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迅速搖搖頭,晃掉了那個不可思議的聯想。
但,他很清楚,有時候他的靈光一閃,其實可能性非常高。
只是希爾向來是個穩重的人,從來不會按照‘有可能’來安排自己的人生。
他很清楚,他的‘有可能’的確可以讓他找到最正確的答案,但希爾向來只是會往那條路看一看,尋找更完整的證據與線索,絕對不會繞過過程直奔終點。
希爾知道自己的性格不是很穩重,又,有點嬌生慣養出來的好逸惡勞,一旦走上捷徑,就很難再走回正途。
即使他的捷徑,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都是沒有後遺症的,真正的近路,那僅存的一點,也足以讓他迎來滅頂之災。
他知道自己的本性,所以永遠都將‘運氣是一把雙刃劍’這句話牢記於心,也始終將其作爲自己的人生準則。
雖然這樣會讓很多人都覺得他有點冒傻氣,就像在託瑞爾的時候,他也的確因爲過於小心翼翼的防備而失去了很多好處,但,最起碼,他沒有成爲第二個提爾。
這就夠了。
只有學到手的知識才是最重要的財富,其他的,神器也好,力量也罷,希爾都可以用自己的雙手來創造。
所以,他每次感覺到了什麼可能的線索,絕對不會直接去那個線索顯示的重要區域,而是先沿着區域之前的那條路走一走。
而且,人生之中,不會找錯路,也不會走錯路,就已經是一個人能承受的最大的幸運了,何必連路上的風景都不去欣賞就直奔終點?
那樣的人生,到底是給誰過的呢?
希爾當然知道,這可能是他自己想的有點多,畢竟他的運氣的確是天生的……父母長輩在他出生的時候就賜予的天然而生。
就像在託瑞爾的那些時刻,即使他不那麼小心,按照他的運氣,再加上託瑞爾又是自然神系很強大的世界,他也基本上不會被AO算計到。
真正的幸運之子,自然能夠擺脫一切的陰謀算計。
但,他寧可活得謹慎一點,也不希望自己是個只能依賴幸運生存的人。
如果說,在前面那些世界,只是讓希爾覺得這樣的生活方式更適合他的話,那在這個被魔鬼坑害至此的世界,希爾就更加確定自己這種做法的正確性了。
大部分世界的銀月女神……天生的那種,不是希臘神系那種被冊封的類型……都是混亂系,但她們之所以可以毫不顧忌的生活,就是因爲她們擁有整個世界的青睞與偏向,完全可以依靠直覺選擇最適合自己的道路。
即使中間會有周折,但結果卻必然是好的。
可這種依靠幸運與氣運的直覺,並不能影響到地獄之主這種級別的存在。
當然,世界的等級達到託瑞爾那種的話,自然還可以說一說。
可,託瑞爾世界,整個多元宇宙也只有這麼一個駭世驚俗的存在。
真正的新生世界,最好的也不過是特拉希爾那種,眼前的這個世界,纔是新生宇宙最常出現的類型。
然而,這明顯不符合規律的,過早出現的人類,必然是因爲有人選擇了劍走偏鋒的捷徑。
當然,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這個世界在和其他宇宙接軌的時候,最差也會成爲中級世界……運氣再好一點,說不定都能摸到強大的邊。
沒有特拉希爾的底蘊,還能讓主神都成爲中等神力,這的確是一件好事。
只是,美好的夢想必然伴隨着相稱的考驗。
很明顯,他們沒有撐過去。
那,無論冒這個險的,是不是那位月神,他們必然都對那些信仰自己的人類非常信任,纔會任憑他們發展法師勢力。
要不然,真正強大的神明,對法師的印象,都不太好。
而有足夠掌控權的主神,例如特拉希爾貴族之神那種類型的存在,都會極力限制法師的發展。
雖然希爾不想承認,但他在內部鬥爭這方面,做得的確不錯。
德拉克魯斯那麼陰險的傢伙,也沒能在他掌控的各大王國裡讓法師佔據真正的實權……尤其是,還有魔獸之災的情況下。
希爾其實更傾向於這個世界之所以會走到這一步,是源於那個銀月女神……他就沒見過比銀月神系,耳根子還軟的存在。
只要讓她們付出信任,即使之後做出一些不太合乎現實的事情,她們也會先蒙上自己的雙眼。
特拉希爾那位,都算得上最清醒最有控制力的了。
想想被自己手下連月亮都搶走的塞倫涅,就能知道她們到底能搞出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而且,如果前提是這個,那這個世界的一些讓希爾覺得奇怪的地方,倒也有了一點可能。
一般來說,像是銀月那樣的神明,不會只將自己的愛播撒給少數人。
只要是足夠虔誠的信徒,都會得到她的庇護。
這大概就是這個世界,貴族存在那麼多年,卻根本沒有出現國家這個概念的原因。
否則的話,只要過去的歷史存在過,獨裁的理念自然而然就會再次出現……人類只有在權力這方面,很喜歡從歷史找規律,即使是失敗的規律。
然而,在一個如此多情的女神的照料下,誰又能壓得住誰呢?
包括法師也一樣。
再強大的法師,也只是能擊退神明的突襲,也很難衝進誰的神國大殺四方。
但,法師卻可以在神明的幫助下,壓制某個同級的存在。
然而,可怕的是,今天還在庇護他的神明,很有可能突然因爲對方搞出來的什麼事,突然又將對方也籠罩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明明馬上就能將對方的資源,對方的一切變成自己的了……可眨眼之間,對方就變成了同僚!
想到這裡的希爾,突然可以理解一點,明明生活得很不錯,爲什麼還會有人搞出那麼邪惡的獻祭來召喚地獄之主。
人類的野心是無法遏制的。
每一次的半途而廢,都只會讓他那熾熱的野心變得更加,充斥着慾望。
貴族,即使是法師貴族,一旦出現在世界上,就必然得用一定的秩序與規矩去限制……不限制他們的慾望發展,卻又經常讓他們半途而廢……
希爾猛地搖了下頭,又輕輕打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不能再想下去了。
他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線索,而不是去猜測到底是哪個倒黴的神明幹出這種白癡的事情。
萬一,他們這個世界,就有個穩重的月神,跳脫的太陽神呢?
蘭森德爾還是晨曦之主呢!
啊,不對,應該說,和光明有關的神明,還有蘭森德爾那種傢伙呢!
希爾可不敢亂下判斷。
反正以現在這種亂七八糟的狀態,希爾覺得他早晚能看到真相,犯不着那麼着急。
再說,急的,也不是他。
——
愛斯琳靜靜地坐在沙發裡沉思。
她最近對自己的身份,越來越好奇。
總之,她現在絕對不相信,自己只是一張長了爪子的面具。
但她也很清楚,在‘愛斯琳’眼裡,她是。
或者說,在那個搞出她這個人存在的格萊西雅眼裡,她是。
雖然因爲靈魂的主導權在另一個靈魂手裡,讓她只能看到一點點和對方有關的記憶……但名字她還是知道的。
但,名字並不重要,身份纔是。
愛斯琳有太多想要知道的秘密,可,她卻不知道該如何着手。
這麼多年以來的肆意妄爲,讓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樣小心翼翼的一點點去挖掘這些隱秘的角落而不引起別人的注意。
她甚至連怎麼控制自己的情緒,都是在這段時間慢慢學會的……學得還不是很紮實。
只是,以前,如果在知道吉爾伯特對她說的話,其實都是在拐彎抹角的通知魯特的話,愛斯琳會異常的憤怒。
現在的她,卻已經可以接受這種現實。
就像現在,她一個人坐在大廳裡吸引別人的注意力,讓魯特去某個特定的房間做一些私密的事情,以前的她絕對做不到。
她應該是待在那個房間裡的人啊~
怎麼,越混越慘,直接混到了守衛?
拎着從吉爾伯特那裡弄來的月光薔薇酒給自己倒了一杯,愛斯琳對着外面的銀月舉起了酒:“乾杯~西雅~
明天讓羅塞羅來一下吧~我有事找他。”
愛斯琳其實只是發泄自己的無能狂怒。
可,第二天的清晨,當羅塞羅真的出現在魯特主塔外的時候,她忍不住有點懷疑人生。
然而,她也只能帶着自己的疑惑,陷入沉睡狀態。