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在心裡計算了一下拉塞爾的學習速度……畢竟那座戒指裡的圖書館這孩子是怎麼用的他還是知道的。
雖然還是給自己留了一絲餘地,但這的確是拉塞爾的極限了。
不過希爾還是能看出一點這孩子對自己的不自信。
這些書籍裡,起碼有一半,拉塞爾是非常熟悉,絕對能背得出來的。
但他明顯是打算從頭再看一遍,以免自己出現什麼紕漏。
希爾是那種對自己非常有自信的人,所以他有點不明白拉塞爾怎麼會對自己那麼不瞭解……但他向來不會去介入別人對自我的認知。
那就不是外人能介入的事情,即使是親生父母都不行,他只是一個老師而已,指出對方該走的路就好。
希爾從來不是個願意揹負超過自己容忍範圍的責任的人,他喜歡權責分明。
“可以。”希爾輕柔地笑了一聲,“不要因爲對書籍的關注度,影響你每天的正常法術學習。”
學徒期,沒有什麼其他好說的,只有熟能生巧。
就算是託瑞爾那些被法術位限制的法師,都明白這點,絕對不會因爲魔網的便利就放棄對魔法的鑽研。
希爾這種會把元素晶石研成粉末慢慢研究的就更不用提了,現在他的悠閒自在都是建立在過去沒日沒夜的法術研究上的。
拉塞爾雖然還沒怎麼理解吉爾伯特老師話裡的深意,但他很清楚,一個能在身體損傷到如此地步還能在競爭殘酷的魔法塔裡站的穩穩的人,對法術的理解絕對不是他這種小孩子能靠着什麼機緣、什麼運氣就可以置疑的。
“謝謝老師的指導,我一定會認真練習。”拉塞爾語氣堅定的說完,又拽了一把站在旁邊發愣的卡朋特。
雖然沒有人問爲什麼,但待在大廳裡的其他人都知道這姑娘在發什麼傻……她估計還在想怎麼才能度過這麼可怕的一個月。
等到卡朋特回過神,和希爾道謝又道別以後,兩個孩子就迫不及待的轉身離開了大廳。
卡朋特第一次敢在希爾面前表現出如此自在的模樣……腳步聲急促到甚至可以敲出快步舞曲的節奏。
剛剛轉進他們居住的那條長廊,兩個孩子就沒再控制,一人一句飛速開口,生怕萬一自己說的慢了一點就被對方說服了怎麼辦。
“拉塞爾哥哥,我還有兩個法術沒學好呢!我很忙……”
“可是卡朋特,我要忙起來了,你必須得自己抓緊時間啊!”拉塞爾的語氣很誠懇,“你看,我瞧了一下,可能和幻術以及通用系法術有關的書籍只有8本啊!
一個月背八本書,學兩個基礎法術,怎麼都……”
“我的拉塞爾哥哥,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卡朋特的語氣裡填滿了刻意的愕然,“我什麼時候能夠在1個月輕鬆的學明白兩個法術了?”
“啊?”拉塞爾完全不爲所動,“在進入魔法塔的第一天,不就可以了?
卡朋特,伱學會的法術,我都會啊!
你瞞不了我的。
那兩個法術你其實只差臨門一腳了吧?
七天……不,5天肯定就能學會,再花一個星期熟練,剩下的時間拿來背書有什麼做不到的?”
“我是人啊~拉塞爾哥哥~我是個普通人啊~我是個記憶力沒那麼好,精神力……”
卡朋特的撒嬌完全沒有作用,鐵石心腸的哥哥早就習慣了妹妹這種嬌嬌柔柔,香香軟軟的模樣:“你的精神力等級,我很清楚的,卡朋特,不要裝傻。
一本書兩天怎麼也背出來了,還能給你留下充足的練習時間,甚至還能每天休息呢!
八本而已,抓緊時間吧!
老師不說,實際上就是把你交給我了,呵~
我想,你不會希望老師像今天這樣提醒你吧?
我們老師的……”
他倆交換了一個心有慼慼的眼神。
希爾忍不住撇了下嘴:這倆孩子絕對知道他能聽得到,並且非常有可能正在聽。
不就是說他說話有點直接嘛!
吉爾伯特在魔法塔的形象本來就是這樣啊!他不太喜歡那些人找他說模棱兩可的話,不是來挑撥,就是來勾搭,他有那個閒聊的時間嗎?
所以凡是那樣的人,他都會努力抓對方話裡的痛腳,狠毒的懟過去,讓大部分人都明白在吉爾伯特心裡,耽誤他時間的就是敵人,無論是誰都一樣。
否則他那個師兄來找他的時候,也不會表現得那麼,小心翼翼中帶着一點尷尬。
希爾覺得自己已經很控制了,畢竟他還不能像吉爾伯特一樣眼也不眨的說謊話,即使心裡知道也會說不知道,他只能誤導。
這倆孩子見識少了,以後會明白的。
——
“吉爾伯特法師,我是負責管理學徒的米拉特·維斯特,您,現在有時間嗎?
有些和學徒有關的新規則,需要和您直接交流一下。”
正在準備拉塞爾的1環法術學習的希爾詫異的看了一眼門外……他會開口和拉塞爾提起學習正式法術的問題,自然是整理好了在這個世界可以正常使用的低環法術。
1環到3環之間的法術,只要摸清楚規則,基本上沒什麼區別,希爾覺得自己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再去考慮四環之上的問題。
反正那時候他應該已經人在西雅之塔了,能夠更深的接觸到這個世界的法則被扭曲成什麼樣。
即使這個世界最後能夠脫離魔鬼的掌控,被扭曲的法則也沒那麼容易走回正途……否則冥河和那條紅龍也不會表現出一副想要接手這個世界的模樣。
不過希爾對這個世界的法術研究,也不會超過七環……八環之上就要接觸法則氣息了,希爾不是很願意。
就算那時候這個世界已經被冥河掌控了也一樣。
哪個正常的自然法師會去研究死靈啊……別說死亡也是自然的一份子那種蠢話,研究生命之力的人尊重死亡,並且理解死亡是一回事兒,深入死亡只會扭曲他自己的存在。
“進來。”希爾揮揮手,一直緊閉的側塔大門終於打開了。
維斯特輕輕鬆了一口氣。
自從羅伯斯·尼科爾森突然回來給自己兩個得意學生送葬,然後就再也沒離開以後,黒迷之塔的氣氛就一直有點詭異。
另外一位馬爾·卡特曼塔主雖然也回來過一次,但過了幾天就走了,他那邊的損傷雖然不小,但也沒像尼科爾森塔主那麼嚴重。
以幾位塔主的地位,他們當然不需要管理什麼日常事務,不只是魔法塔裡的,連他們的一些可以讓高階法師完成的法術試驗,基本上都交給自己比較信任的學生。
這樣的學生是非常難培養的,結果尼科爾森還失去了最重要的兩位。
雖然維斯特也聽說過,之所以會出這麼大的紕漏,是那兩個拍西雅之塔那邊的馬屁拍的過於用心了的結果。
像是魯特大法師的學生,之所以沒啥大損傷,就是他們沒有離開過老師身邊,完全沒有興趣爲了西雅之塔的關注去掃蕩除了一條可能會出現的鐵龍什麼都沒有的平原。
而尼科爾森的這兩個學生,甚至把自己的老師丟在了腦後。
但話說回來,他們也是心裡篤定自己的老師絕對不會爲了這麼點小事就覺得他們做得不對……尼科爾森塔主本來就是堅定的西雅之塔派。
他自己對西雅之塔那邊的態度也非常……曖昧。
可惜,現在的結果,卻有點讓人無話可說。
黒迷之塔的人當然能理解尼科爾森塔主的鬱悶,而且也挺高興在這個有點危險的時候,還有個塔主留在魔法塔。
可,魯特大法師的學生們表現出來的那麼明顯的防備,誰又看不懂呢?
法師只有自己騙自己的傢伙,沒有真正的蠢貨。
關係到自己命的時候,連喜歡騙自己的,都會警醒起來的,好嘛!
維斯特真的擔心在尼科爾森塔主回來以後就把自己側塔徹底封閉起來的吉爾伯特不肯給他開門。
雖然他在魔法塔的地位沒那麼高,但他其實也是內環法師,偏偏他常年打交道的人,又以外環法師和學徒們爲主,有時候真的蠻尷尬的。
要不是這個位置油水夠厚,他怎麼會堅持到今天?
維斯特出身於卡特曼塔的那一脈,但誰都知道,卡特曼塔是典型的家族系傳承……他信任的那幾個學生,不是他的後裔,就是和他後裔結了婚的人。
維斯特,這段時間是真的有點擔心自己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