”
通常這種手段是爲了影響人類的判斷。
至於那柄剪刀,也不是什麼古代遺物。
不用考慮格擋防禦什麼的。
反正答錯了,都是一剪暴斃。
季尋眉頭一皺,不是因爲恐懼,而是直到此刻,他依舊沒看到任何破局的線索。
這頭災厄,不好對付啊
面對季尋一如既往的平靜,裂口女那原本該恐嚇意味十足的眼神,明顯神情一怔。
但已經到這程度了,它也得繼續做下去。
它桀桀怪笑着,然後揭開了臉上的口罩,露出了真容。
就是這一剎那,滔天死靈之氣翻滾了出來。
原本清秀的臉龐上,一道銳器割出的傷口橫貫整個下臉,突然畫風就變得恐怖起來。
血肉外翻的傷口彷彿像是嘴脣的延伸,一直拉到了嘴角。
它咧口在笑。
但就是這猙獰恐怖笑容,幾乎佔據了整個臉龐。
她的嘴脣紅得妖豔,溼潤而詭異,看起來就像是鮮血塗抹的脣色。
裂口女摘下了口罩,這一刻,它再看向了季尋,“桀桀桀現在,你覺得我還美嗎?”
季尋看到這一幕,表情終於有了異色。
其實就是怪物摘下口罩的之前,他就猜到大概率會看到一些恐怖的畫面。
但對於他來說,恐懼本就是很難躁動的情緒,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覺得離譜。
就如同眼下一般。
但待得看清楚那張連,他的表情,反而卻有異了。
季尋眸子微微震顫,盯着眼前齜牙咧嘴裂口女,彷彿像是欣賞着一件絕美的藝術品。
看着看着,他竟然伸出手去了,觸碰在了裂口女那恐怖外翻的傷口上,呢喃道:“好美啊”
剛纔都還覺得一般。
可現在嘛
他是發自心底地欣賞這種美。
造物主創造萬物,並不是只有人類的模樣纔算的上美。
就像是地獄生物醜陋不堪、深淵生物千奇百怪.
但在某種程度上,它們其實也是完美的生物。
只是那種“美”,正常人類的眼光很難欣賞。
而季尋,恰巧能欣賞這種扭曲的美。
準確的說,他的某些精神念頭,能和這種美產生共鳴!
原本他是想到了一些其他方案來應對這怪物的。
但這一刻,季尋是真的覺得裂口女很美。
那是一種.殘缺的美。
就像是一張絕美的畫布上被割了一刀,這一刀,卻彷彿讓那幅畫的美昇華了。
季尋輕撫着怪物的傷口,一臉癡迷,由衷地的讚歎道:“真的好美.”
遇到這麼多災厄,他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彷彿像是照鏡子一樣。
他看着眼前這張笑容裂到耳根的臉,彷彿像是看到了小丑的臉。
真的一模一樣啊。
“很孤獨吧.”
季尋呢喃了一句。
這一說,對面的裂口女原本沸騰一般的死靈之氣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它看着眼前輕撫自己臉龐的人類,呆立當場。
這舉動,把它給弄不會了。
殺?
還是不殺?
讚美是源自心底的,那種精神波動不是任何僞裝能表現出來。
它能感知到,這人類是真的認可了它這張臉。
一瞬間,彷彿像是戀人般。
一人一災厄對視着。
時間都彷彿停止了一般。
季尋欣賞着這讓他覺得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臉,真不忍心殺掉啊。
可裂口女本就是怨念匯聚的災厄,殺人報復,是宣泄怨念的途徑。
它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你既然覺得我很美。那麼.就和我一樣,好嗎?”
卻不想,季尋燦然一笑:“好啊。”
他咧着笑容,把臉伸了過去,彷彿等着對方給他描妝。
裂口女也不客氣,拿起剪刀輕輕一劃。
這一刀,能夠輕易斷送他的性命。
然而季尋卻不閃不避,貪婪地享受着那種利刃在皮膚上劃破,然後遊走的,清清涼涼的快感。
直到滿臉,鮮血直流。
溫熱的血液流淌而下。
季尋非但不驚不懼,反而把那鋒利的剪刀當成了鏡子,看着裡面的人影,他咧口一笑。
就是這一笑,滿口白牙都亮了出來。
那笑容,扯到了耳根。
季尋滿意地歪了歪腦袋,露出了小丑那標誌性的誇張笑容:“啊就是這種感覺啊。”
他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又用手指沾了點血,在臉上熟絡地劃出了眼影和三角眉形。
一張鮮血繪製的小丑臉譜轉眼就繪製完成。
看着熟悉的自己。
這一瞬間,他覺得,完美極了。
季尋咧口看着對面的裂口女,那張原本滿是怨念的恐怖笑臉,也跟着笑了。
他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麼。
擡起雙手。
裂口女也迴應了,熱烈擁抱。
感受到了認可,最終得到了靈魂的救贖。
裂口女的身影越來越淡,一滴晶瑩的淚珠,落了下來。
只留下了一柄半透明的剪刀掉落在地。
【裂口女的剪刀】
品質:燦金
詳解:被高位暗系法則之力污染的三階A級怨靈裂口女的精神遺物;蘊含了強大而規律的攻擊性精神矩陣,非常稀有的‘精神’類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